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伯拳拳之心我知晓，坐下吧。宰相怎么看？”
“军械不可操持与私人之手。
此事之后，弹药厂需回归国家掌控。
当然，也会给予一定补偿。
现如今问题是军械供应不足，影响北戈大计。
诸君还请不要偏离主题。
肖少尉还有什么意见？放开了说。
我对弹药厂的做法很感兴趣。
不要顾忌什么，今日交谈，只限于此屋。”
“弹药厂成本问题，我可以做出解释。
弹药厂出来的弹药尤重质量。
火药纯度、弹壳厚度、钢芯强度韧性、弹体指标皆有标准。凭借弹壳底部编码，皆可查询出自哪里，原料来至何方，当时负责制造之人是谁。
成本也相应有所提升。”
安武公点头，“这点我知道。
弹药厂出产的子弹射程远，威力大，质量稳定。军中颇有信任。”
老堂主笑着喝了口酒：“都拿来当钱用了，能不信任吗。在军中，子弹比户部的纸钞好使。其余塑造局多有仿照，容易被人识破后才休。”
“户部有户部的难处。我们还是继续军供的事。”
“弹药厂现在原料供应稳定，还需感谢西部军区的大力支持。产能达到设计值。
想要增加产能，弹药厂周边土地容量较小，价格较高。建议选择其他地方。
现有火药保存不易，新型火药的研制暂且没有余力。
想要进一步节省成本只能从原料、工艺上改进。
但我还是需要强调一点。
弹药厂，是危险易发地。
有些不符合人性，增加成本的地方，是因为安全考虑特别设计。
不可一概议论。
具体地方，弹药厂的宣告墙和警示牌都有标记。”
汜水伯：“多了一半的成本也太夸张了。”
“我不知道塑造三局的成本是如何统计。
黄杨弹药厂标准步枪弹的出厂价不低于0.2元。
北戈战事之前，国立弹药厂的出厂价没有低于0.3元。
年过后，我会带人前往第三塑造局学习。寻找弹药厂存在的具体问题。还请给予协助。”
于启喜：“随时欢迎前来指点，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宰相刘黎心里咯噔一下，瞟了眼于启喜一眼。心中知道这个数据必定水分极大。在肖牧云这个参与研制现用火药配方，一手建立弹药厂的行家面前只会暴露。“学习就不用了。陛下，我建议将弹药厂并入塑造三局。由肖少尉主持。”
大王子与老堂主立马挺起胸膛望向安武公。
安武公低头想了下，“我同意这个建议。”
老堂主才想开口，陛下丢来一个眼刀。
汜水伯：“陛下，肖少尉没有在工部工作的经验，与帝国各部门沟通有些不便。
还是慎重些好。
我提议由老成之人坐镇，肖少尉专心负责生产。”
陛下转头看着大王子，“你说呢？”
“陛下，肖牧云还负责与黄杨之间的联系。
王室大多企业也由其掌控，分身不易。”
安武公:“所以才要整合。西部军区之中的附属企业也加入其中，减少其中关节，节约成本。
陛下，忠武堂附属企业出厂的东西。
在魏国，价格要高上许多。打上忠武堂的标记，也能多些收益。减少户部负担。
北戈在即，单是水泥就需求就不少。
上次后勤之难，路也是原因之一。
碉堡、炮台建立，城墙加高修复，也需要大量水泥。
但是现有产能难以维系。
西部矿石丰富，输送容易，制衡也少。
铁厂、药物、纱布、棉料，诸多军供，还是专人专心应对为佳。”
于启喜瞬间脸色刷白一片。他想收编弹药厂和肖牧云，结果安武公想把锅都端了。
户部戴玉琪却有些意动。
工部什么情况他不知道？除了弹药厂都是赔钱货。
归于王室之手，给出的钱也能少上许多。各大企业激活之后带动的税收可不少。
弹药厂得利的时候也不见分润户部。
现在供应军方，完全就是无底洞。
弹药厂得以占据北戈军大半份额，其后台强硬、价格透明、事后麻烦少是一码。
最主要的是比起塑造局，户部给出的钱粮更少。
工部给出的数据他怎么不知道。第三塑造局出自少府监，那个出厂价只是人工成本。完全没有记入原料。
要是乘着这个机会甩出去，收笔钱填补空缺，也许还能拖欠一笔。
起码水利工程，水泥钢铁可是大成本。
北戈修的路，军方可收不回去。
王室修建两条水泥路，富了多少人，可都是例子。
宰相刘黎也在想这个可能。
铁厂、水泥厂赚钱不是问题。
哪怕扩厂之后，想要满足市场也难。
这些都是需要大量人手的地方。
安定帝国局势，能起到不少作用。
如果不是担心下面的人上下其手，把金窝窝变成烂泥潭，他都想分上一份。
工部说的掌控问题，有比陛下自己拿在手上更安全吗？
有些可惜的看了眼不知道自己已经远离水军大将位置的汜水伯。刘黎下定决心：“北戈一起，水军建设也陷入停顿。听闻七局建立，是大王子一手推动。也并了去吧。水军不能停。”
于启喜控制不住脸上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宰相。第一、第二塑造局都是王室企业，工部只有从拨款上挟制一番。
西北军区几乎自成一体。
现在第三、第七塑造局再去，工部手中的企业只剩下地方上只知道要钱，被各大家族瓜分的那几家。
到那时，谁才是工部？
戴玉琪起身：“附议。”
来至文官的反戈让陛下有些疑惑。
他不能容忍工部继续碌碌无为下去。帝国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工业推动。
可他也不想让大王子的势力再一步扩张。
支持魏国的二王子一系与军勋贵族在之前的行动中，被狠狠削了一层。
西部军区，若有如无的忠武堂，再加上手握财权的王室企业和工部。大王子的势力已经足以威胁到他。
水军势力不显，各大家族的目光都盯在上面。
大破灭的预言犹在，水军是逃命的唯一生路。
可讲武堂掌控下的水军难以令人满意。
木质大船受材料问题进展不快。
铁质机轮船代价昂贵，运量也是大问题。
黄杨的研究力量在铁质机轮船上。
这让陛下摇摆不定。
帝国不是黄杨，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现在的铁质机轮船不适合帝国的需求。
汜水伯的视线在宰相与戴玉琪身上转了圈，“附议。”
王室企业的联合体必将是一个庞然大物。如果能在这里占个位置似乎也不错。
老堂主乐呵呵举起杯子：“附议。”
安武公点点头，“附议。”
陛下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安武公。
“陛下，未来终究属于年轻人。
也该给他们加加胆子。
我建议让忠武堂学员组成忠武军随诚亲王北上。
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热闹。
西北军区的重要性也要相应下降。
我们需要魏国的支持。
让二王子过去，以示诚意。”
忠武堂北上，西北军区换工部吗？陛下终于点头。
至于二王子与魏国连成一片，陛下反而没有那么担忧。
没有工业支持的新军，只是笑话。
不能压下国内的保守力量，发展工业，阻力重重。
他不认为魏国那位便宜丈人有这个魄力。
于启喜只能不甘的坐下。望向肖牧云的眼中带着幽怨。
大量企业整合，看似一盘散沙的企业联合体能在短时间扭成一条绳。连接起与之相关的各种人士，形成政坛上的一股新势力。
想要对其下手的人，都要考虑在这次北戈之后，依附其上的百万人。
宰相刘黎不知道这点吗？他很明白。陛下不想让帝国内部再起波澜。所以只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忠武堂的人，在以前，就是王室的家臣。生死荣辱都可由其一言而决。是大王子的人，还是他的人，区别没那么大。
只要把肖牧云从位置上调开，换上自己人。只要能保证工资发放，各方利益，闹不起来。
如若真有那天，王室只要把这些企业脱手。原本的盟友就会在瞬间变成饿狼，瓜分这个利益体。
陛下看着坐在老堂主身后的肖牧云：“北戈的需求很重，有信心吗？”
“报告，有。”
“弹药厂做的很好，就按着这个来。”
汜水伯的手猛的一抖，杯中的酒剧烈摇晃。按着弹药厂的规矩，其中上下其手的人，会被抛弃到清水衙门。帝都不知道多少家族，会在暗中咒骂。低下头按下心中掀起的波澜，暗暗想着。
“是你自己的弟子，有什么要求直接找他去。
户部那里不能拖链子。该给的给，该放的放。拖欠、刁难、讨好好处的事情绝不姑息。
王室该缴的税赋没少过。王室该收的钱，也没人能欠。”
“是，陛下。”
“琦礼，年后你把这事负责起来。其他的事情先放放。
王室之人也该多出些力，你和宗人府盯着。
告诉他们，择优入外海开拓。”
“是，陛下。”
“十四叔，你还有什么要补充？”
“齐国怪异横行，齐王有投降的意思。”
“这事再议。”
“是，陛下。”
“户部呢？年关将至，户部能不能稳住民生？”
“属下尽力。”
“我要结果。
宰相也多关注些。
北戈、南下是国策。容不得某些人的小心思。
海船运量有限，开拓困难，我都知道。
北戈之后，也是王室企业的下一步重点。
该准备的也该动动。
能者上，庸者下的道理，我就不说了。
汜水伯，水军那里有什么章程？”
“水军将在年后负责北戈军的一部分补给输送，并协助作战。
新港口修建顺利。作战部队年后出发。”
“怎么个协助法？”
“水军炮组将在新巷口集结。与陆战队集结后，协助陆军作战。”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陛下满意。
汜水伯心中一突：“破城之后，炮组将留在原地，参与异类征讨。重炮运送困难，准备工序繁多。”
陛下止住了汜水伯接下来的话。
“水军之事再议。你整理下在讲武堂讨论。
明年春耕之前，齐国必须拿下。
宰相，帝国储粮还需多关注些。别再让那些混账糊弄了。
与魏国交易中的粮食不能有失。告诉他们，想要更多，拿粮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