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蓝教教主虽是外域人,但在与玉泉掌门的争论中句句字字都占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几次把玉泉门掌门的话头给堵了回去。比较出乎向卉意料的是除了邀请他们的琼华派,居然还有三五个门派为他们说话。
玉泉掌门见状,气急,左手一指,怒道:“你蝶蓝教门徒将我门弟子打成重伤,乱其内力!以致他武学全废!此事你作何解释!”
江湖最是忌讳两种武学,一是乱人内力、废其武学,二是吸人内力、偷其心法。此二法是最叫江湖中人看不起的武学,可谓是下三滥之最。
玉泉掌门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玉泉掌门见状,再接再厉道:“可怜的小弟子,他甚至尚未及冠便被蝶蓝教达成重伤!长老在为其治疗时发现其内力絮乱,武学尽废!”
云拈花的阿爸显然不知此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阿爸头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夹杂着一丝难堪。
向卉倒是不慌不忙,此等情景早在她意料之内。只见向卉上前几步,与阿爸并排而立,道:“掌门却是谬论了。江湖皆知,内力絮乱诱因多样,修炼不当、过度运气、内力冲撞……掌门说我教弟子将贵派弟子打成重伤,乱其内力。我教从无此等武学,又如何乱人内力。听闻玉泉门向来讲究天道酬勤,不知可是该弟子太过勤奋练习,反而致使内力短暂性枯竭,却又与我教弟子发生冲突,这才致使内力絮乱。”
事情的真相其实就连身为作者的向卉都不敢肯定,这个情节在原小说中不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向卉倒是想直接指着玉泉门门主的鼻子骂他年老糊涂,仅凭弟子一面之词就把祸水全部往他教身上推。但这样势必会败了李长生的好感。
向卉对着台上诸位门派掌门拱手,复又转身对身后二百余江湖人拱手,道:“江湖弟子发生冲突,以武定事实乃常事。还望玉泉门掌门口中所述那位弟子出面对质。若真是如玉泉掌门所言,乃我教弟子恶意乱其内力,我愿散尽家财,随阿爸回西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眉宇间尽是坚定与自信。
玉泉掌门捻了把已经有些花白的山羊须,未语。当年因无法再运转内力,那弟子在几个月后便辞别玉泉门,早已了无音讯。就算是将人寻来,怕也要花个三五时日。玉泉掌门何曾想过会在武艺会上与蝶蓝教正面交锋,根本没做任何准备。今儿个就算他想当面对质,也无可奈何。
底下的人看玉泉掌门沉默不答,纷纷议论开了。话锋却是一转,纷纷站在蝶蓝教这边,数落猜测玉泉门胡乱栽赃,一身脏水泼得蝶蓝教差点洗都洗不干净。
好在琼华掌门及时出面,递了个台阶,把这事三言两语的揭了过去。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便莫再纠缠于此,还是快快进行比武事宜吧。老规矩,诸位弟子抽签吧。”
云拈花身为蝶蓝教圣女,身份不同于寻常弟子,自是同阿爸一齐观看即可,是不用参与武艺会的。
灰白色石板铺成的琼华广场被划出十块区域,用木头搭着山石临时建了十个小台子,以便各门派弟子进行武艺切磋。琼华掌门想得周到,特意邀向卉和她阿爸一同行动,在场边转悠,时不时点评下弟子们的武艺。琼华掌门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们琼华是站在蝶蓝教这边的。
期间向卉也曾遇见李长生。
远远地便瞧见他一身藏蓝色圆领袍,鸦羽长发高束脑后。风姿飒爽,神采奕奕。吴若冰也在,不过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向卉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吴若冰便挂着眼泪转身跑了。路过向卉时,还气鼓鼓地瞪了向卉一眼。
李长生瞥头,一眼便注意到了稍远处的向卉。他单手负剑,足尖轻点便落在了向卉跟前。
“阿云!”他轻唤到。
向卉嗯了一声,勾出个浅浅的笑,与李长生凝视。
李长生本想问向卉,武艺会此等大事,为何不支会他一声。但话在喉间来回两圈,终究没有说出口。向卉心知此时李长生心底定是天翻地覆,她却不点明,只伸手握住了李长生的手。
攻于心计设计邪端异教,是道义;满心盘算伤害普通人,是罪恶滔天。
若蝶蓝教是邪教之辈,他大可秉持正义,替天行道。可如今邪非邪,恶非恶。曾以为的恶人尽数无罪,皆不过是场乌龙。
如今李长生的心底只剩惶恐、罪孽和不知所措了。
回忆不断来回翻转,如今见了向卉,更是眼底只剩她的一颦一笑了。自向卉站出来自证教内清白时起,李长生便一直注意着她。进退有度,三分傲骨,站在那儿时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闪耀得李长生挪不开眼。倒真真是一个门派圣女该有的模样。
云拈花来之前,吴若冰也来找过他——逼他做出选择。
吴若冰嘟着小脸,气呼呼地逼问李长生,要求李长生立刻给出答复。原本以为蝶蓝教是邪,李长生便是与云拈花许下过山盟海誓,最终也定会弃了蝶蓝教,与她双宿双飞。如今蝶蓝教是正,李长生又怎能轻而易举地将云拈花抛之弃之。
朱雀发簪早已被李长生收进了箱子最底处。
面对吴若冰的质问,他拿捏不定,也只能低着头道了句抱歉。吴若冰掉着眼泪闹着说要不复相见,扭头就跑。哪知李长生并未来追,反倒和向卉含情脉脉起来。
向卉踮起脚,示意李长生弯腰。李长生也配合,低下身凑近向卉。
“长生,我与阿爸说了,我要嫁给长生你。”
轻声细语,万千思绪。微弱的气息随着向卉说话时的一张一合,尽数喷撒在李长生耳上。眼前是向卉的香肩与锁骨,带着一丝撩拨。李长生涨红了张脸,难得扭捏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才三分羞涩地道出句好。
李长生看向云拈花,“阿云,过些时日,我便上门提亲。”再过两个月,便是李长生及冠之日,亦是他可成亲的日子。
云拈花咯咯笑着,往李长生右脸亲了一口,转身就跑。
举止间尽是少女的娇羞与浪漫。
目送着向卉的背影消失在人堆里,李长生在四周人的起哄声中再次羞红了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