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礼收起放着文件的篮子：“夫君知道是谁第一个公开提议封爵与你吗？
是二王子。
只有这样才能把你的钱袋从大王子的手中剥离出去。也能把王氏拖欠你红利的事情暴露出来。
大王子是不是在封爵之后，又对夫君允诺了呢？
子爵府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夫君有这个钱吗？
开府之后，没有了忠武堂的差事，夫君的俸禄从哪里来？三局吗？夫君的具体职位是什么？
招标之后，各项利益划分，作为主导者的夫君是以什么身份参与？大王子的幕僚？可有聘书，凭证？
作为发明者的夫君，能得到什么呢？
王室的信任？
这是黄杨都不相信的东西。
夫君以重伤之身来到黄杨，可有人关心夫君？
夫君离开黄杨。
在重重压力下建立弹药厂。最大获利者是谁？
可有对夫君有所表示？
抢夺配方，可对夫君有所尊重？
北戈战事稍稍稳定，弹药的需求才缓解，是不是有人就想夺走？
夫君身后那位，可有为夫君争夺？
夫君以招标稳定市场，化解将士封赏被掠夺的事实。
可有人对此为夫君说声好？
为北戈再度献上利器，保证后勤稳定，陛下真有放在眼里？”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大王子。”
“大王子身受剧毒，仪态不雅。恐怕只能见到最后一面。”
“我。”
“夫君可是想问王室对夫君未来的安排？”
肖牧云重重点下头。
“如同梨老所说。
夫君将负责黄杨至帝都的铁路。
原有的工作将由他人进行接替。
除了吴国的爵位与少校军衔，夫君与吴国再无关系。
夫君在吴国的股份红利，除了黄杨契约上写的那一部分，其他都没有了呢。”
肖牧云拍拍手掌：“我被放弃了？”
乐礼含笑点头，把红黑两只铅笔放在文件上。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夫君无须担心，我们原本的合作就很很好。
在铁路建设走上正轨之后，夫君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夫君在幕后许久，也该站出来让大家知晓。妾身的夫君是何等人物。”
老堂主坐在帐篷里许久，边上的牛油蜡烛还在燃烧。
天微微亮。
军营里已经有人声响起。
忠武堂堂主的勋带印信在桌上。
快马从帝都而来使者与王室监军，在帐篷里陪着老堂主熬了一宿。
马蹄声到帐篷前停下，身后插着小旗的信使送来了陛下最终的决定。
“臣，奉命。”铿锵有力的回复之后。老堂主提起佩剑，大步迈出帐篷。“传令，急行军，七日内到达齐国。”
信使被送去休息。
监军随着老堂主离开。
使者收起桌上的忠武堂堂主信物。
前往北齐的大军再次启程。
只是队伍之中，探寻与沉思的眼神多了许多。
被软禁的肖牧云在中午的时候，等来了接替他的人。
二王子才从朝会离开，就带着汜水伯一路奔往肖牧云的住所。
见到乐礼时，二王子明显愣了下，很快又回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
汜水伯则是有些拘谨，亦步亦趋的跟在二王子的身后。
安武公注定不会在那个位置上坐上太久。
替代他的人，很有可能是北荆公。
而他将成为三局的主导者。
望向肖牧云的目光依旧复杂。
从温博益口中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赚下了多大的财富。
他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外海建设、北戈、新军、两条从帝都到边境的公路，都由他创立的工厂而来。
其中任意一样生意，都让一个家族，成为帝国壕奢。
更不用谈军事上的作用。
一个男爵，一个少校，在这笔财富面前，廉价的无脸见人。
“肖少校。”
“大王子还好吗？”肖牧云十分无礼的打断了二王子的话。
二王子低头，眼中有不甘闪过。“还在修养之中。”
“谁来接替三局？”
汜水伯往前一步，点头。
“决定了吗？也好。”肖牧云整整身上的大红近卫军服，“这身衣裳，就送给我，当做纪念吧。”手指在帽檐下划过：“大牛，我们走。”
二王子猛的抬头，寻思许久，招揽的话全都抛到脑外，看着没有肩章的军服：“肖少校，你还是帝国男爵，帝国需要你。”
“现在不是了。我只是黄杨一路人。诸君，再见。”
停在远处的马车掀起帘子，看着肖牧云坐上黄杨的马车离去。
目送马车从路口消失，老宗主才放下窗帘。看着别墅骂了声蠢货。
额头还有些红肿的玄孙一言不发。
车轮转动，老宗主似乎只是来看一眼，送肖牧云一程。
经过弹药厂的时候，老宗主再度掀起窗帘，问了一句，“一个天位，换这些东西值得吗？”
玄孙偷偷抬眼，又快速垂下。
心里在大骂蠢货，一颗不断成长的果树和一筐果子，谁都知道选哪个。
结果大家都拿了果子，没人理会这棵树。每年都蹲在地上，打的头破血流，等着果子落下。
现在树没了，又假惺惺的说什么。
乐礼对肖牧云的果决也很吃惊，她是在大牛收拾的时候才知道肖牧云的决定。“夫君不需如此诀别。”
“北戈，吴国必胜。”肖牧云闭着眼睛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摆。“那两位晋级天灾与否，改变不了大局。
没有一个人类王国会坐视怪异立国。
当吴国北戈胜利后显露疲态，才是那些王国出手的时候。
书上写的和我想的一样。
最重要是人。
所有人知道，也都忘了。
陛下杀戮太过，他只看到山脚下的人碌碌无为，贪婪懒惰。
却不知道他们才是王氏最珍贵的财富。
当陛下把他们当做筹码，砍下朝中官员滚滚人头的时候。
也把吴国近期崛起的希望抹杀。
吴国未来三代，最辉煌的时候，就在北戈胜利那天。”
“妾身不明白。”
肖牧云抬起眼皮，看了眼乐礼：“吴国最支持王室的，是忠武堂出身的人。他们在退役之后，大多会回到帝都定居。
这里记载着他们童年回忆与成长的地方，是他们的家乡，也是他们的根。
这些人，都识字，受过军事训练，见过世面，还有一技之长，且深受王室恩惠。
才会有王室一声令下，帝都青壮云集的场面。
当王室需要，他们哪怕不愿，也会被家人逼着与王室前行。
王室的支持者被廉价的消耗在战场上。
几万几万的帝都青壮死亡。在陛下的眼中只是一个数字。
在我的眼中，却是帝国崛起的根基不停的被大水冲走。
他们完了，吴国的未来，也完了。
收遍全国，你也筹不出这么多识字的人。”
肖牧云重新闭上眼睛，：“告诉老梨头，全力推动二王子入忠武堂，最好坐上堂主的位置。
从现在开始，逐步抽调回在吴国境内的技术人员。
计划与吴国共同建立的工厂，其核心人员优先撤离。
涉及重工、军事及先进技术的工厂，一律不再同意。
大型水利等需要大笔投入的民生及基础设施建设，拖延建设时间。要求吴国资金与物资到位后才开工。
与地方弹药厂联系，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经销商及原材料供应商。哪怕不获利，贴补运费，也要完成。
王氏企业及忠武堂工厂所能生产的物资，除军火及民生用品外，不再进入吴国市场。
与魏国联系，让他们用粮食和黑油，按黄杨后巷当日交易价格交易。
后巷交易物资，不再接受他国纸钞。法定货币只能是黄杨纸币与黄金现货。
陛下要保证北戈胜利，就会容忍一些小动作。
汜水伯与帝国权贵联系太密，他会帮助我们。
加大外海港口建设，从外海与楚国、燕国达成贸易协议。
我们需要粮食，很多很多的粮食。也需要很多士兵来帮我们清理外海基地。燕国穷，他们的大树多，用来建造大船再好不过。山林里的野人，是最好的劳力。黑油的输送通道，不能被吴国卡住。
告诉登高路的老头子们。未来十年，粮食比黄金保值。火药一天的用量是上百吨。
黄杨金库开启时间延后，具体原因我会向他们说明。”
乐礼匆匆记下肖牧云的话，从窗口送出。
“药剂实验如何？”肖牧云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让大牛身体一抖。没见乐礼有驱赶他的意思，低下头蜷起身体，如同鹌鹑。
“皮肤强化成功率65%。视力强化30%。第一学院还在改进配方。”
“让皮肤强化的人进入外海基地，负责开拓工作。
注意个人卫生，尤其是不能喝生水。
那里才是发挥他们作用的地方。
视力强化者强化狙击训练。
以小队形式加入北戈。我需要得到北戈战事的第一手情报。”
“今晚交于夫君。”
“巷口防御需要进一步加强。防御炮台必须保证能够封堵吴国水军。
不要增加太多的部队刺激吴国。告诉他们，能用炮弹解决，绝不用人填。”
乐礼点头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