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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将计就计

几个稍微粗壮的嬷嬷,连带着随我而来的杜妈妈立刻蹿到了墙的另一头。

没有一会儿,就拎着个三角眼小尖脸的宦官从后面出来。

贵族小姐们给吓坏了,个个都对那始作俑者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二公主,她方才吓得都直接瘫在地上了,大失仪态的她恼羞成怒,又不好对着嘲笑她的贵族小姐们发火儿,于是把火儿都撒了宦官身上。

宦官哆哆嗦嗦的还未来得及求饶,二公主冲上去照着他的尖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然后一顿怒骂,“狗奴才,竟敢谋害皇室宗亲,说!是谁主使你的!”

“没有……没有人主使!那蛇是奴才养着玩儿的,平日里很是乖顺听话,今儿个不知怎的忽然异常暴躁,奴才一个不注意,它就偷跑了出来。奴才绝非有意惊扰凤驾,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那宦官哭丧着一张脸,连哭带嚎的,一上来就磕了十几个响头,磕得脑袋都要破了,似乎想要借此证明他的无辜。

可他这话说得太牵强,愚钝如我也不相信,一帮贵族小姐们更是不信。

站在我身侧的姜棠冷笑了一声,幽幽道,“这位公公,您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牵强。方才这蛇明明是从墙的那头飞过来的,蛇可没有长翅膀,若非有人故意为之,它又怎么能飞过来。”

“可不是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抛过来的!”二公主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狠狠一脚又踹到那宦官身上,阴着脸问他,“你是哪个宫的?”

“奴才是魏淑妃宫里的……”

魏雅娴?魏淑娴的姐姐?莫不是她想要我的命?如今她元气大伤,皇帝到现在还对她颇有意见呢,她怎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儿动手,还是在皇后的宫外?况且,她若是有心要我的命,也不能大白日的扔毒蛇吧,这也太明显了……

到底那蛇是冲着我来的,虽然我不太愿意掺和进去,可这事关乎我的性命,旁人不问,我自也要问个清楚的。

想起那条青蛇,我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浅浅扫了跪在地上的宦官一眼,强行端出一个王妃该有的架子,冷森森的询问他,“说,是谁主使你的……”

“没有人主使……”

“你若不肯说,本王妃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是……是魏淑妃……”这承认得太快了些……

方才一直嚷嚷着要抓出幕后主使的二公主,顿时没有说话了。

她与魏淑娴的关系不错,与魏雅娴的关系也甚好,尚未出嫁以前,更是颇受魏雅娴的照拂。加上她的生母格外偏心,对她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儿不大关心,她更是将魏雅娴当做亲娘一般,她必然容不得旁人攀诬了魏雅娴。

她怔住片刻,故作威严道,“你这狗奴才,竟敢背着淑妃娘娘干出这等恶事,说!是谁主使你的?是谁想要陷害淑妃娘娘!”

别说,就眼下看来,这确实像是有人故意陷害魏雅娴。

谁不知道我和魏雅娴有过节,这般风口浪尖上,她派个自个儿宫里的奴才明目张胆的谋害我,这不是脑子进了水吗?

想来,必定是有人想要栽赃魏雅娴了。

妃嫔之间相互争宠,却要拿我开刀,这事儿可不太简单,不定是哪个野心家想要一石二鸟呢。

我虽然不聪明,可到底也跟了赵荣羡整整十年,那些个堕胎投毒,相互陷害的手段也算是见过不少。

眼下这等情况,未免成为炮灰,我还是莫要掺和的好。

我微微扫了一眼‘护母心切的’二公主,大声对一帮贵族小姐提建议,“这奴才到底是淑妃娘娘宫里的,没有淑妃娘娘同意,我们也不好私作处置,现如今这狗奴才又故意攀诬后宫妃嫔,依我之见,不如将他交给母后。”

眼见二公主犹豫不决,我满面正直,正义凛然的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不信是淑妃娘娘主使,我与淑妃娘娘有过节人人皆知,如今淑妃娘娘派个自己宫里的奴才这般明目张胆的谋害我,岂非自落话柄?”

被我这般一提醒,二公主瞬间恍然大悟,她吩咐嬷嬷从姜棠手里取过毒蛇。然后恨恨的向着立政殿的方向瞪了一眼,命令几个嬷嬷将那宦官捆起来,说是要提他去见皇帝。

那宦官一听要闹到御前,顿时吓得鬼吼鬼叫的,直喊饶命。

这下二公主更恼了,直接上去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吩咐贴身嬷嬷将他的嘴给堵起来,连拖带拽的就要往太极殿里提。

我满意的朝着杜妈妈笑了笑,说,“咱们走吧。”

杜妈妈许是见我那般正义凛然,以为我也要给魏雅娴证清白,顿时就诧异了,“王妃,咱们不一道儿去?”

“这后宫的事,哪里轮的上我一个王妃插手?”我浅浅扫了她一眼,神闲气定。

“那个……咱们也走吧……”方才替我捉了毒蛇的姜棠,意味深长的朝我看了看,也抬脚要走了。

其余的贵族小姐面面相视,心照不宣,

这些贵族小姐自小就见惯了后宅的手段,经我方才一提醒,个个都心如明镜,自然不愿意掺和。

到底算是逃过一劫,我松了口气,大步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出去没有两步,却看到赵荣羡迎面走来。

他怎么来了?莫不是生怕我应付不了皇后,惹得皇后利用我扯出他私养精兵的事?

“四王爷安好……”我正要说话,我身后的孙家小姐忽然凑了上去,几乎是用挤的,险些就把我给挤得摔倒了。

要不是旁边的姜棠扶了我一把,我直接就要四脚朝天了,偏偏赵荣羡还对着她笑。

王八蛋,狗东西!我都险些让人家给推倒了,他竟还对着她笑,那么喜欢笑,干脆去卖笑得了!

“啊……”我刚站直了身子,那孙家小姐又突然惊恐的叫了一声,硬生生的就扑到了赵荣羡的怀里。

赵荣羡倒也很是解风情,立刻就伸手扶住了孙家小姐。

孙家小姐更是欢腾了,马上又故作恐慌的站直了身子,一脸慌乱的回头看着我说,“四王妃,臣女不是故意的。”

不是才怪!比起魏淑娴的嚣张跋扈,这位曾经身为赵荣羡后宫之一的孙家小姐便是笑里藏刀。

赵荣羡妻妾众多,就属孙家小姐最是‘柔弱’,也最不怕丢人的。

这位孙小姐名唤幼心,乃是孙太师次子的嫡女,十六岁以前都是跟着经商的父母在江南生活。十六岁以后,便由孙太师接到了长安,以作太子妃人选之一。

可谁知道这孙幼心在晋王府初见赵荣羡,便被赵荣羡绝美的皮相深深的迷惑,为着与赵荣羡长相厮守,她可没少害人。整个后宫里就属她最下作,几乎每个妃嫔都遭过她毒手,赵荣羡偏还觉得她可怜巴巴。

后来孙太师主动告老还乡以后,赵荣羡不知怎的,突然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然后就把她打入了冷宫。

本来我觉得她和我差不多惨,方才见着她也没什么恨意了,可是这会儿见她竟是直直的扑进了赵荣羡怀里,我顿时就想起了被她诬陷的那些岁月。

我心里怒火直窜,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端直了身子,笑得一脸和善大度,“孙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妃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孙幼心果然笑得一脸阴谋得逞,下一刻就该可怜巴巴的挑衅我了。

“四王妃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大度……”

呵呵,她这是在说我当日发疯为赵荣羡和姜棠牵红线一事呢。

我冷冷一笑,压根不给她挑衅的机会,马上又笑道,“孙小姐说笑了,本王妃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妃该做的事,怎敢妄称大度?况且这王爷有个三妻四妾的也实属寻常,即便孙小姐是有意为之,本王妃身为正妃,也不该生气,更不敢生气的……”

我这话说得太明显不过,就是在骂她不知廉耻,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明白。

孙幼心那张清纯可人的小脸给气得发青,她满目愤怒的瞪着我,竟是哭了起来,“四王妃,你们商贾人家的女儿都是这般挤兑人的吗?”

呵呵,一边儿当面勾引人家的郎君,一边儿哭哭啼啼说人家没规矩,也只有孙幼心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她也唯有对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才敢如此,面对旁人她就算是耍心眼,多少也要客气一些。

以前,我觉着我家中没有权势,因而格外小心,叫她给骑到脖子上也忍着。

可不管我怎么忍,她还是要害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让自己委屈?

我冷冷扫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赵荣羡,不觉冲着孙幼心发出一声嗤笑。

“我说孙家小姐,你也够有趣儿的。勾引我的夫君在先,挑衅我在后,我反击两句怎么就成挤兑了?再说了,商贾人家怎么了?你们太师府的家教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我可没见过哪个贵族小姐如您这般明目张胆的往男人身上蹭的。”

“你……”

“我什么我?我就奇了怪了,这么几位姑娘,怎偏偏就你往四王爷身上扑。怎偏就是你对我又是挤又踢的?”

我声色俱厉,连连发问,孙幼心一句也答不上来,含泪的眼眸水分更加充足了,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往外流,嘴里可怜巴巴的呢喃,说她没有,说我欺负她污蔑她。

可我到底是不是污蔑她,大伙儿心里都清清楚楚,尤其是见惯了后宅争斗的贵族小姐们更是看得明明白白。

北朝的贵族小姐大都家教甚严,最是瞧不上孙幼心这等下作手段的,想来平日里也多少和她积了些怨。当着她的面儿就窃窃私语起来,说她不要脸,说就没有见过这样的,说什么要不是如今孙家唯有她这么一个适婚的姑娘,哪里轮的上她在这宫里哗众取宠。

还更甚至干脆直接说她爹不争气,没法入仕,做了个商人,还非得娶了个娼妓做妻子,是以才生下了她这等不知羞耻的狐媚子。

贵族小姐们是越说越难听,越说越难听,孙幼心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帮她这小可怜说话,又见赵荣羡依旧是方才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哭哭啼啼的跑没了影儿。

惹出这场祸端的罪魁祸首,却满面从容,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拉我。

我满心的恼火,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更不想挨着他。

于是刚上马车,我就重重的甩开了赵荣羡的手。

赵荣羡却是嬉皮笑脸,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一脸得意洋洋,“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我啪的一下拍他手上,连连往后挪了几下。

结果我挪,赵荣羡也挪,愣是生生将我挤到了尽头。

我被他挤得动也不能动,气的一把推开他,厉声道,“起开!别挨着我!那么喜欢搂,搂孙家姑娘去啊!反正你最是喜欢那种装可怜的狐媚子!”

赵荣羡见我推开他,索性一把将我圈进了怀里,唉声叹气道,“你说你,今日我不是也没怎么着吗?你还将人给欺负成了那般模样,你也没吃亏,何必发这样大的火儿?你这醋劲儿也忒大了些……”

赵荣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惹得我更加怒火滔天。一想到他方才对着孙幼心笑的样子,我更加恼火了。

我越看他越恼火,越看他越恼火。

“松开!”

“不松!”

“你松不松?”

“不松……”

王八蛋,不松是吧?真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方才不帮着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故意气我!我越看赵荣羡越生气,越看他越想掐死他!

想到我辛辛苦苦在宫里应付皇后,还险些被蛇给咬了,他却对着个狐媚子笑,我就跟更想掐死他了!

可我也不能真的掐死他,我也掐不过他!可是这口恶气要是不出,我心里总是不大舒服。

我看了看他圈在我身上的手臂,再次问了一句,“赵荣羡,你到底松不松?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

我的怒火彻底被他激怒,赵荣羡的话未说完,我抱住他的手臂狠狠一口就咬下去。

赵荣羡剧烈一颤,猛地收回了手。

他被咬得厉害,疼的脸都紫了,更是气坏了,凶巴巴的就冲我吼,“白欢喜你是狗吗!”

我偏过头,没有理他。

我这一口咬得特别狠,赵荣羡疼坏了,见我没有理他,也没工夫再凶我,只一个劲儿的揉他的手臂。

揉了一会儿,忽然将手臂伸到我面前,说道,“吹一下。”

神经病,他是三岁小孩儿呢,真以为吹一下就不疼了。

我白了他一眼,满面嘲讽,“要不要再给您梳个小辫儿……”

“我不过是想瞧瞧你有没有长进,受了欺负晓不晓得反击,你说说你,哪儿来那么大的气性。”赵荣羡见我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没趣儿的收了回手。

然后又一脸严肃的问起了正事,问我今日皇后是什么反应,我又是如何做的,生是一副怕我坏事的样子。

我不想理他,可此番事关他的安危,如今我得罪了皇后,也事关我的安危。纵然我有千般万般的不想理他,也须得跟他说个明白。

于是我冷着脸把今日在立政殿发生的事都同他说了一遍,赵荣羡听后直夸我变聪明了,似乎想要借此哄我高兴。

我到底聪明不聪明,我自己心里还能没点儿数?

于是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同他说起出来之后遇到那毒蛇的事。

一听说我险些被毒蛇咬,赵荣羡顿时一震,赶紧拉住我的手问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咬着。

我凉凉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被咬着我还能在这里?咬着也不劳您费心,我瞧着对方根本没想要我的命,不过是想借着我陷害旁人罢了。”

“娘子此话何意?”赵荣羡眉心一紧,让我一字不落的将今日的事都说一遍。

我不太想和赵荣羡说话,可一想到皇后今日看我的目光,一想到那条毒蛇在我脚上的冰凉,我便又不得不说。毕竟,以我这点儿脑子可比不得他们这帮常年勾心斗角的皇室贵胄,倘若不说个明白,但凡出了半点差错都足以丢了性命。

上辈子赵荣羡被揭私养精兵一事,就连着我也险些跟着丢了性命。

于是我不敢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仔仔细细的把方才发生的事都同赵荣羡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赵荣羡紧皱的眉头徒然舒展,更是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说皇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害着我们夫妻两个,反倒是让我给将了一军。

我是越听越糊涂,虽然知道此事大约是皇后所为,可在我看来,她兴许就是知道了上回自己被赵荣羡利用,这回想要借此煽动我们与魏贵妃的矛盾,故而进一步打压魏贵妃,顺道让赵荣羡和魏家的关系更加紧张而已。

这怎么……就成了害我们了?

见我一脸疑惑,赵荣羡咳嗽了两声,十分耐心地又解释道,“我的傻娘子,你好好想想,皇后叫你管理寿宴礼物目的何在?她既不想让父皇觉得她干政,又想打压我,自然要绞尽脑汁。于是先给你安个贪污的罪名,然后借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牵扯出我私养精兵,故而再给我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可我到底是嫡长子,即使如今落魄,朝中也有部分大臣支持,但凡有那些恪守陈规的大臣力保,还是能保住一条命的,不定还会因此惹得众说纷纭,说她的儿子为储君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她必得再让我与父皇的关系更紧张一些。如今她这般明目张胆的陷害魏贵妃,可不就是故意想让我知道是她所为,然后让我到父皇面前闹上一通‘污蔑’无辜的她,进而激化我与父皇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我私养精兵一事一旦戳破,哪怕朝中大臣有心力保,父皇也未必会轻饶了我。”

我原本就有些糊涂了,被赵荣羡这般一说,更是似懂非懂了。

我虽晓得此事定然不简单,却压根没想得这样复杂。

见我迷茫,赵荣羡又笑着添了一句,说皇后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我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城府的蠢东西竟会将这事直接扔到了二公主手里,这下皇后是有得忙了。

果然,第二日宫里就传来消息,说二公主和皇后以及魏雅娴三个人在皇帝面前闹得不可开交。二公主嚷嚷着说皇后陷害魏雅娴,皇后抵死不认,一个劲儿的装无辜,拐弯抹角的说魏雅娴与我有过节,反说魏雅娴诬陷她。魏雅娴无端端的被陷害了一通,恼怒非常,当下就举出种种证据指证皇后。

在我这个受害者不在场的情况下,三个人竭力分说,互相指认,闹得不可开交。

皇帝被吵得头昏眼花,一时不知罚谁才好,索性命人将那倒霉的宦官乱棍打死,又说二公主被个奴才蛊惑,挑拨是非,狠狠将二公主打了一顿板子,打得她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皇后的最终目的是赵荣羡,哪里肯就此罢休,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此事过去没有两日,她竟又邀了我和赵荣羡入宫观赏皇帝赏给她的红珊瑚,更有趣儿的是,还邀她的另一位娘家侄女,这个姑娘我也曾见过,是个庶出的,在家里十分不起眼,平日里有什么好事也从来都轮不上她,可见没有什么好事。

“阿欢,母后听说你擅长厨艺,母后这几日胃口不大好,不知你可愿意帮母后做一些开胃的膳食。”果然,对着那红艳艳的珊瑚一番观赏之后,皇后便拉着我的手向我讨教起来。

她都开口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笑了笑,恭顺的应她说,“母后若是喜欢,儿臣天天为您做都行。”

“你这孩子,就是孝顺,可比我那些个娘家侄女都要强。”皇后笑得慈和又真诚,微微看了她的娘家侄女文清露一眼,又拉着我说,“这外头怪不方便的,母后有些话也不好说,咱们去里头说吧。”

说着,她微微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荣羡,暗暗朝着文清露使了个眼色。

呵,她这是想支开我,让她的侄女与赵荣羡独处呢!她这是想做什么?要安插个眼线在赵荣羡身边,可她安插眼线也不能惹怒了赵荣羡啊。

我犹豫不决,暗暗的递给赵荣羡一个询问的眼神,赵荣羡微微点了点头,一脸孝顺儿子的样子对我道,“阿欢,母后让你去你就去吧。”

话说着,赵荣羡便又无所顾忌的欣赏起珊瑚来。

我心中越发困惑了,不过赵荣羡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便扶着皇后往里走去,皇后拉着我又是谈膳食,又是说她的哪儿哪儿不舒服,最后干脆让我马上去小厨房里为她炖了一道山楂萝卜大骨汤。

“姑母……姑母,侄女不要活了!”我刚刚端着一碗汤出去,却见文清露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一进门就要拿簪子自戕!

再然后,赵荣羡也跟着进来了。

文清露一见他,便哭得更是厉害了,干脆直接就要与之同归于尽,嚷嚷着说赵荣羡非礼她。

皇后猛然一震,立刻抢过了她侄女手里的簪子,看了看文清露又看了看赵荣羡,一脸痛心疾首,当即指着赵荣羡就大骂,“你……你这你逆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等龌龊之事……”

“清露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她又抱着瑟瑟发抖的文清露哭了起来。

赵荣羡满面恼怒,马上就指着文清露大骂,说是她自己脱的衣裳,说她自己不要脸。

皇后一听,顿时更恼了,厉声怒斥道,“你闭嘴!这好端端的,哪个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你还不知悔改!”

说着,她慌忙的将文清露身上的衣裳理好,不停的安慰文清露,然后命人将文清露带下去梳洗。

文清露刚离开,她立刻又抬头看向我,一脸痛心连带仁慈的询问我说,“老四媳妇儿,你是老四的正妃,你看这事儿如何是好。”

这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告诉我,为了保全名声,大事化小,唯有让文清露入门吗?

可赵荣羡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是厌恶人家冤枉他!更不可能让文家的人入了他的门,必然会大吵大闹。

我算是明白了,皇后故意将我支开,就是为了陷害赵荣羡,过一会儿赵荣羡一旦拒绝,这事儿恐怕就得闹到皇帝跟前去了。

赵荣羡是何等聪明之人,况且还是重活了一回的人,他怎么就不知道防备呢?

还是……他当真色性大发,禁不住诱惑?他打的什么算盘?

想到这些,我心里顿时有些堵得慌。

我想了想,索性说了我一个王妃该说的话,我一脸恭顺大度,委委屈屈道,“文小姐乃是母后的亲侄女,一切但凭母后做主,母后若是想让王爷纳了她,妾身也绝无意见。”

“纳什么纳!我根本不曾碰过她!衣裳是她自己脱的!”赵荣羡暴怒,那等冲动的表现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皇后见他如此,也暴怒了,气得是浑身发抖,指着他就骂道,“畜生!畜生!我……我是管不了你了……”

皇后狠狠的发了一顿火,马上派了她的亲信前往太极殿,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把皇帝给请了过来。

皇帝过来看见文清露哭哭啼啼,又见赵荣羡凶神恶煞,马上大为光火,把赵荣羡怒斥了一顿,让他纳了文清露进门。

赵荣羡抵死不从,更说文家这等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他可不敢娶进门,说是生怕这等贱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令他蒙羞。

皇帝一听他连带着整个文家一齐骂,顿时更加恼怒了,说他这是要逼文清露去死。

赵荣羡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他马上说那等贱人死不足惜,这就更令皇帝生气了,最后狠狠打了他一顿板子,还将他禁足半月,罚了他半年俸禄,然后强行将文清露赐给了他。

既是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又保住文家的颜面。

但是两父子闹得很不愉快,赵荣羡还愤愤的说了一通听起来容易造反的话,他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我越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总觉得赵荣羡心里一定在盘算些什么。

“王爷,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憋了大半日,傍晚时分,替赵荣羡上完了药,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赵荣羡趴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先前在宫里的怒气冲冲,他微微冲我笑了笑,说道,“你倒是越发聪明了……”

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怎么蠢,这点儿心眼还是有的好吗?

况且,这等阴谋,我过去也不是没有见过。

还是那句话,纵然我脑子不太好使,但许多谋略,照搬我还是会的,自然也就能猜到几分。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王爷莫不是想要将计就计?”

赵荣羡没有直接回答我,可他的神情却显然是默认了。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皇后生了这么许多事端,连自个儿娘家侄女都赔上了,可不就是为了让我与父皇大吵一通吗?既然她想看到,我便成全她。”

“那妾身接下来应当如何做?”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像是单纯的防守,恐怕是有进攻的意味。

赵荣羡一双桃花眼悠悠的看着我,从善如流道,“该做什么,你还做什么,一切装糊涂便是了。”

“这岂非是故意给了她机会?”我一时有些不解了,心有余悸的又问了他,“王爷那些精兵打算如何处置?”

皇后既然敢出手,说明一定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可我瞧着赵荣羡这等镇定,似乎又断定了皇后拿他无可奈何。

赵荣羡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却隐隐露出一些森冷,沉声道,“这养精兵的可不止我一个,娘子你可还记得,上辈子文国舅造反一事?他的兵力,可更在我之上,不过如今倒还不成气候。”

“王爷的意思是……反将一军,让皇后自断臂膀?”这下我明白了,皇后想要借由寿宴贪污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扯出赵荣羡私养精兵,而赵荣羡却反将一军。

国舅私养精兵可比王爷私养精兵更加令人怀疑,王爷到底是自家人,到底还有机会登上皇位的,不一定非得靠着造反,可国舅就不一样了……

呵,赵荣羡还真是好算计啊!不过这要是不算计,只怕就要人头落地了。

想到近来的种种,我头一回感到赵荣羡生活得多么不容易。以前,我虽然也晓得他一贯勾心斗角,却也只是晓得。

如此切身体会,倒还是第一回。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有些心疼他的伤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过去他将我伤得那般深,我还是没忍住关心他。

“王爷,你疼不疼?”我蹙眉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的问道。

“你说呢?”他反问了我一句。

他总是这般,挨了打也从不当回事,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永远都是这等皮糙肉厚的模样。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王爷啊,往后若是能避免就避免,要去算计说,不一定非得把自己弄得皮开肉绽,多不值当啊……”

他笑,“心疼了?心疼就喊一声阿羡来听听。”

“有病吧你!”我瞪了他一眼,断然拒绝。

对于赵荣羡,我虽没有那么恨了,却终究无法释怀。

而且,我以前也没有这般亲热的叫过他,好几回若不是被他逼迫,我也不太愿意叫。

“对了王爷,文家那位小姐,你打算如何是好?父皇旨意已下,只怕过个十几日下了聘礼,就得送过来了,怎说也得是个侧妃。”我生怕赵荣羡再和我说下去,于是马上又扯了文清露说事。

听到文清露的名字,赵荣羡的脸顿时就一沉,冷笑道,“那个文清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以为她能心甘情愿被皇后利用?你以为她是真心尊敬皇后?你可记得,上辈子,她是如何凭借寡妇之身爬上了父皇的床,做一个备受厌弃的侧妃,为皇后傀儡,亦或者是父皇的妃子,你说她如今会怎么选?这可得叫皇后有的忙了……”

“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

三日后,宫内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新册封了一名姓文的才人,与此同时,皇帝又传来一道口谕,说是原先要赐给赵荣羡的文家姑娘与其八字不合,因而这门婚事就此作罢。

杜妈妈原本为着赵荣羡要纳一个家世显赫的侧妃入门而忧心忡忡,现如今听了这等消息立刻就松了口气,却又十分疑惑的问我说,“王妃,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笑了笑,也没有明说,只是侧面回答她说,“母后此刻的心情一定坏透了。”

听我这般一说,杜妈妈和金玉顿时会意,两个人都闭口不言,但却都掩饰不住的高兴。

对于她们而言,这府里多出一个出身比我好的侧妃,那便是最大的危机,不定哪日我就要被拱下来。

如今那人没有进了四王府的门,反倒是爬上了皇帝的床,她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仅她们高兴,赵荣羡也高兴,我也高兴,魏雅娴和二公主更是幸灾乐祸到了极致。

皇帝虽然一开始因为和文清露睡到了一处觉得很是丢人,可是很快就被年轻貌美,又古灵精怪,连带着可怜巴巴的小美人给哄得心猿意马。

很快,这位文才人就成了皇帝跟前最得宠的妃嫔,就连生了好几个孩子,资历颇深的惠妃也要讨好她。

皇帝更是将她宠得厉害,整整一个月,就只独宠她,就连皇后哪里也只去过一两回。

即使是皇后的寿宴上,也对这位文才人是宠爱有加,竟是让文才人越过一众位分高的妃嫔,坐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皇后这几日气坏了,也没有心思穿什么没有袖子的礼服了,就生怕出了半点错处。

歌舞升平的大殿内,皇后坐在皇帝身旁,端庄又贤惠,看似满面笑意,眼底里却都是怒火。

王公贵族们,一个个都献上大礼。

赵荣羡也丝毫不落下风,送给了皇后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不说,竟还别出心裁的送给她一幅娥皇女英图。

皇后吩咐旁边的嬷嬷接过那画儿,笑得无比和善,直夸赵荣羡说,“好孩子,你有心了。”

赵荣羡也立刻孝敬的回她说,“母后喜欢就好,这娥皇女英图啊,可是出自江南秦老先生之手,儿臣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

皇后点了点头,依旧笑着,眼睛里却显而易见的怒火。

赵荣羡一脸孝顺,马上就大声的夸她说,“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和平共处,又屡建奇功,可谓是后宫典范,正如母后这般心怀天下,宽容大度。”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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