春福还是头一遭穿着锦衣,初时大感别扭,似乎这昂贵的衣物尚不如兽皮那般舒适,可他对李大牛一说此事,便惹得大牛连翻白眼:
“嘿!你买这身衣服的钱足够我花销一年的,亏你还嫌不适,你若不要,就同我置换可好?”说着还指了指自己一身的麻衣。
春福打量着大牛的衣物,果然没有自己的好看!这才觉得似乎锦衣还是很舒适地,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说。
随后李大牛见春福手提长剑在大街上逛得不亦乐乎,旁人见了纷纷避让,这可实在有些招摇,于是又领春福去铁匠铺打制了一柄剑鞘。
那铁匠手艺不错,只是平时仅打制些柴刀锄头之类,铺子里也无甚上等材料,便只用黑铁片打了一柄,虽然材质不佳,但成品尺寸倒也十分合适,恰好能够收纳长剑。
春福也趁铁匠打制时,将随身皮袋中的玉瓶等物腾到棉布包袱中,李大牛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原以为这娃娃有那么多兽皮已是够惊人了,哪曾想他还有几件精美玉器!
仅那玉壶,若是拿到典当行,换来的银子自己只怕一辈子也受用不尽...
震惊过后,他连忙将春福拉到一旁,低声告诫不可将之轻易示人,否则恐怕会招来祸事。
春福认真应下,待剑鞘打成,便将包袱系在背后,长剑入鞘别在腰间,随李大牛朝镇中心去了。
片刻后二人便来到镇里最大的酒楼门前,与他们同来的几人早已在此等候,原来是几人与李大牛约好,待各自采买完毕便于此集结,一同回村。
见同村几人在等自己,李大牛便指着酒楼对春福道:
“春福,我们该回去了,这酒楼中就经常有外地客商吃住,你可在此打听,多加留意那些出手阔绰、口音奇特的人。”
春福点头道:
“俺记住了,真是麻烦你啦大牛叔!”
李大牛笑道:
“哈哈,何必客气,倒是你孤身在外要万事小心,望你能早日归家!”说罢便招呼同村几人回身去了。
春福对着几人背影挥了挥手,便也转身到了酒楼门口,那小二见他一身锦衣,忙是迎了上来:
“这位小爷,您要打尖还是住店?”
春福闻言,一脸懵懂道:
“你说啥呢?俺是来找人问路的,顺便吃点东西。”
小二听说他要吃东西,立马笑道:
“嘿嘿!要吃饭就对了,来来,里面请!本店菜式繁多风味纯正,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保您满意!”边说边躬身将春福迎入正厅,找了张空桌落座。
春福尚是首次进到这般高档的酒楼,不由四下张望,只见正厅极宽敞,设了十余张方桌,桌椅尽都上了朱漆。
正对门口有一柜面,上置各色酒罐,一人头戴灰布方帽,正立于柜面后打着算盘,看样子便是酒楼掌柜。
整间酒楼共分四层,二楼也有桌椅,再往上的便是客房。
此时距饭点还差些时候,连春福在内,一楼也只三桌有客落座,那小二招呼他坐下后,便开口问道:
“小爷要吃些什么?您只管点就是了!”
春福本也有些饿了,又见其余两桌的食客吃的正香,便道:
“额,那就给俺煮些米饭,还有肉,啥肉都行,多给俺煮点!”
店小二闻言,高声应道:
“得嘞!请您稍待!”
待小二小跑着往厨房去了,春福便打量起那两桌客人。
他听力敏锐,能听清他们彼此交谈,只是毕竟阅历不足,难以辨别是否外乡口音,心想稍后先向小二打听一番。
不多时那小二便将饭菜端上了桌,足足五样肉食,外加一海碗米饭。
春福一看面前的菜肴果然色香俱全,不禁食指大动,也忘了询问小二,端起碗便开始狼吞虎咽。
小二见他连筷子都不使,吃相极不雅观,但他倒也不敢多话,只在一旁问到:
“小爷可还要些酒水?”
春福闻言眼神一亮,口含饭菜含糊道:
“嗯嗯,要,快给俺拿一些!”
于是片刻后,他的桌上便又多了一壶老酒,足有一斤上下,小二给他斟了一满杯,春福先抓了一块牛肉塞进口中,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好吃!好吃啊!”
随后他也不等小二斟酒,一手不停抓菜入口,一手提起酒壶直接对壶畅饮起来。
小二见状,对春福道:
“小爷您慢用,有何吩咐只管唤我便是!”说罢便退到一旁忙活去了。
春福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自从山林出发,他的食量便愈来愈大,一桌饭菜不过一刻钟后便一点不剩。
但他却仅得半饱,于是又喊来小二,要他再上些来。
见这这少年食量如此惊人,小二固然讶异,但还是赶紧吩咐厨房再做些饭菜。
这时也到了饭点,酒楼里陆续进了好几波客人,正厅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
春福正等着上菜,忽听门外传来一人的怒骂声:
“怎地又是你个穷酸!赶紧滚开!别挡着老子的道!”
随着骂声,又听一声闷响,接着传来另一人痛呼:
“啊!哎哟...你...你这恶徒!你窃了我的银子不还便罢了,为何还要动手伤人?我...我今日...”
那人还待再说,却被打断:
“啊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穷酸样,也配让人窃你的钱?趁老子现在心情好,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今日便叫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酒楼里的食客纷纷侧目,但听到那骂人者十分蛮横,倒也无人多嘴,只是低声议论:
“这林四又在欺人,仗着他的兄长在衙门当差,便在镇中横行妄为。”
“谁说不是呢,听说上个月,他便打折了镇口卖馒头的王老汉的腿,等公差来了也仅是叫他赔了三五钱银子了事。”
“哎,算了,我们吃自个的酒,管他作甚!”
食客们虽然压低声线,但春福还是听了个真切,心想怎会有这般的恶人?
当下迈步来到门口,便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黑布短褂地虬髯大汉正要进门。
门槛旁则有一人躺倒在地,这人一身满是泥垢地儒衫,头顶方巾面黄肌瘦,身旁散落着许多书籍,此时他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大汉,悲愤道:
“恶徒...你快将银子还我...”
那大汉闻言,顿时止步,转身便恶狠狠地道:
“你今日定是骨头痒了,那老子这便帮你松快松快!”说着撸起袖子,便要上前去打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