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沃德的运气简直好得不得了。如果地狱不是幸运女神的禁地，那沃德可能就是女神的眷顾者了。一批又一批的地狱大军追随着史尔托冲进冰原，用骸骨在冰雪中铺出一条能够踩在实地上的通道。有幸在上一次冲锋里存活下来的战士很快被编入下一批冲锋的队伍里，似乎地狱大君们根本不在意军队的士气如何。
但是沃德“恰巧”每一次征召都躲开了。有时候是点名官手指滑了一下，有时候是突发的侦查命令，甚至有一个糊涂蛋在点名的时候替沃德应到，带着一脸懵逼的手下扑进风雪里。沃德心里很清楚，如果地狱真的有幸运女神，那她的名字肯定叫奥莉薇。
“大人，周围已经侦查过了，没有恶魔出没的迹象。”
“你下去吧，叫它们就地散开休息。”沃德随意吩咐了手下几句把它们赶走，自己走到一块岩石的阴影里。
“我不能再帮你避开前线任务了，墨菲斯警告过我。”若有若无的声音如梦幻般在沃德耳边响起：“史尔托送了十万魔鬼去死，这只傻大个终于发现你一直没上过前线。即使墨菲斯也不能无视一位大君的怒火，明天你肯定会被点名。”
“也就是说，已经到了使用我的价值的时候吗？”沃德闷声说。
“这是你与地狱之间的契约，与我无关。”奥莉薇冷漠地说：“即使是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加入到血战中来，这是既定的命运。我只是能够选择下水的时机，而你则必须随波逐流。”
“你说你也有既定的命运，那大君呢？”沃德低声说道：“如果这次深渊来的是鲁克苏，大君们还会坚持血战吗？”
鲁克苏，深渊的代行者，混沌的终极体现。多元宇宙的大部分生灵都认同，如果不是矛盾而多变的本性让鲁克苏无法做出确定的行动，整个多元宇宙早就被混沌吞噬了。幸运的是鲁克苏忠实于混沌的本性，无法捉摸也无法领会，通常情况下甚至连清楚的意识都无法诞生。鲁克苏这个名字还是一个面见过它又大难不死的深渊领主根据短暂的精神污染提取出来的，只是一个代称。至少任何生灵念诵这个名字都能感受到深渊的注视但是又不至于堕入深渊。
“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见它，至少我下手会很快，而且不痛苦。”奥莉薇显现身形，纤手轻轻从沃德背部的瘤子划过。“那位大人一直在确认和否定中徘徊，血战这种小事它还看不上眼。如果死亡是你的命运，那我早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了。沃德，我是为了让你存活下去才会帮助你的，这次也不例外。”
“就算明天我能活下来后天我也逃走不了，没死的士兵会马上编队继续进攻，一旦走进战场我就只剩下战斗至死一条路。”沃德眼睛里闪过灰暗的光：“这不是为了战胜的战斗，这是为了战死的战斗！”
“一如既往，沃德。我们魔鬼不就是这样诞生的吗？战斗，活下来，变强，再战斗。你是一只狂战魔，应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残酷才对。”奥莉薇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好像甘甜的水滴渗入岩石缝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步步登上最高的山峰，成为地狱的主宰。”
“没错，杀死一切，获得一切，这是魔鬼的天性。”沃德回忆道：“直到那个巫妖到来之前，我还是这样纯粹的魔鬼领主。”
“付出一些源虫，强大的战士就唾手可得。”
“协助它做一些实验，就能够挑起邻居的争斗，再慢慢吃掉它们的领地。”
“打断一只手臂，就能够换上更强大的钳子。”
“这本来是魔鬼间常见的交易，但是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再喜欢冲在前线砍杀，不再以强大的武力而自豪。”沃德皱起眉头问道：“你也在和它做交易吧？你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慢慢改变，变得不像自己吗？”
“源虫会变成小恶魔，小恶魔会变成力魔。改变是很正常的事情，沃德。”奥莉薇的声音更加温柔，更加魅惑：“改变让我们更强大。你觉得改变是一种坏事吗？”
“这倒不是。如果是遇到它之前的我，估计现在已经作为祭品回归冥河了吧！”沃德摇摇头：“我不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我总是觉得怪怪的。我有种感觉，一旦彻地改变就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我说不准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不管怎么说，这也得我活下来才行。”
暧昧的风被炽热的烟冲散，沃德头上的面罩冒出大量的浓烟，强大的心脏跳动声从背后传来。
“我决定了，我要活下去。”因为站立起来让头顶岩石破碎的狂战魔领主目光灼灼地看着魅魔女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助我，我要活下去。在看到最后的结果之前我绝对不会死！告诉我，奥莉薇，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超乎你想象的程度。”奥莉薇恢复了冷漠的音调：“很好，至少我没有在一个必死的魔鬼上浪费投资。你不用担心，只要撑过明天血战就会转入正常的状态，地狱可没有那么多魔鬼领主送死。变化会在第三天到来，不管大君们在谋划些什么，我所知道的是明天将是最关键也是最艰难地一天。”
“最少十个魔鬼领主会投入战斗，十倍于领主的军团参战。史尔托会炸掉现在这个化身直接把冰原抹平。前两天‘火山的**虫’已经挖掘到冻骨洞穴下方，而雄火龙军团也会在暴风雪停止后入场。”奥莉薇平淡地把地狱方面最关键的作战计划全盘托出，刚刚燃起雄心的狂战魔缩了缩肩膀，连带背后的瘤子都冷却了下来。
“这将是一场全方位的攻坚战，每一条路都有可能遭遇最险恶的情况。不要在第一波跟随史尔托冲锋，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跟在大君身边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敌人杀死的。”
“不知道海格尔对这样的情况有没有预料，但是史尔托的化身自爆多数干不死它。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它应该得到了深渊之力的加持，即使受到重创也能很快恢复。避开和海格尔的正面战，我知道你一直想征服寒冰魔的领地，海格尔不是普通的寒冰魔领主，你不是它的对手。”
沃德讪讪一笑，之前它还做着横扫黑森林荡平冰雪原的美梦，现在看来奥莉薇和海格尔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之前的战斗多半只是做个样子糊弄它。
“之后的战斗是最轻松也是最危险的。”奥莉薇停了一下才接着说：“你自己看着办。”
沃德知道奥莉薇的意思：这是献祭的最后一步。
“前面有几个暴食魔的尸体，你知道该怎么做。”奥莉薇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沃德则吩咐手下开始今天的“工作”。
外出侦查，遇见敌情，把打死的恶魔尸体上交作为凭证，沃德依靠出色的侦查能力已经连续多次避开了战斗，它的手下也习惯了漫无目的地逛一圈之后领主带着今天的收获出现然后打卡回城。无论是在地狱还是深渊，探究上位者的秘密都是忌讳，魔鬼们也乐得自在不用战斗。五位大君降临的场面把这些边远之地的魔鬼吓坏了，哪怕最没脑子的力魔也知道不同寻常，像往常一样嗷嗷叫着冲上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苦痛魔熟练地往恶魔尸体上扎伤口，制造出战斗的假象。狂战魔拿起暴食恶魔的爪子，用力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一些伤痕。
“大人，都准备好了。”狂战魔亲卫背起尸体，其它魔鬼也靠拢过来。
沃德望向远方升腾起黑烟和火焰的王座，那里曾经是它的城堡，是它的安身之处。
“我们不回去了。”
在绵延数日的灰雨里，普尔平原的前主人消失不见了。对于还在源源不断传送过来的魔鬼大军来说一个领主的失踪不算什么大事，除了史尔托大发雷霆又造了几座火山，其它一切如旧。
然后，第三日。
火山之王嘶吼一声拔身而起，直直撞向冻骨冰原。前赴后继倒在冰原上的魔鬼们用生命开拓出通往洞穴的道路，它们的尸体被当做火炬摆放在路边，一个个小型祭坛保证了风雪不会重新掩盖大地。重装上阵的魔鬼军团排着整齐的队列，刀剑向外警惕着隐藏在风雪里的敌人。
然而并没有敌人。魔鬼军团谨慎地推进到洞穴门口，却没有往日里暗戳戳丢冰锥的寒冰魔出现。史尔托大步向前，一脚把洞穴的防护法阵踢爆。
没有搜索到敌人的火山之王怒气正盛，不停大声叫唤着敌人的名字：“海格尔！海格尔！”
“不要吵了，我在这里。”
海格尔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体型庞大的寒冰魔领主慢慢从阴影中出现，手中握着一把透明的大剑。虽然不及史尔托高大，海格尔依然比绝大多数魔鬼更加壮硕。配合身后的滚滚寒风和漫漫雪花，海格尔只是出场就镇住了前来求战的魔鬼军团。
史尔托朝海格尔怒吼几声，忌惮的目光落在海格尔手中的大剑上。这几天的战斗虽然都是它占了上风，但是海格尔也让它吃了不少的亏。其中多数就来源于这把名声不响的透明大剑。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海格尔把大剑插在身前，双手扶住剑柄。“也知道今天我死定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炸平冰原关闭深渊裂缝呢？你是地狱大君又是火巨人之王，这点小事你应该做得到的。”
“战……战斗……”历来以拟声词来发号施令的史尔托居然说话了，魔鬼们都吓了一跳。
“我们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你只是一个分身，而我背靠着深渊裂缝，只要杀不死我就不可能打败我。”海格尔摇头说道：“而且，我和墨菲斯有过约定，我会协助你们封闭深渊裂缝。之前两天死掉的祭品已经足够了，我们不需要继续战斗下去。”
听闻海格尔的惊天大爆，历来以素质扬名的魔鬼军团也不禁人头涌动起来。海格尔发动了身为寒冰魔领主的能力，让自己的声音在整个冰原传播。
“只要把寒风之源也算进去足够封印地狱裂缝使用了！我可以带你们找到寒风之源，这样就不需要大量的灵魂作为祭品……”
“吼！战斗！”不等海格尔说完，史尔托大手横扫，直接把洞穴门口的房顶给掀了。
海格尔早有准备，身体化作一阵寒风吹过魔鬼军团，在一群形态各异的冰雕中重新赋形。
“果然避免不了吗？”海格尔叹了口气，扬起手中大剑。
一击不中，史尔托再度横扫。炽热的岩浆犹如泼下来的水，大地被犁出道道深沟。海格尔竖剑格挡，顺势跳出远处。跟着史尔托一起冲锋的魔鬼们虽然不怕岩浆烫伤皮肤，却避免不了迎面扫来的大手。仅仅是一个回合，两位战斗的主角只算是热了热身，周边的魔鬼却倒了大霉。
“寒风的主宰，我在此祈求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