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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静观其变

光明殿中。

一个须发皆已发白的老者端坐其中,神色甚是凝重,各部堂主各居左右亦都是一言不发,昨日之事一出,庄主计无施便紧急招着各大堂主前来议事,各大部堂之间虽路途便不算近,但对于这些江湖高手却不值一提,最远的也只半个时辰,必将赶至。

杨觉这时刚刚抵至门前,胡琏就早早的迎了上去,笑着道:“杨师弟,快快请进,众位师兄弟业已到了,现只待铸剑堂的花师弟到来。”

杨觉双手抱拳,没有言语,进入断剑厅,和师兄弟们见过礼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等了许久之后还是不见什么动静,这时几位师兄弟有些不耐烦,左右之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计无施双目紧闭,咳做一声,殿中复又安静下来。

“不等了,不等了。”胡琏脸上有些不悦,气汹汹的走了进来,想来也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许无施闻言淡淡道:“花师弟放荡不羁,不知等至何时,那就开始吧!”

“谁说不等我的?”正说话间,门外一个英朗少年飞身而入,历经八年沧桑,脸上秀涩退了几分,反之多了二分英气,不变的还是这般的喜欢迟到,花剑落脸上布着歉笑,转着圈的挨个拜道:“掌门师兄,见谅、见谅;胡师兄,海涵、海涵,吕师兄,抱歉、抱歉……小弟来晚了。”

各位师兄弟似乎对此都习以为常,并无多大意外,只是等的久了,脸上略微带着点不快,眼下略微点了点头,以作还礼。

不等计无施发话,花剑落就默默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许无施也泼些无奈,自己已年过花甲,这小师弟却正值青春年少,平时疯疯癫癫,行事也没个轻重,平时说上几句,也都是过耳不过心,但好在自执掌铸剑堂以来却经营的有模有样,武学造诣更是不在几位师兄之下,倒让一众师兄刮目相看,经八年前与李星云一战,江湖名望可谓扶摇直上,江湖皆知断剑山庄出了这么个青年才俊,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花剑落。

许无生淡淡道:“胡师弟,那就开始吧。”

胡琏抱拳拜过,环视左右道:“事情紧急,我也就长话短说了,昨日夜间,杨师弟门下的苏师侄,不知何故,险些被人伤了性命,匹马逃回山庄,江师弟见此情形,便紧急将其送回了风啸崖上,江师弟,具体情形你再给几位师弟仔细说说。”

江中月站起身去,说道:“苏师侄昨夜被匹马拖回山门,当时业已昏迷,身上衣物也都染成了血衣,像是被人掌力所伤,我初步为其医治之后不敢丝毫停留,火速将其送至风啸峰,我与杨师弟彻夜救治,算是捡的半条命回来。”

宋月明回想片刻,急急问道:“苏师侄,是上届试剑大会和小雨斗了个不相上下的苏书么?”

江中月略微颔首,“是的。”

宋月明接道:“什么掌力?依之前的功力来看,苏师侄也算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能将其伤的如此的重,在江湖中恐怕也不难猜,江师兄心中可有什么意向。”

江中月一边轻摇着头一边说道:“让人费解的是这一掌形似隔空打来,乃是掌风所致,如若真是结结实实的一掌,估计当场便已毙命,我思前想后,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未见过这等掌法。”

吕青木冷冷说道:“近些年江湖中未曾听说过这一号人物,昔日“催花掌”天山老人或有此功力,但此人几十年前就绝迹江湖,在不在世也不好说,就算他在世,现已年近满百,哪里还能使得动掌?”

胡琏看向杨觉问道:“杨师弟,此事你可有什么见教?”。

杨觉叹了口气:“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两年前,我门下二弟子朱亭山下山未归,至今杳无音讯,现苏书下山探查,遭此大难,想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或者是碰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琏接着问道:“那可知苏师侄去往何处?于何处招此不测?”

“杭州,因着我那二弟子是在去往杭州之时莫名失踪,苏书其后便寻着杭州探查下去,想探出些蛛丝马迹,可现如今……”杨觉说着悲心渐起,轻叹一声,接道:“此地距杭州千里之遥,至于在何处遇险,却是不得知。”

江中月看向胡琏道:“师兄,说到这里,我想起来,昨夜苏师侄回山,虽是人已是神志不清,可口中却一直念念两个字,秋水。”

花剑落激动的站了起来,急急问道:“秋水?就是消失近二十年的江湖八大名器之一的碧海山庄的至宝,秋水剑?”

江中月道:“不错。”

花剑落稍微冷静下来,寻回坐处,说道:“当年七星坞的李星云大败碧海山庄付松,之后付庄主和这柄秋水便销声匿迹,碧海山庄也因此一蹶不振,渐成式微,韩当接任庄主的这些年,虽说这两派摒弃前嫌,复再交好,可江湖上关于李星云杀人夺宝的传言可是从未间断。”

杨觉冷冷的道:“不会是他,你之前和李星云交过手,以他的修为,杀不了付松。”

花剑落解释道:“师兄,听我把话说完,我和他是交过手,和我亦在伯仲之间,就算是比我强些,也强不得多少,可那日他可没祭出他门中的七星剑。明里也许胜不得付松,谁知道他用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苏师侄和这柄秋水想来定是脱不了干系,也就是和那碧海山庄和七星坞脱不了干系,况且杭州正是碧海山庄的地界,而七星坞所在的无锡亦在路途之上,不能不让人生疑。”

杨觉思量片刻说道:“我那二徒弟朱亭山一年前下山探查斩龙刀的消息至今未回,苏书又和消失的秋水剑惹上了关系,难不成关于八把神兵和斩龙刀的江湖传说竟有着什么不可人知的秘密?”

宋月明站了起来,向着许无施见了一礼道:“掌门师兄,管他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现如今看来和这七星坞和碧海山庄是脱不开干系,众位师兄繁忙,我愿亲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万万不可折了我断剑山庄的威名。”

却不料一整场都未及一言的冷雁回此刻发了话,“宋师妹稍安勿躁,就算是探查,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两派在江南之地经营多年,根基深固,若真是他们所为,岂不是自傅罗网,最好找些生面孔,莫教人做了防备,暗中探查较为妥当。”

“我等混迹江湖这么些年,哪里来的什么生面孔?”宋月明闻言直接急了,愤愤言道。

许无施暗暗点头,缓缓说道:“冷师弟说的在理,此事牵扯甚广,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胡师弟,你可有什么意见。”

胡琏:“私以为,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假,但却不用宋师妹出面。”

“胡师兄,可是看轻了小妹?”八年前断刀大会一幕,宋月明一直耿耿于怀,此间有此机会,去寻着江湖中藏着的一些暗流,自然不想放过,此时可谓一点就着,说话也和平日里大相径庭,浑身像是带着刺。

胡琏赔笑道:“哪里话?师妹一手闭月剑可谓是江湖无出其右,你且听我说完。”

“掌门师兄,冷师弟所言在理,再行上半月,即是断剑山庄五年一次的试剑大会,届时,从中选出优异的二代弟子探查即可。一来,就如冷师弟所说,暗中进行探查,方便行事,二来,还可以历练下这帮小辈,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花剑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胡师兄,半个月?此事可拖的许久么?”

江中月说道:“师弟,不要操之过急。愚兄看来还有这第三点,苏师侄现伤未痊愈,什么时候苏醒还未可知,具体情形如何?何人所伤?秋水的下落?都是一无所知,这段时间静观其变,反而更为稳妥。”

杨觉心中虽是焦急,可思虑再三,若是他们出面,行事反而不方便。此时也站起来道:“那就依得师兄所言,眼下静观其变,就等半月之后试剑大会结束,再作计较。”

许无施笑着道:“那就依得各位所言,明日,我即将闭关修炼,为时七七四十九天,胡师弟,此事你全权处理吧。”

胡琏笑着回道:“师兄尽管放心,我们定当竭尽所能。”转而又向着周围言道:“各位师弟们,那我们今天就议到这?”

杨觉闻言起身,左右见过礼,缓缓的向外走去。

他只觉得身重如山,心事,真是沉重的负担。

沉重到感觉不到山间的凉风。

也感觉不到眼前的明媚的春光。

更感觉不到有人再叫他。

“杨师兄、杨师兄……”花剑落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搂住杨觉的脖子。

他小的时候就经常这么一把搂着他,现在杨觉已是年过四旬,却依旧没个顾及。

杨觉回过神来:“花师弟。”

花剑落低声附耳:“杨师兄,此事他们拖得,我可拖不得,我不日即将前往碧海山庄一趟,看看究竟有什么鬼?”

杨觉提了提精神,言道:“师弟谨慎,此事断不得师弟只身赴险。”

花剑落却大笑:“就此别过。”脚尖点地,侧身飞了开去,这个师弟,从来不肯寻人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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