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海格尔被史尔托从风中抓出,尽管海格尔的大剑也在史尔托身上留下一道伤口,狂暴的火山之王不管不顾直接把海格尔一条手臂扯了下来。
“要拼命了啊!”海格尔叹息一声,竖起大剑:“寒风、不朽的主宰,唤起狂风,冻结我的敌人!”
雪白的风缠绕在史尔托身边,和灼热的体表接触又化作雨水落下。正当史尔托鼓起高温的气浪把雨水吹开时清洁的水滴突然变成漆黑,这些受污染的雨水摇头晃足往史尔托皮肤里面钻好像一条条活的生物。
始作俑者对这一幕毫无防备,海格尔往后急退,稍微平复了强行使用大剑的后遗症马上看向洞穴深处。
“沃德做出选择了,看来它终究还是喜欢没脑子的生活。”奥格出现在海格尔身边,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往海格尔胸膛上扎进去。“趁傻大个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先把你的灵魂拿走。”
海格尔并没有反抗,而是满心喜悦。
“吾主,海格尔将为您奉献永恒的忠诚!呃……”
“废话就别说了,你没看见史尔托都快发狂了吗?”奥格熟练地掏出海格尔的核心,用玩偶盒子装好。“接下来就轮到我表演了!”
海格尔庞大的身躯抖动一下,冰渣刷刷地往下掉。当它再次走动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主人。
这边史尔托已经把那些恶心而扭曲的雨虫蒸发掉,大步向着海格尔走去。
“寒风,请把我带回故乡!”海格尔挥动大剑,整个身体变成一股风暴把史尔托包裹起来。
“向我展示你的獠牙,艾斯沃夫!”
在风暴中的透明大剑好像被无形的手操纵着,翻滚,切割,劈砍,拖曳,火山之王只能徒劳地追逐着剑光,却无法阻止身上的伤痕一条条增加。
“吼!”被戏耍的地狱大君暴跳如雷,本来已经后撤到安全地带的魔鬼军团在大君的怒吼下再次围攻上来,早就蓄势待发的各处祭坛纷纷点亮。得到献祭力量的史尔托红光大盛,带着烈焰的手臂活生生把身边的风暴切开。暴露在大君眼前的艾斯沃夫被史尔托双手抓住动弹不得。
“死!”史尔托残暴地盯着不远处恢复原形的海格尔,眼眶内激喷出数米长的火焰。
“居然提前借用祭坛的力量,墨菲斯看不上你还是有原因的啊!”海格尔的下肢已经消失不见,寒冰魔晶莹的身体由于裂纹过多显得有些模糊。“没有关系,这场大戏也到了该落幕的时候了。冰狼撕咬,寒风将带给世界平等的死亡!”
史尔托手中的大剑突然变得刺眼,火山之王还没来得及把它丢掉透明的剑身就断开成两截。被封印在大剑里足以操纵整个冻骨洞穴寒风的力量完全绽放,天上永不停息的暴风雪猛然收拢,回归到史尔托身上后再迅猛地爆发。
“这可是诞生了寒冰魔一族的力量源头,你就好好享受吧!”海格尔一边说话身体一边在粉碎,强行使用超过自身限度的力量后果就是未杀敌先杀己。
以地狱大君的强大也不能忽视海格尔最后的拼命攻击,更何况现在战场上的仅仅是大君的一具分身。火焰巨人瞬间化作冰雕,围攻的魔鬼军团也跟着倒霉,全部变成形态各异的种族标本。
在意识脱离海格尔身体之前,奥格看到一个黑影在悄悄接近史尔托。
这么急着表现吗?看来它得到了不少好处啊!
地狱大君终究是地狱意志的代行者,海格尔用性命换来的只是短短十几秒的禁锢。随着热浪涌动史尔托身上厚实的冰块片片炸开,火山之王再度活跃起来。
不见了痛恨的敌人,史尔托不禁雷霆大怒,疯狂打击身边看到的一切东西。就在史尔托发泄怒火的时候,披着魅魔之纱的沃德离它越来越近。
隐藏在阴影之中,已经看不出原来样子的沃德小心翼翼地避开动辄改变地形的击打扫砸,紧紧握住手中的混沌之刃。
在深渊即将降临的时候,沃德直面了鲁克苏的意志投影。无比宏大又无比深邃的意志无需主动就摧毁了沃德最后一丝抵抗,让它感到意外的是鲁克苏并没有把它扭曲成没有形体也没有意志的怪物,甚至任由沃德保留了地狱魔鬼的部分。
沃德伸手摸了摸后颈,一个让人不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没有习惯吗?我就是你啊!我想什么思考什么你不是都很清楚吗?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的另一面呢?”
在沃德变得平坦的背后,赫然长着一张裂口大笑的脸。
“你不是我,你是那个巫妖强加给我的!”
“嘿嘿嘿,没错,在奥格帮我们做手术之前我的确不存在,但是之后我可是一直都在默默帮着你啊!杀林德,避开战场,深入敌后,没有我这些事情你办得到吗?”
“哼!”沃德从一块石头的阴影跳到另外一处阴影,看准了史尔托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慢慢挪动。真是方便的能力,如果副作用不是那么烦人就好了!
“喂喂,我可不是烦人的副作用,应该说正是因为我诞生了你才能拥有阴影跳跃的能力,你可不能忘本啊!”
恼人的声音让沃德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险些跌出阴影之外。
“可爱的逆子,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出乎沃德意料,鲁克苏的声音并不难听,反而有种清新爽脆的味道:“权势,力量,不朽,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只要你服从深渊的意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提升到领主之下。”
深渊的领主和地狱领主不一样,只有完全掌控一层深渊才能够称之为领主。深渊广阔无边,谁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层深渊存在。这些互相交叠又各自独立的深渊层块彼此间只能通过传送门来往,有点像被割裂破碎然后粘合起来的蜂巢。深渊领主的实力有强有弱,但只在它掌控的深渊层块里是名副其实的君王。领主之下已经是沃德曾经想象过最好的位置了。
“我会接受深渊的指引,但是,”沃德单膝跪下,向莫可名状的伟大低头:“我请求成为领主!”
“这恐怕不行。虽然深渊并不介意换掉一两个领主,其实每一年我都要欣赏好几次这样的戏码,但是每一个领主都是我的孩子,我可不能厚此薄彼。”
“假如有领主在这次战斗中死去呢?”沃德目光灼灼,“既然您可以把我提升到领主之下,领主死掉了我是不是能够自动成为领主呢?”
“你在公开谋杀我的孩子。”鲁克苏看似指责胆大包天的沃德,语气却没有任何波动:“一般情况下这是不允许的。只有经过争斗把所有竞争者打败你才能成为新一任领主。”
“但是,我很喜欢你的胆量。对于你,我不会吝啬我的善意。”鲁克苏化作一团漆黑的影子没入沃德体内。“只要你能完成谋逆的伟业,我会直接把你提拔为领主,并且一年内不允许其它恶魔挑战你的地位。去吧,可爱的逆子!”
在万物凋亡的哀嚎中,沃德在形体与精神模糊的边界上来回穿梭,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随时可以融化的身体,在暗影中潜行的异能,以及精神分裂般出现的第二个思维。奇妙的是鲁克苏对沃德的转化并没有把地狱意志的影响驱逐出去,沃德能够清楚感应到灵魂深处时刻保持着狂怒,这是地狱意志赋予狂战魔的礼物和诅咒。
再次回到地狱的土地上,沃德也没有感到特别的排斥,地狱意志对于一只狂战魔投入敌人怀抱似乎并不在意。
随着响彻世界的碰撞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然后是毫无征兆的火雨。沃德发誓,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火雨,简直就是一座火山在天空中崩塌了,石头岩浆一股脑都往冰原上倒。
“喔哇,地狱的崽子们要发飙了!”
没有理会背后传来的风言风语,沃德左右腾挪,趁着混乱还没有平息闪动到史尔托的影子里。
寒冰魔居住了上千年的冻骨洞穴轰然倒塌,一团无头无脑的泥浆拱出地面,恶臭而污秽的气息弥漫全场。
淤泥领主,深渊的先锋降临了。硕大的火雨陨石掉进泥浆里就没了声息,爬行的淤泥领主根本没有理会头上落下的东西,数百条延伸出来的触手卷走冻成标本的魔鬼尸体,本体则蠕动着向前爬伸。
这个体型巨大的淤泥集合体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神志,它诞生于布满泥沼的沼泽深渊,无数被吞噬的生灵死亡前的怨念是它的温床,混合了骸骨腐肉烂泥的泥沼就是它的身躯,驱使它活动的动力只有无尽的饥饿。
日复一日地爬行并吞噬路过的一切,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淤泥怪得到了深渊意志的嘉许。从诞生之初就没有固定形态的淤泥领主不会被刀剑杀死,也不惧怕大部分的魔法,只是固执地爬行就能击败敌人。被深渊意志指引突破进入地狱之后,淤泥领主的意识中就只有吞噬一切的念头。而充满热量能量爆棚的史尔托则吸引了它主要的注意力,急需补充穿过通道消耗的能量的淤泥领主缓慢而坚定地爬向火山之王。
感受到把自己视作猎物的目光,史尔托勃然大怒,大跨步一脚踩在淤泥领主头上。泥浆飞溅,淤泥领主的身体破开一个空洞,马上又聚合起来,反而沿着史尔托的皮肤爬了上去。被岩浆烤硬的烂泥块不停掉落,但是淤泥领主的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失去的身体部分瞬间就补充回来,甚至利用烂泥块作隔热层更快地缠住史尔托。
史尔托奋力拉扯身上的烂泥,然而效果甚微。当淤泥领主爬到史尔托腰部的位置时,它甚至提前把烂泥里的水分抽回中间,让厚实的泥块跟史尔托的表皮接触。
与此同时,在淤泥领主覆盖下的深渊裂缝彻地打开,首先冲出来的是泥石流一般的淤泥怪大军。这些软体恶魔依靠压力差被喷进地狱,天降屎雨的场景比之刚才的陨石火雨更令人叹为观止,留下观察后手的奥格面对扑面而来的不明物体也不禁暂时切断了那边的视线。
“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臭味。虽然我没想过深渊的降临会有什么好事,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入场仪式。”奥格把海格尔的灵魂核心塞进一具玩偶胸膛,伸手拍了一下玩偶脑袋:“醒醒,你快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玩偶先是一阵抽搐,然后张开眼睛。带着清冷寒气的薄雾笼罩着玩偶,它伸了伸腿活动一下,微型的旋风带着它飞到奥格跟前。
“吾主,感谢您降下崇高的恩典于卑微的身躯!”
“好了好了,说起来我能做到也是你那个前主人的馈赠,就当我是还债好了。你现在只是暂时脱离了血战的漩涡,你依然还是深渊和地狱的混血儿。等我找个安稳的地方再帮你彻底完成手术。”
“感激不尽!不知道我的族人现在在哪里?”
“我这里有点挤,我把它们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了。现在地狱和深渊正面冲突,大君的意志全部集中在这里,我还不能把你送过去。咦,这招还有够恶心的……”
奥格再度接通画面,并且把它投影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