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信心喜云拈花,不管是在原著的世界,还是眼下被向卉改变了的世界,都很喜欢。
若问缘起,是三年前在千岛湖的惊鸿一瞥。彼时的贺怀信已经开始酝酿筹备刺杀阁的事,本次出行也只是散心罢了。他隐在树上,就听见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云拈花穿着一身西域装,提着裙摆,像只欢脱的小鹿,一蹦一跳地在小岛上撒欢。
云拈花曾道李长生是君子,从不因她奇异的装束而抱有偏见。然而真正从第一眼就不对她抱有任何偏见的人,是贺怀信。此时的云拈花正是如花般的年纪,脸蛋也还没完全长开。他初次见着云拈花,心底只是感叹这个姑娘模样独特,颇具西域色彩,倒是美得别有一番风味。
云拈花跑了一会,便脱了鞋坐在水边,用脚踩水玩儿。也许是心血来潮,她背着手突然唱起了家乡的歌。叫人听不懂的歌词咿呀唱响,歌声却空灵清澈。贺怀信看着下方脸蛋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女,挂起一抹笑。结果下一秒,他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云拈花以为岛上没人,起码除了她和其他教内弟子,不该有其他人。所以在对上贺怀信乌黑的眸子时,她涨红了张脸,转身便跑了。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缘分却不止于此。贺怀信与云拈花同为江湖人,又是邻镇,自然还会再见。只是那时云拈花还太贪玩,全然未曾注意过一直注视着她的那双眼。贺怀信有太过内敛,一份喜欢静谧无声。
贺怀信也动过上门提亲的心思,却不想被李长生捷足先登,占领了云拈花的心。君子不夺人所爱,贺怀信便也就此作罢。
喜欢之人属于别人,即便是贺怀信也还是会难过的。再加上刺杀阁已经初见雏形,他便把心思全扑在了这事上,不再去关心云拈花的动向。
直到他无意间撞见李长生与吴若冰见面。
贺怀信心下疑惑,开始主动收集云拈花和李长生的动态。然后他得知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比如李长生是有意接近云拈花,还曾把蝶蓝教的信息飞鸽传信给掌门。贺怀信原本是不打算坐观其变的,但自个现在是云巅教的弟子,被掌门派去遥远的南方处理事情。哪曾想就在他出远门的空档,玉泉门恰好向蝶蓝教发难。整个蝶蓝教无一幸免,云拈花更是被囚禁、挨饿、被杀。
云拈花的死讯似于无声处听惊雷,若说贺怀信是支尚未出鞘的利剑,如今便是出鞘了,迸裂出银蓝色的寒光。三分愤怒,三分恨意,还有无尽的悔意。贺怀信抱着绝望与冰冷,搅得江湖天翻地覆。
后来时光倒流,一切从来。
过去的事倒是全无变化,按着时间线正常发展。向卉出现时,正是贺怀信撞见李长生与吴若冰之事后。向卉到来那天便淋着瓢泼大雨,穿梭过长长的街道去寻李长生。贺怀信站在街边看着脸色有些发白、浑身湿漉漉的云拈花,忍不住觉得心疼——李长生不配得到云拈花。
念头一旦出现,便再也抑制不住。
在得知父亲收到云拈花送的礼物,他便急急出了门,花了几个时辰在街上寻人。然后拦在云拈花跟前,彬彬有礼的拱手行礼;“在下贺怀信。”
但向卉总是做一些完全超出贺怀信意料的事,比如居然在武艺会约着李长生独自两人下山游玩,还喝了个酩酊大醉。贺怀信本就不信任李长生,怎么可能与允许将喝醉的云拈花交给李长生。他让手下帮着做了封假信,引走了李长生,然后自个在屋里坐了一夜,为火盆添加柴火。
后来拜见了蝶蓝教教主,自爆身份,提供信息,与蝶蓝教划为同一阵营。贺怀信原本担心过云拈花能否接受这样的真相,定是会伤心难过的吧。却不想云拈花依旧每日去玉泉门寻李长生,对摆在她眼前的证据视而不见。那段时日,贺怀信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甚至动了直接把李长生杀掉的心思。
好在吴若冰的出现让事情有了转机——云拈花甩掉了李长生。
也正巧是这个时候,向卉离开了云拈花的身体,物归原主。云拈花到底也是真爱过李长生的,强行割舍这份感情的痛苦、对父亲的惭愧、对蝶蓝教的惭愧全部涌上心头。所以那几日,她把埋藏心底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嚎啕大哭。贺怀信自然心疼极了,想着法的转移云拈花的注意力。
起初云拈花还拒绝,后来次数多了,她便随他去了,跟他走过了很多地方。他在后院为她搭了个秋千,陪她玩闹,听她哭闹。
后来玉泉门门主驾鹤西去了,李长生在掌门位的争夺中败了。成为新掌门的,是当初在武艺会上与李长生说话的小弟子——那个服侍玉泉门前掌门的小弟子,他其实是贺怀信的人。
李长生也曾在街角偶遇云拈花,他拦下云拈花,看向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贺怀信恰巧也在场,正是他邀云拈花一起出门在街上逛逛的。
贺怀信自然不乐意见李长生纠缠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他上前两步,站在云拈花身后。他先是往云拈花头上插进支金镶玉飞凤发簪,然后双手从后往前环绕住云拈花,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中。他抬头对着李长生笑了下,算是打招呼,然后低头问怀中的人道:“拈花,这位公子是你朋友?”
一声拈花叫得柔情似水,激得云拈花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也不好薄了贺怀信的面子——况且她也想看李长生难堪失落,于是柔声答道:“不,我与这位公子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她不再去看面色苍白,仍由贺怀信拉着她走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小半里,云拈花才羞红着脸挣开贺怀信的手。她嘟着张脸,一副被占了便宜的委屈样,叫贺怀信看乐了。
贺怀信笑道:“贺某方才失礼了,但若云姑娘不嫌弃,贺某愿意把自己赔给姑娘。”
云拈花撇撇嘴,“我才不稀罕……”
结果不知怎的,此事就传到了她阿爸耳里。阿爸当晚就找了云拈花,他看着自家女儿头上的发簪,面色复杂。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话。
后来,贺怀信也为云拈花挽过发,将他送她的发簪亲手插在她发间。
他说要带她看遍千山万水。她同意了,她的阿爸也允许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我定会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