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寂静的茶马古道上,晚风徐徐。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位红衣男子,怀抱着白衣女子如飞般奔来。
当他刚刚把女子藏入深蒿丛中,绕到大路上时,七、八个黑衣蒙面人己经快马追到了。
他们翻身下马,戏虐的狞笑着,一步步的逼了上来。
红衣男子双手抱臂,面无惧色的站在路中央。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拨杀手了,竟管他不断的转移住所,这些人总是能追踪到,这等专业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
他当然知道这些顶级杀手是谁派来的,但不管他们来多少,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嗬,逃命的速度挺快的呀,太子殿下!”一个蒙面人阴阳怪气的笑道。
“呵呵,你们送命的速度也不慢哪!”红衣男子冷笑着反唇相讥。
“别太自信了太子殿下,这儿可不是皇宫,但却是你的葬身之地。”蒙面人得意而无情的提醒。
“废话少说,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一齐上吧!”红衣男子有点不耐烦了。
话不投机,几个蒙面人抽出了刀剑。
只见红衣男子曲指微微一弹,随即拔出宝剑怒吼着冲进了敌群,双方短兵相接,在渐渐变浓的红色烟雾中,展开了一场绝命撕杀……
他们各自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刀刀入骨、剑剑致命,一时间尘土飞扬、红烟迷漫,只能听见兵器的激烈撞击声,和不断传出的惨叫声……
深草丛中的女子,战战兢兢的扒开一个小缝隙,十分焦虑的看向这边。
不一会,杀声平熄、硝烟散尽,几个蒙面人姿势各异的躺在地上,为他们的主子尽了忠。
红衣男子拄着滴血的宝剑,站在死尸旁,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候,白衣女子双手托着大肚子,不顾一切的从深草丛中蹒跚着奔了过来。
“阿方,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听到女子担忧的呼唤声,男子铁青的脸上即刻泛起了笑容,他拉下衣袖遮住伤口,又悄悄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转身急走几步托住了女子的双臂。
“阿诺,不要担心,我没事。”
见他身上只是多了一些皮外伤,女子这才欣慰的舒展了眉头。
“刚刚迷烟太浓了,我看不见你的身影,心里好怕……”
男子神秘的一笑,“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只能智取,他们在红烟中很难分清敌我,不但会自相残杀,也给了我足够的机会全歼他们。”
女子抱住红衣男子的胳膊,自责的说道:“阿方,真的苦了你了,都是因为我……”
话没说完,突然间,她眉头紧蹙,捂住肚子颤声惊叫:“啊……阿方,我……可能要提前生产了……”
“啊?怎么办?这一带荒无人烟,到哪里去找接生婆呀!”
携抱着痛苦不堪的爱妻,男子手足无措,焦急的四下张望。
此刻,夕阳带走了最后一缕余辉,黑夜悄悄的拉上了幕幔。
“阿诺别怕,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会有办法的……”红衣男子安慰着痛苦中的妻子。
女子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无力的靠在男子的肩头,低声的呻吟着……
一弯新月,勾画着群山峻岭,午夜轻风吹来,千树摇曳。
突然,一个火球窜出,飞快的跳跃在丛林间,诡异的红影时隐时现。
“……
月如钩钓尽千愁,
清风溪流花影幽,
万般思绪酿怙酒,
斟满寂寥书春秋,
望断鸿雁成孤影,
百转梦回万籁休
……”
一阵优美而哀怨的歌声从山脚下传来,划过了浅塘里的浮萍,穿过丛林,停留在了巍峨的山巅之上。
淡淡的月光,温柔的照射在山脚下,一处低矮的三间茅草屋,一个用竹篱围成的小院,显得恬静而神秘。竹篱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红色的蔷薇把小院衬托的古朴清雅。
茅草屋内飘出了袅袅云烟,丝丝缕缕随着微风悄悄的挥洒,山林、花丛都弥漫着浓浓的药香。
草屋内的上首,供奉着太上老君的画像,像前端放着一个小香炉和一束兰色的山花。
草屋的东间是卧室,西间放着一个青铜铸就的三脚炼丹炉,炉边放着一堆干柴,炉内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光映照着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
他正坐在丹炉前的竹椅上,望着窗外的一弯明月,眼中闪着泪花。
只见他浓眉紧锁,玉面白皙,乌黑的长发高挽在头顶,用兰色的丝带紧扎着,脑后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加显得秀气飘逸。
一袭天兰色的衣衫,衣袖宽松,有着特有的药香,脚上是一双兰色的云鞋。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一条项链,项链的链坠是一块圆润的兰玉心髓,兰玉的中央镶嵌着一颗银白色的心。
这块质地精良的玉髓之心,虽然是银白色的,却给人一种真实感,因为是父母留下的唯一信物,所以他非常爱惜。
也许是因为兰玉的缘故吧,他一直喜欢兰色……
每当他捧起这个项链时,心中总有疑问,心,应该是红色的,为什么兰玉的心会被制作成白色的呢?难道它也象人一样心肌缺血吗?
因为他是医生,又是高级炼丹师,就连想问题也是从医学的角度出发,有时候他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哑然失笑。
多少个宁静的夜晚,他都是一边炼着丹药,一边握着兰玉,眺望着亘古沉默的明月,追忆着那个遥远而又如同梦幻般的童年往事……
……那时的他只有三岁,只是模糊的记得,父亲一身血污,怀抱着他拼命的飞奔,身边的云雾快速的向后闪去……
后来,他便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四面环山的紫虚观。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父亲的嘴角还在流血,父亲虚弱的颤抖着,把自己交给了紫虚观的道长……
临别时,父亲满含惜别的热泪,把这个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戴在了他细小的脖子上,然后竟……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半夜敲门,一定又有急诊的病人,对他来说并不奇怪,早就习己为常了。
“神医,神医呀,您在家吗?”
是一个男子急促而变了调的声音。
神医急忙把兰玉戴在脖子上,快步的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院门外站着一个手持灯笼的青年男子,灯笼上写着一个胡字。
只见他头顶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宝钻头饰,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两条红色的丝带飘洒在脑后,一袭火红色的衣衫己经被汗水湿透了,此刻正满脸愁容的徘徊在门前。
见神医出来了,男子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焦急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神医呀,打扰您啦!是这样,我的夫人就要生产了,您有时间去为她接生吗?她……都哭喊了半天了……”
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强忍着,期待的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神医。
“好,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敖神医一听,知道不能耽搁,急忙转身返回到草屋里。
“哎,好!好!”
男子欣慰的连声应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看着神医转去的背影,男子心中十分感叹,如此年轻俊雅,就有了神医的称谓,可见他的医术之高,这下妻儿有救了;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刚才还在担心天黑路远他不肯出诊呢。
神医很快就背着药箱走了出来。因为他每天都是背着药箱走村串户去给人看病的,所以药箱内的丹药都具备齐全。
男子欠意的笑道:“神医哥哥,真是抱歉哪,这深更半夜的,路又难走,辛苦您了……”
“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夜间出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特别是夜晚,拖到天亮要等好几个小时呐,如果得不到救治是很危险的。”
神医很随和的说道,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上,“你看,月亮己经升起来了,还有你的灯笼照着,山路看得很清楚。咱们快点走吧!贵夫人有可能是难产,早一分钟施救,她就少一份痛苦,大人和孩子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看着眉宇间稍含淡淡忧郁的年轻医生,男子惊讶于他的人品、医德,不由得连声称赞道:“对对对!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到啊!小弟好生感动。来,小心点,咱们这边走。”
男子当然希望快点到家呀,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夫人和孩子的生命安全。
他把灯笼交到左手上,腾出右手挽住了神医的胳膊,这样走夜路即免得摔倒,又可以快点到家。
他边走边作自我介绍,“神医哥哥,小弟姓胡名方,家就住在山的北面,离这儿大约有十几里山路。”
神医被胡方半扶半驾着,急速的走在高低不平的崎岖山路上,感觉如同脚下生风,好不轻爽,他倒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的兄弟,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老头子,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有那么娇气吗?”
二人愉快的说笑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融恰的如同老朋友一般。
淡淡的弯月下,山林幽静,他们高一脚低一脚的,风风火火的赶着路,虽然有着丝丝的凉风,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哥哥的家虽然有些偏僻,小弟老远就已经闻到了丹药的香味了,顺着药味不费力的就找到了您的家。”
“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儿,一来是为了采药方便,再有就是远离了喧哗的人群,才能静下心来研制丹药,可是这样一来,却给寻医问诊的病人带来了诸多不便。”
胡方真诚的笑道:“哥哥想多了,能有你这么贴心的医生,真是众生的福气啊!”
神医心里一热,不觉又看了他一眼,这个富家公子的身上没有一点纨绔的傲慢,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因为路途有点远,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减轻疲劳,胡方想找一个轻松而幽默的话题,但见神医孤身一人住在山角下,没有父母妻儿相伴,胡方不敢贸然相问,虽然大家一见如故,但毕竟是平水相逢。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深林中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