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冷冽又暗含怒气的“洛星”,是许新然叫的,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洛星的名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乌鹊哥哥站在那里……”
洛星被许新然冷漠无情的表情吓得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无尽的无辜,担忧和柔弱。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把玄乌鹊的心给心疼上了。
本来玄乌鹊就站在洛星的旁边,他是亲眼看着洛星乖张的兔子“慌不择路”地跑到自己徒弟身后,还像初遇时求自己保护时一样,躲到身后,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他的徒弟。
再听那句“我以为乌鹊哥哥在那里”,玄乌鹊肯定不过对方是把徒弟误当成他。
因为他和洛星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了解她的行事作风,别看修为不错,心地却善良,舍不得杀死一只魂兽,胆子也特别小,每次遇到危险都是躲在人的身后求保护,是那样的柔弱无助。
他每次看到这样的她,就忍不住保护她。
“星儿她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救人要紧,撤!”
玄乌鹊理所当然地先维护洛星,最后才是宫焕心。
许新然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迅速跟着队伍撤到一个隐秘的熔岩洞,暂时避开了飞行魂兽红嘴巨鹰群的持续攻击。在洞里,依然可以听到盘旋在上空的巨鹰的鸣叫声,久久没有离开。
在山洞里,许新然抱着受伤的宫焕心,整个人都在犯冷,冷气可以冰冻方圆几里。
“给,这是丹药。”
许新然听了玄乌鹊那句没有多少关心的话,心里疼宫焕心就多一点,别人不关心,不心疼,他关心,他心疼就好。
“感谢门主的赐药,我想不必了。”
话语里没有直接的埋怨和怒气,只有冷意和面无表情。
许新然从怀里掏出一瓶玄青色药瓶,打开,一阵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见此,玄乌鹊自然感觉对方声音里的冷漠,或者说是无视。
这一番话,虽然有点挂他的脸,但他还没有小气到计较一个关心则乱的人身上,况且关心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徒弟,再怎么说,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顾及那虚无的尊严。
但是洛星就没有这么好相处了。
“乌鹊哥哥好心给你丹药还不领情,哼,别最后还怪乌鹊哥哥不爱惜自己的徒弟,是你说不要的。”
转而她又对着玄乌鹊撒娇地说道:“乌鹊哥哥,既然别人不领情,我们就不要热脸贴冷屁股,这丹药就留给我吧,我这身子经常需要它,好不好?”
“好。”
玄乌鹊还没有给洛星,她就一把从他手里抢了过去,好像正印证了她说的需要它一样。玄乌鹊被冷了的脸一瞬间回暖,还是星儿理解他,顾及他的感受。
洛星这横进来的一脚,也不知道是真为玄乌鹊找面子,还故意踩上一脚。
“这是药老给焕心姐姐配的丹药,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如果焕心姐姐受外伤,可以给她吃这个丹药,它可以配合其他的疗伤丹药一起吃,药效会快点起效。”
小菁也从纳戒里取出一瓶玄青色的丹药瓶,直接替给许新然。
许新然了冷冷地看了小菁一眼,神色回暖,默默地接过丹药。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宫焕心躺在他臂弯上的位置,挪出带血的手掌,毫无讲究地把血擦在自己的衣服上,慌忙从药瓶里倒出一颗充满生命气息的青色丹药,倒在擦拭过血迹的手掌上,再收回药瓶,颤巍巍地把丹药塞进宫焕心的嘴里。
可是宫焕心已经昏迷,嘴巴紧紧地闭着,单靠他一个手根本就无法喂上丹药。
许新然尝试了两次,也没能把丹药塞进宫焕心嘴里。
他一边喂,一边自言自语。
“心儿,乖,张口吃丹药,吃了就好了,你一定不要有事。”
“心儿,疼吗?不疼哈。”
“心儿……”
一个鲜血淋漓地躺在臂弯里,一个着急地喂丹药还不成功,一个毫无血色,一个病态苍白。
小菁实在看不下去了,亲手夺过许新然再次捡起来的丹药,把它利落地塞进宫焕心的嘴里,复又从纳戒里取出水壶,给她灌了一口。
但是宫焕心完全没有下咽,水顺着嘴角全部流到衣服上,重复几次,情况都是一样。
许新然见此,二话不说地夺过小菁手里的水壶,满满喝了一口,对着宫焕心的嘴巴就亲了下去,慢慢把水渡到宫焕心的嘴里,确认她喝下去以后,他才离开她的唇。
重复几次,就在小菁以为许新然在吃宫焕心豆腐的时候,许新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宫焕心毫无血色的脸,无神地擦拭着嘴边的水迹,重复抚摸着她的嘴唇。
“心儿,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声在小菁的耳边响起。
“切,做作。”
不用回头看,小菁就知道是那朵白莲花发出的。
但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当着门主的面为焕心姐姐伸张什么,她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方才洛星说了什么,因为洛星说这话的时候聪明地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
小菁愤怒地瞪了洛星一眼,回头担忧地看着还在昏迷的宫焕心。
“焕心姐姐,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呀!”
“会的。”
小菁诧异地看了一眼许新然,揉了揉眼睛,她确实刚才是许新然回的她。这是第一次许新然正面回复她的问话,平时都是呆呆地,傻傻的,问什么都是答非所问。
她一回想,好像只有涉及焕心姐姐的话,这个傻白师弟才会回自己。所以……她好像又知道了点什么。
“咳,那个,师弟好生照顾,我去生一堆火取暖。”
这是一个废弃的熔岩洞,早就没有熔岩流经,洞里潮湿阴冷。
小菁走开以后,洛星和玄乌鹊自然也不会无趣地留在这里。洛星一离开,护卫也跟着离开,玄乌鹊在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波澜,似乎在担忧。
只剩下正在调息的受伤的师兄师姐,还有恢复一点血色却依旧昏迷的宫焕心和盯着宫焕心出神的许新然留在洞的正中央。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