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行全是王绪的妹夫,很显然王绪并没有把刘行全当成自己人。自起义以来,王绪不断膨胀,骄奢淫逸、唯我独尊的权欲非常明显,生性猜忌心胸拘狭的他,一直担心着刘行全王潮这些有才干的能人会谋权窜位,常借故清除他们身边的将士,此前刘行全的部将李成端被王绪无端杀害,已让二者之间心存缝隙。
王绪还常常在公众的场合,以高昂的姿态使唤他们做各种事,以此在众多兵将面前凸显自己首领的地位;平时的耻笑嘲讽,更是常事,稍有不爽便是斥责怒骂,亦或扣粮折饷。刘行全、王潮、王审知等人一直小心从事,但仍然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此次王绪又杀害两条人命,让在一旁的其他将士又惊又恐,刘行全更是抑着怒火,两眼泪花,一手紧紧握住刀柄。
王绪暗自斜视了刘行全一眼,见他两眼通红,表情严肃力握刀柄,他内心早已料定刘行全有自立门户的嫌疑。如不加以清除,必会对自己不利,动摇自己在军队中的首领地位。
王绪的肆意残杀,已让茶坊老板娘惊恐万状,惊叫逃离;周遭百姓,也作鸟兽惊散。茶坊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刘副将,看你两眼通红,似有不快,难道此人不该死吗?”王绪道。
刘行全憋着怒火,无法应答,静默一旁,僵直了身子犹如冰柱。
“死者是你属下,难道你不说点什么?”王绪似笑非笑,他的刀还未收回,血,还在刀剑往下淌着。
“如果真有忤逆犯上,我自不饶恕;逢益向来忠心耿耿,做事勤勉,想必将军定是有所误会!”刘行全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来。刘行全忠肝义胆却换得猜忌提防,不管怎么做,都招来王绪的嫌弃和不满,心中难免悲愤万分。
“你是说我冤枉他了?”王绪大怒。
“将军息怒……”王潮欲说点什么,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劝解道。
王绪完全不顾王潮的劝诫,自顾冲着刘行全发怒道:“这厮,连喝茶小事都欺尊犯上,狂妄自大,要是遇上行军打仗,他会听从命令,任由调遣吗?让这样的人作为将士,怎不是军内祸患?如不铲除,岂不是乱我义军大业?”
“将军何以见他欺尊犯上,狂妄自大?”刘行全也据理力争道。
“我说茶坏,他非说茶好。这不是欺尊犯上,狂妄自大?”王绪怒道。
“北茶和南茶本就有差异,自古就有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气候不同,茶品也不一样,再加上制作加工不同,各地泡法不同,口感本就因人殊异,自凭喜好,难论好坏!”刘行全据理力争。
“什么淮南橘,淮北枳,狗屁道理!老子不懂这个!自古行军,将令左,士不可向右;将令前,士怎可向后?”王绪怒道。
“将军,刚才我们并无行军作战,只是饮茶论道,何来军令?”
“你……”王绪被刘行全辩驳得一时语塞,无话可说,心中妒火爆燃,“我的话,难道不是军令?”
“将军自然可以向属将施号军令。但,是不是无论何时何处,将军的话都是军令呢?”刘行全应道。他再不想顾及王绪的面子和淫威了,如不秉直以告,掏心相谏,后续必有兵反大祸。
“现大军涣散,行军困顿,更需众志成城,万人一心,军令……无处不在!凡不遵从者,杀!”王绪蛮横狡辩道。
刘行全听后,心难悦服,只得嗤之以声,默不作声。
“来呀!把刘副将押走!目无军法心存异见,无法无天纵容属将,罪责难免!”王绪大声令道。
“请将军三思!刘副将赤胆忠诚,领军作战,才干无双,将士们缺他不可!”王潮下跪请求道。
“才干无双?我倒要看看,没有这个才干无双的人,是不是义军就无法作战了!”王绪嗤道。
大家迟迟不敢动手,毕竟刘行全在军中负有威望。
“还不动手!林硕德,陈浩,我令你们把他给我押下去!”王绪见大家无动于衷,干脆点名下令。
林硕德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只好听令行事,收了刘行全的刀,把他反手押走。
“你们都给我听着!无论是谁,不从军令,休怪我无情!”王绪愤而收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