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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吞丹

“问道向来无证果,如今方知我是我......”

楚寄北眼前迷迷蒙蒙,如坠云头雾里,隐约听得人声,便向前寻去。那人身披鹤氅,鬓发飘飘,洒然而行,腰间佩着的赫然是碧游。

“前辈!”楚寄北想喊住那人问个究竟,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楚寄北奋力往前,却是如陷泥沼。那人始终离他丈许之遥,悠然前行。

“寄身红尘一甲子,再过甲子谁人知?世人喻我神算子,岂知天道不可识......”男人衣袖飘动,语声幽幽,不悲不喜。

“前辈!前辈,请止步!”楚寄北焦急异常,心中隐隐感觉抓住了某些事物的关键,却仍是唤不出声。

前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略一愣神,转过头来。楚寄北一惊,眼前这人五官模糊不已,无法看清面容。楚寄北张了张嘴,刚想询问,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问起。

“还不醒来!”那人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楚寄北眼前,伸出一指点向楚寄北胸口。

楚寄北只觉胸口奇热无比,“啊”了一声,翻身坐起。天光昏暗,还是那间石室。不同的是,之前严丝合缝的铁匣,已成了散落一地的的玄铁片,正中位置赫然是个油纸包,旁边还有三颗细小红丸,在透气孔漏下的些许阳光下泛着妖异的血光。

楚寄北欣喜若狂,把奇异梦境的事情抛诸脑后,赶紧捡起油纸包与小红丸,手脚铁链被扯得锵啷作响。

“想必这就是朱茜茜所说的血丹了吧?不过神蚕呢?难不成在这油纸包里?”楚寄北先捏起一颗血丹仔细端详,毕竟这是自身精血所炼,先瞅瞅能不能瞧出个所以然来,见神蚕下落不明,又三下五除二打开了油纸包。

三册书卷外附一张羊皮纸赫然展现在楚寄北眼前。

“咦?神蚕呢?诶?不对啊,我身上的伤怎么好了?”楚寄北这才发觉自己竟是通体舒泰,一摸脸,不仅肿消了,左脸最深的那道伤疤都浅了些许。

“难不成是那神经婆娘趁我昏倒给我使了灵丹妙药?没可能啊!”楚寄北想起那娘们的疯劲,心下大骇,赶紧检查身上有没有少了啥零件,要是那话儿整没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摸了半天,完好无损,心里大定,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不拍不要紧,一拍,楚寄北的心又提了起来。心口在梦里奇热无比的位置,多了一块软软弹弹的东西。楚寄北忙扯开衣襟,低头一瞧,只见一条白胖虫子趴在自己胸口,可能说“趴”并不准确,它的肉足与口器完全扎入楚寄北心口,虫体与楚寄北身体几乎融为一体,沟通血脉,吞吐不止。楚寄北盯着它那两颗血红小眼,心中忧惧,手上用力,对着神蚕又拉又扯,又拍又打。可这虫子就跟长肉里似的,楚寄北忙活半天,愣是没把它给弄下来。楚寄北不死心,抓起地上的碧游就向自己胸口斫去。剑锋还未及体,楚寄北只觉这虫子双眼红光一闪,他体内真气登时乱窜,血气狂涌,几乎堵塞心脉。楚寄北面色发赤,继而转紫,只得弃剑跌坐,约束真气,平复气血。说来也怪,楚寄北一不想与这破虫子为难,瞬间真气平复,胸臆畅快。真气奔流之下,楚寄北肚子咕咕直响,楚寄北这才忆起,自己从被抓以来未曾吃食。

楚寄北睁眼四望,这一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石门下那送饭的小口旁赫然是杯盘狼藉,满天星显然是没想饿死他,看痕迹是已经送过好几顿了,只可惜早已被吃得七七八八,扒拉得到处都是。而罪魁祸首正在一旁拿汤碗里的汤洗脚呢,爪子蘸一下舔几下,一脸嫌弃,似乎还厌这汤不合脾胃。

“五宝!”楚寄北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扯住五宝颈皮将其扔开,查看是否还有可食之物。

五宝“喵”地一声被扔飞,心中不满,在一旁絮絮叨叨,“喵喵”不止。楚寄北心中苦笑,这满天星伙食倒是不错,鸡鱼具备,不过现下只剩骨头。剩下大半碗汤,里面还漂着几缕猫毛。

“还好,猫一点事都没有,至少说明没下毒。”楚寄北安慰自己,端起碗,拣掉猫毛,勉强垫了垫肚子。

楚寄北仰脖喝汤,暗叹这汤味道着实不错,竟是他楚家的口味。若是没记错,兄长以前最爱这莼菜豆腐汤了吧?楚寄北仔细观察起这石室构造,发现这石门底下的小门其实并不上锁。

“五宝!要你有什么用!有猫洞你就不想着出去逛逛?再给我给我带点什么东西回来?”楚寄北气急败坏,指猫大骂。

五宝都不正眼瞧楚寄北,粗壮的尾巴竖起挽了个勾,扭动着肥美的猫臀,悠然地踱到那女子亵衣上,踩了踩就躺下呼呼大睡。楚寄北肠鸣如雷,那半碗汤下肚,是更加饿了,干脆就地一坐,以手支颐,干生闷气。正是肚饿难耐,眼角瞥见眼前油纸上的三粒血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这三颗血丹,按朱茜茜的说法,对我有益无害,还能增加功力,不知道顶不顶饿?”楚寄北咽了口口水,双手捧起三粒血丹,说干就干,一扬手一仰脖,已囫囵下肚。

“没啥味......”楚寄北咂摸着嘴,没品出个所以然来。

楚寄北正嫌三粒太少,于肚无益,顿觉体内一股热气,由气海起,直冲天灵。要是朱茜茜在,看到眼前一幕定要骂楚寄北牛嚼牡丹暴殄天物。这血丹本是要行功之时一粒一粒服用,将其中蕴含劲力引导归入四肢百骸方是正理,哪有填肚子的道理?气血上行却不打坐理顺,还在一边哈气回味,简直找抽。

楚寄北感觉脑袋发昏,肚子发胀,饿倒是不饿了,反倒是整个人都胀得厉害,错觉自己一口闷了三头猪,胖了不止五十斤。正暗自责怪自己乱吃东西,保不齐待会上吐下泻,赶紧在室内找便桶所在,一眼望去,绝望不已——偌大个石室竟无便桶!

楚寄北绝望地倚壁跌坐,暗自祈祷心中所想不要实现,忽觉胸口发热,如梦中情景,这上头的热气一小部分竟被引导如经脉内,化为己有。楚寄北一拍脑袋,狠骂自己糊涂,赶紧盘腿行功,一如之前平复气血。

楚寄北功行周天,经脉筋骨俱被这奇异热气冲刷,顿觉舒爽不已,之前滞胀之感烟消云散。楚寄北继续行功,如痴如醉,一时物我两忘。

“成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霎,或许几天,楚寄北双眼陡睁,目光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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