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至帝都铁路筹建部，在一串鞭炮声中低调的开门。
老梨头作为黄杨在帝都的联络人站在门口，迎上专程过来的二王子。
短短几天时间，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二王子却越显消瘦。
腮帮像是被刀削过，鼻翼边的法令纹又深了几分。
见到老梨头的时候，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挤出一丝笑容后，由着汜水伯与老梨头客套。
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老梨头也收起了笑脸，带着他们进入筹备部。
汜水伯看着二王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换上笑脸跟在身后。
“我需要一个解释。”二王子还没有等到门关上就开始发飙。“我没有接到关于这条铁路的任何计划。
这条铁路是按着黄杨的意思筹建。
如果黄杨没有建立的需求，可以取消。”
“殿下，这条铁路的具体路线。还在工部讨论。
这点没有定下，你要我们如何开工？
黄杨区域的铁路建立已经破土。我们的诚意很足。”
“车站的位置已经定了，为什么不动工。”
“陛下有所不知。拆迁工作，很困难。”老梨头两手一摊。“我们给的钱足以买下上好的水田。可他们还是不满足。”
“这些事，我会盯着。希望不会再有理由。”
老梨头坐正身体：“不，殿下。还有很多问题。我们在帝都招工的工作一直非常不顺。所需的物资也没有达到。陛下，这是铁路，不是乡间土路，只需要拉来一群农民，让他们带上农具就行。”
二王子的目光转到汜水伯身上。
汜水伯站起解释：“帝都几次抽丁服役之后，人力不足。
黄杨至帝都一路破损严重，各地抽调人员修补。如果再从乡间抽丁，会影响春耕。
钢铁与水泥被北戈军包揽。诚亲王的需求量很大。以目前的产能，暂时无力弥补。”
二王子忍着心中怒火。没有资源修建铁路，却有资源修建各家的府邸。权贵在帝都的房子逐渐往要塞转变。这种明显的防备，当王室是傻子。
“黄杨抽调人员是什么意思？送往三局的设备什么时候能到？”
“黄杨在吴国的人员数量一直在上升，绝无抽调人员的举措。
陛下，黄杨只是一个县。我们没有那么多人。
送往三局的设备一直保持在峰值，数量都有记录可查。”
“我要保证弹药厂的正常生产。”
“殿下，人会生病，设备也会坏。
我们对设备使用都有章程。白纸黑字的挂在墙上。”
“你是说我的人不行？”
老梨头闭嘴不言。
汜水伯接手之后，在二王子的默许下打压原本忠武堂人员。
他们是大王子的人，对二王子来说，属于前朝余孽。
当大王子与肖牧云不再出现之后，他们也没能像是原本那样管理。
原材料问题，供应商的问题，人员管理的问题一一浮现。
拉帮结派，人浮于事，贪腐横行的现象再度出现。
这些问题二王子如何不知。
下面的人已经胆大到把员工工资拿到赌场挥霍一空。
断了薪水的工人闹事，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镇压下去。
原本的章程成了打压员工的工具。
活多还没钱，自然也不太尽心。
设备损耗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地方弹药厂补上帝都弹药厂的份额，诚亲王北戈的脚步现在就会停下。
北戈大军兵锋到达齐国都城，
对弹药质量的咒骂和催促，一天三封送往帝都。
没人能在这个时候指责诚亲王。
压力只能由新任忠武堂堂主的二王子承担。
是不是借着后勤，消耗北戈军中忠武堂学员？
二王子没想到这点，就有些发狂。
他真的尽力了。
黄杨不再接受各国货币，影响最大的是吴国。
他国经过吴国的物资也不再接收货币，而是以物换物。
远超年前的市纸币数量涌入场。
物价大幅上涨，帝都出现逃亡的人。
在这情况下，拥有物资的人越发惜售。
又在推动物价的提高。
筹集物资的难度越来越高。
现在作为皮夹子里的帝都弹药厂不能保证稳定。
三局的产能又开始下降。
坐在王座上的陛下一天比一天沉默。
二王子开始慌了。
作为负责人的汜水伯依旧忙碌于帝都各个权贵的聚会中。
房中又添了房小妾。
谈话、问责，没能起到作用。
二王子想要再次举起屠刀，却被陛下拦下。
没人知道陛下在想什么。
躺在冰柜里的大王子已经有臭味，依旧秘不发丧。
招标会还是停留在纸面上。
三局流出的传言说是，黄杨就分配问题表示不满。他们需要帝都承认肖牧云的作用，以及他应有的红利。
温博益把长须套回，“陛下舍不得了。”
与之同坐的权贵，把目光从歌舞转到温博益身上，“怎么说？”
“我们这位陛下赶上了好时候。”温博益夹起一块牛肉。“上位之前，王室的内库丰盈。
撑着他，在西部沉兵十万，最终耗死了魏国，以胜利告终。
一大批人才涌现不说，还出现了一堆新鲜玩意。
借着大王子的口误，好不容易把最跳的给赶出去。
原本以为哪个毛头小子就此消失，结果又拉上黄杨与忠武堂的人大发其财。
早知道这样，赶他做什么。
这号财神爷谁家不得供着。”
乐曲停下，舞女随着众人的哄笑声离开。
“十年财富大跨越。那时候谁敢相信，帝国还能富裕到这份上。诸君，再为帝国贺。”
“为帝国贺。”众人乱哄哄的端起酒杯呼喊。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调笑。
“借着火器的威力，乡间土地扩张。又碰上各国天灾不断，活该我们发财。诸君，让我们再为帝国贺。”
“为帝国贺。”这次的喊声齐整许多，只是之后又有人高喊：“为发财贺。”引得众人哄笑，为发财贺的声响盖过了为帝国贺。
“本想着就这么过下去。结果北戈赢了。帝国威武。”
再度举杯欢呼之后，“但是我们的陛下可就坐蜡了。战是打赢了。可齐国还剩什么？
那些被怪异污染过的城市，没有个十几年，谁敢住进去？
多少怪异在那里，还有疫病，有几家敢过去开荒？连流民都没有，上那找人去？放弃吧，舍不得。移民吧，安家费总要有吧。
陛下打完北戈手上还有多少钱？还要支持燕国。这么多能赚的营生，陛下怎么舍得?”
温博益瞪着眼睛，“诸君，最近赚了不少吧。”
这次众人大多有些不自然。“哪比得上温爷。您专程往黄杨跑了趟，带回什么好消息了？”
温博益摇头笑了下：“现在那个财神爷，成了黄杨女婿，如今掌管黄杨内外大权，几乎就是黄杨的宰相。真论权力，比陛下还要大。
更难得的是，他有了大转变，变得更加开明。
诸位，论他在帝国建议的招标会。我更相信他准备在黄杨南部建立的工业区。”手指指着电灯：“瞧着没？电灯，这个稀罕玩意，他保证工业区全有。”
边上走来一人，带着讨好为他倒酒：“这有什么好处？”
“我也想不明白啊。”温博益拉着他的手，“你们猜，梨老怎么说？”
众人面面相觑。
“一群傻子。”温博益手指在人群中一一点过：“机器会累吗？它又不用睡觉。只要机器转着，东西不就出来了？
这么亮的灯，不是可以让人一直盯着？
一天让机器多转10个小时，你还在乎那点电？”温博益用力一拍大腿，“你们说，这么简单的东西我怎么没想到呢？让它一直转着不好？我正懊恼呢，也想着给家里的工厂拉上电。大家猜结果怎么着？”温博益往人群中看了一圈，“我又被骂了。有钱拉这个干嘛。
人家起个大炉子，蒸汽和水电直接送到厂子里。
你不省起个蒸汽炉子和发电厂？这要省多少的本钱？少多少的功夫？
这么大一片地，大家有什么能够合作的都在里头。
从你这里出来的东西，直接送到我厂里去，这不更容易吗？
工业区出去的路可是六车道，能让六辆马车并行。
直接拉到黄杨码头，你就在出厂的时候登记一下，让人在码头候着就成。”
“这怕不是傻子都能赚。”
温博益拍了下他的手，“说谁呢？没有大家的关系，这东西能安全送到地头卖出去？”
众人再度哄笑，看着那人掩面而去。
“人家可说了，等到地面和厂房平整好，请大家过去看看。我也想着在那里投一股。”
“温爷也做起掮客的事？”
“诸位，老虎正饿着。你全部身家都在他的地盘上，你不担心？”
场面瞬间冷清，有人起哄者：“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歌舞呢？跳起来。”
远在黄杨的肖牧云手里端着一把双管猎枪。
远处飞起一群的鸭子，砰砰两声枪响，枪口散开一股白烟，。
在他身边，左手臂上扣着一个金环的男人苦笑着：“跟你打猎是一种折磨。这是屠杀，不是狩猎。”
“科科，你要体谅一下老人家。我和你寨子里的长老差没几岁。”
科科翻了个白眼，迅速提起手中的猎枪对着远处开了一枪：“你救了我的家人，你就是我的家人。分给家人一些土地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