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裂柴声把榕鞅唤醒,看着身上又腾起黑雾的黑影,想起身却使不上劲儿,发出一声呻吟。这倒是惊醒了还在回忆的黑影,赶紧回过头来,又摸了摸榕鞅的脑门儿,无法,鬼嘛,手心实在没些温度,只能另一只手放在榕榕脑门上作对比。
“好些了,但温度没降下来,还是要小心照顾。”
“你是怎么死的?”榕鞅开口问道,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坏人,那是浩劫未至,怎么也没去投胎呢。
黑影自称当地官员,姓林,名致远,死于此地,却在死后还有执念未消,几百年来拦在此地,从不让人从这经过。
“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清明,幸好这初少有人烟,没有造成恶果,否则真是愧对我一生抱负了。”
看着榕鞅小小年纪,听得认真,眼眸含敬,不似旁边小榕榕一脸崇拜兴奋,心中一动。
“小兄弟可知,清国安在?”林致远明知希望渺茫,却还是想得到答案,也是给自己一个结果。
榕鞅沉默了片刻,他太明白林致远的心情了,当初举国抗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倭人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扎根于此,对这片土地更是爱得深沉,无奈虽有神志,却无能力,还好,如今一切都朝好的一面发展着。
“清国亡了……两百年了。”看着林致远忽的仰起头,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的血泪着实挂不住滚落下来。
他哽咽道:“罢了罢了,我早已料到,但是……心有不甘啊。”
“节哀,清国虽破,只是朝代更迭。”榕鞅不由得安慰道。
却见林致远猛地回头:“山河!安在?”
看着林致远的举动,榕鞅也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气,掷地有声:“山河!犹在!”
榕鞅这会儿似是病好了一般,一点一点的将清国覆灭后的一点一滴都告诉了林致远,说了如何抗倭,说了如何反击,说了如何发展,说了太多太多。林致远再也忍不住了,扶手拍掌,仰天大笑,那声音似是震彻山河般,“不愧是我华夏儿女!如此,我便心安了!”
周身黑雾一散而尽,红的发黑的衣衫也变成了不一样的颜色,林致远立在山洞口,月光下一袭白衣,面白须美,手负身后,果然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原来林致远身亡之时,才不到而立之年。
榕榕听得似懂非懂,在一旁拍掌道:“爷爷也这么说!爷爷还说明年香江就要回归啦!”
听到榕榕的童言稚语,山洞内气氛不再沉重,俱是笑了起来。
天色这会儿格外暗了,黎明将至,林致远赶忙抓紧时间把两人扛在自己肩上,送到了山下的路边。
“浑浑噩噩几百年,如今清醒过来就遇到两位小友,得知今日欣欣向荣之景,在此谢过。”说着就鞠了个躬,榕鞅作为千年榕树,倒是受的心安理得,小榕榕第一次见这大阵仗,被唬的一愣,连忙回礼。
“我就在此送别了,听你说地府如今投胎困难,我要赶去排队了,那小兄弟咱们有缘再会,我也好早日再见见这锦绣河山。”说着就哈哈哈的随着天边出现的第一抹亮光消失在在这世间。
小榕榕手伸到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再见,林致远就离开了,怅然的收回了手,重新背起榕鞅,闷声道,“榕榕还没说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