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于指挥遣出探听消息的人此时回来,由于雨大,声音喊得比较粗,自然不如平时恭敬!“大人,下面的人发现有人躲在下面,此时正在向着牛家庄所在而来!”
“真有此事?”于指挥看着来人,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在残垣中听到声音有些猜测,可当真的证实了,心中的激动,还是让他犹如梦里!
“随我去抓捕,此次事了,这次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请大家喝酒!”他也不等确定,急忙忙的说道!拔出兵刃,又一马当先的冲入雨幕;在他身边的本就与他亲近,此时也个个口中呐喊,拔出随身的兵刃跟在于指挥的身后冲出!
牛家庄并不大,但所在的丘陵也不算小!谭飞三人躲藏的灌木丛在山背面,于指挥几人所在的残垣在山前面!村中道路本就弯曲不平,再加上又经过大火覆灭,令道路更是无从下手,多是在废墟上踩过。所以于指挥几人看似匆忙,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谭飞三人上得牛家庄的时候,只能从雨幕中看到村中的黑影向着自己所在袭来,并不能看到黑影的面目!后面的追兵与他们最近的是那青稚的士兵,十余米的距离,在之后就是二十余米的什长带队,而更后面的有远有近,像是上山的蚂蚁,呐喊兴奋的向着山上汇集!
“怎么办?”牛大斧背着张二郎,喘着粗气,焦急地问道!本就道路难行,在背上一个人,便是自小在牛家庄长大,习惯了村中道路,也是累的牛大斧不轻!
“不知道!”谭飞头都没回,喊了一声!
“妈的!”牛大斧听完也不知道真假,嘴里蹦出这句话,赶紧跟上谭飞!
谭飞说的话并非推脱,而是真实!毕竟刚才突然被发现,再加上下面的士卒更多,只能带着牛大斧二郎往山上跑!他的背囊并不在牛家庄,而是在出发去景平前藏到了山中!此时更多的,是随着自己眼前的安全地跑去!
进到牛家庄,路途坎坷,两人的速度顿时跟于指挥几人一样,在废墟中缓慢前行!后面的追兵也随着两人的速度降下来,进了牛家庄!
“站住!”前方雨幕中,于指挥等六人拔刀拦路,对着眼中的谭飞三人喝道!
谭飞看着从雨幕中冒出的三人,并未因为对面话语停下脚步,反而从背包中拔出匕首,紧咬牙关冲了上去!牛大斧背着二郎,看着前面冒出的六人,心中一阵冰凉!不过并未跟以前一样选择放弃,而是将二郎放在一处废墟上,抄起身边的木头就冲了上去!
牛大斧本就想为妻儿报仇,虽然被谭飞以语言摇动心意!可此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又怎么会束手待毙?正是随了心愿,要拉几个垫背,便是身死,也正好下去陪自己妻儿,免得在下面无依无靠!
六人看着谭飞不仅不停下脚步,反而冲向几人,顿时就脸上变色!倒不是因为谭飞拔出了匕首,而是觉得这个人不知好歹,敢如此怠慢几人!他们平日在荆州军中虽然地位不高,可不管到了哪里,当地的黎民无不是俯首帖耳,从令如流!哪犹如谭飞这般,听见自己等人的命令,还要反抗的?
他们人多,再加上手中早就拔出了刀剑,看到谭飞跟牛大斧反抗,顿时就跨了出去,二人迎向谭飞,三人围向牛大斧!他们没有看到谭飞反握在手中的匕首,反而认为抱着木头的牛大斧更危险;至于在地上的张二郎,被他们无视了!
“留他们性命!”于指挥看着五人围向两人,口中赶紧道!毕竟马虞候的意思,是要人活着!至于他们的反抗,他并未放在眼中!就是平民百姓,如何能在军伍手上过招?更别提这五人作为自己的心腹,经验身手都算的上是精锐!
迎向谭飞的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两把刀直接斩向谭飞的手臂与大腿!他们虽然并未回答于指挥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遵循。若是谭飞不停下,这两把刀当真会直直斩断手臂与大腿;若是停下,这两把刀则会让谭飞手臂与大腿受伤!两人是铁了心,要给谭飞教训。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谭飞并未因为眼前的两把刀而停顿,反而突然加速,右手随着上举,与右边的大刀紧紧的碰在一起!然后借着大刀上的力量,整个身子扭成背朝地,面朝上的姿势!此时左边的大刀刚好落下,被横在腰间的匕首挡住!由于惯性,谭飞狠狠的摔在地上;两人也随着惯性,继续向前!
三人错开身位,谭飞摔在地上虽然感到五脏六腑都有震动,但他不敢耽搁片刻,咬紧牙关,借着惯性,双腿收回直接反卷踢向于指挥!整个身子都因为这样的变化,由面向于指挥,变成了背对!
于指挥话音刚落不久,就见得一个魁梧大汉与自己的两命手下交错而过!而后落在地上也不停歇,直直的双脚向自己踢来!由于没做准备,手中有刀也已来不及,只能左臂挡在面前,右手的钢刀向着前面扫去。
“嘭”的一声闷响,谭飞的双脚印在于指挥的左臂上!由于力量太大,使得整个左手都撞在额头上,让于指挥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而右手的钢刀,也随着身子的倒下,由向前变成了斜前,直直的落在谭飞的右小腿上!
谭飞双脚印在于指挥的左臂上,并未停下!反而借着双手反拍地面的推力,整个人从地上反卷而起,与于指挥来了个面对面的相视!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两人错位,谭飞双脚落在于指挥的身后,一手按在于指挥的肩上,一手持着匕首,直接顶在尚未起身的于指挥脖颈上!
“让他们住手!”忍着右腿钻心的疼痛,谭飞几乎是喊出来的!
刚才与谭飞错身而过的两人,转过身子刚要动作,看到的就是于指挥躺在地上,那个魁梧的汉子一手按在肩上,一手持着匕首顶着于指挥的脖子,满脸的凶悍之气看着两人!
“好大的胆子!放了大人!”两人向着谭飞与于指挥靠近,口气恼怒得道!
“我说住手!”谭飞看着两人并未停下脚步,右臂用力,于指挥的勃颈上顿时冒出颜色,在雨中又快速的稀释消散。
“不要过来!”这次是于指挥忍着脖颈上的疼痛说的!
人在没有经历过生死的时候,总会对那些怕死的行为感到可耻!可若落在自己身上,又不免要学这些可耻行为!
谭飞的话两人可以不听,但于指挥的话却不能不听!他们与于指挥亲近,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到于指挥的话,两人只能止住脚步,狠狠地撂下话:“你敢伤大人一根毫毛,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谭飞面目狰狞,看着放狠话的两人,不免露出狞笑,对着仍在打斗的牛大斧那边说道:“让他们都停手!”
牛大斧虽然想拼命,可实际上却是在挨打!他手中的木头有大腿粗细,一丈多长,挥舞起来,也是威武!只是三人也是老练,并不与牛大斧接触,反而吊着牛大斧的步子,待力量不足,便上前割上一刀!他们也不要牛大斧的性命,只是如同耍猴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牛大斧的身上,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嚎叫!
另外两人止住三人的动作,牛大斧身上已经是血人!他虽然还想拼命,只是身上的力气一时难继,拄着木头,穿着粗气,恢复体力!
“大斧,你怎么样?”谭飞将于指挥扶起,把他手上的刀握在左手!不过右手的匕首,始终没有离开于指挥的脖子!
“死不了!”牛大斧粗声的回复着!
“带着二郎过来!”跟在三人身后的追兵此时已经上了村来,碍于于指挥的安危,并未上前,立在谭飞对面,虎视眈眈!
“把二郎扶过来!”谭飞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上来,嘴里喊了一句!
牛大斧虽然浑身是血,但多是外伤,并未伤着筋骨内脏!听到谭飞的声音,又看到越来越多的士卒,只能撑起身子,将躺在地上的二郎扶起!
“姐夫,你没事吧!”看着牛大斧满身鲜血,张二郎哆嗦着嘴唇说道!他本就有伤,再加上动作颇大,伤口裂开,整个背上也是染了颜色!又在雨中浸泡,地上淤泥里翻滚,浑身都感到一股寒冷。
“走!”牛大斧并会回答,反而府下身子,将躺在地上的张二郎整个扶起!两人起来,便搀扶着向着谭飞所在靠近!
“你是谭飞嘛?”于指挥口中突然吐出这几个字,让谭飞狰狞的面孔一愣!
“就算你能逃得今日,日后你又能躲在那里?不如随我回去,我保你性命无忧!”于指挥并不等谭飞回答,继续说着!
“你能做得了主?”谭飞低下头,低沉的说道。
“我虽然做不了住,可虞候并未下令杀你!”于指挥看谭飞开口,并不急于辩解!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不想杀我,为何要灭了这何家庄?”谭飞并不上道,反而问起它事!
“你的东西很重要!虞候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谭飞听完久久不语,然后注视着靠近的牛大斧跟二郎,才开口道:“我不会做小白鼠!”
“什么?”于指挥充满疑问,不知谭飞说的什么!
谭飞也不解释,将手中的钢刀抛到牛大斧身前,说道:“拿着它,背着二郎跟我走!”
他本就高大,这时左手搂着于指挥的脖子,右手匕首紧紧的顶在侧面,缓步的向着围着他们的士兵走去!一边走,一边喝道:“给我让开!”
围着他们的士卒并未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让开路,反而握紧手中的兵刃看着他手中的于指挥!
“你这是自找死路!”于指挥虽然无法回头,可开口说话却是无碍!
“反正你会死在我前面!”谭飞冷冷的说道!
“让开!”于指挥没有办法,只能开口!前面的士卒听到他的话,才无声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只是目光,不免有些挫败!
“走!”谭飞头也未回,对着牛大斧打了招呼,就走上前!
由于废墟上不好上,所以三人走的不快!通过士兵让开的通道,谭飞能感觉得到周围传来的危险!只是此刻也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好在于指挥的性命,对于这些跟来的士卒而言,还是蛮重要的!虽然危险重重,但终究是没有动手!让三人穿过人群,走出牛家庄的废墟。
“让他们不要跟过来!”走出牛家庄,谭飞回头看着跟着的士兵,对着于指挥说道!
只是于指挥的脚步,却再也不肯挪动,即便谭飞的匕首刺入他的脖颈肉壁,也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你想逃可以,可是我也不想死!”于指挥顶着谭飞的身体,低沉的说道!
“你跟我下山,我保你性命!”谭飞声音充满怒火,却没法发作!
“跟你下山?我还能活吗?”于指挥并非傻子!
“那你要怎么办?”
“你现在放了我,我不让手下追你!”
“放屁,我觉得我会相信?”谭飞骂道!
“你的话我不信,我的话你也不信;要不然放我,要不然一起死!”于指挥铁了心。
“你当真老子不敢杀你?”
“我知道你会杀我,所以我不会跟你下去!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你觉得你们三个能跑?”于指挥并不胆怯。他惜命不假,但有时候,不妥协也是变相的保命,比如现在。
“让他们俩先走,你们要找的是我!”谭飞没有办法,只能折中!
“可以!”于指挥的眼睛看着牛大斧跟张二郎,并不在意!不过心中,却泛起杀意;在它看来,两个带着伤的人,就算走,在这雨中又能走的多远?再说虞候,要的人也并非他们。
“大斧,带着二郎进山!”谭飞转过头,对着牛大斧道。邙山与牛家庄所在的丘陵不远,下了坡,走不远便可进入邙山所在。
“飞大哥,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牛大斧并未说话,反倒是张二郎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们先走,他们留不住我!”谭飞只能安慰道。不过到底能不能逃过这劫,他心中并不能确定!但拼上一把,总会有机会的。
“你保重!”牛大斧背着二郎,从谭飞身边经过,轻声的说了一句,就头也不回的扎进雨幕!走不了几步,就看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