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对话尔朱彦

太子府里在阴暗的密谋，高玮和尔朱盈倒是享受着短暂的亲情温暖和家人关心。

“爷爷，我们来看你了”尔朱盈进了府中后就被带到了尔朱彦处。

“孙儿给爷爷请安！”高玮也行礼道。

“使不得，使不得”尔朱彦一把扶起高玮，爱不释手的看着，口中还连连称叹。

“真有高祖遗风啊”

“想当年，先帝在位时，亦是大刀阔斧的横扫一切不平之事，力改不公之制”

高玮直汗颜虽然他没见识过赵高祖高峰的风骨，但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起他和高祖有神韵想通之处了。

要知道，赵国总共才三帝，高祖的声名在朝野都是赫赫在耳的，无论官绅还是百姓，人们对于高峰的评价都十分是很高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巩固了新生的王国，还在于他的文治武功都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准，快速了恢复了民间的生产力，使人们能够得以短暂的喘息和发展。

“爷爷过誉了，孙儿愧不敢当”高玮谦虚道，看着眼前的老人，忍不住打量着。

尔朱彦出身公族，世受国恩，又历经了名师的传道授业，从小便是材质上佳的贵公子，没有沾染那些世家子弟的恶习。出仕后，一路很顺遂，在父祖的关照下，又是边陲历练又是军中跋涉，久而久之也养成了沉稳的性子，回朝理政也是得心应手。

尔朱彦身上有一种久居人上的威严，让人望之生畏，这种经历岁月沉淀的威势是高玮这种骤然而至尊位的“暴发户”怎么都展现不出来的。

高玮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老爷子了，但每次见面，总归还是有些放不开，甚至是有些拘谨。

“爷爷，孙儿不日就要远征了，您也知道，汾州之事事关我大赵尊严，每拖一日就让百姓将士们多受苦一天，我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饱受战火饥寒的困苦”

在老爷子面前，高玮还是态度十分的谦和。

“好男儿志在千里，想当年高祖也不过在只比你大几岁的年纪便已经独领一军威震四方了”尔朱彦赞许道。

高玮十分怀疑这个老爷子莫非是高祖的小迷弟？怎么总是离不开高峰的话题。不过，越是这样，高玮的心中反而越是敬重高峰。

“多谢爷爷的教诲”高玮和家人在厅中一起坐下，气氛还算融洽。

“我亦是憧憬金戈铁马的豪意人生，玮不才，但心中也是有着抱负和理想，愿以高祖父为榜样，奋勇直追”

“好，好男儿，不愧是高祖的血脉，有血勇有胆魄，盈儿能够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尔朱彦感叹道，一时也是有些感怀。

“盈儿很好，爷爷你就放心吧，能娶到盈儿姑娘，又何尝不是孙儿的造化呢？”

高玮并不是说客套话，在他看来，尔朱盈无论才学样貌都是上佳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多见的玲珑人，让人怜惜。

“所以孙儿这次来，也是请求爷爷，日后孙儿出征时，盈儿一个人在王府或许会闷着，所以孙儿让他没事了可以多回家看看，只是…”

“只是怕那些嚼舌头的繁文缛节吗？还是怕宗人府揪你的小辫子啊”尔朱彦哈哈大笑。

“爷爷真会开玩笑”高玮笑着。

尔朱彦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眼前的少年贵为皇孙，年少有为，竟然还能为了女子的心情愉悦沉闷与否而主动的去寻求解决的办法，这说明此人不但真性情，亦是不拘小格的真君子。

只有真君子才能真的坦荡荡，虽然不必事事坦荡，但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够为了女子的快乐而真正的放下身段呢？别说有没有，恐怕连想一想都会觉得是丢人。

“所谓礼教，不过就是用来约束人的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若是事事都遵从那些作古的老顽固们的意志，现在恐怕还是周朝或是秦朝，哪里还有你我立于大赵的朝堂呢？”尔朱彦笑道。

其实也正是这个道理，所谓礼法制度，历朝历代都不尽相同，孔子要全面复苏周礼，想想都不可能，若真是那样，那社会就不要进步了，人人还生活在奴隶主的阴影下。

始皇帝废分封而以郡县制治天下，这是反礼，依照周礼，必须要分封诸侯；汉武帝废黄老玄学而独尊儒术，这也是在反礼，根据祖法，应无为而治；后世的“三武一宗灭佛”也是如此……

“爷爷高屋建瓴，见解如此清澈明亮，孙儿受教了！”

“只是，凡事欲速则不达，老夫观你行事，想法手段都颇为别致，这是好事，年轻人嘛，总归是要有些闯劲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条条框框也不是说打破就能轻易打破的”尔朱彦提点着高玮。

如这些话，几乎从来没有人对高玮说过，即使是他的父亲齐王也很少提及此，高玮感受着老者的谆谆教导，心中一股暖流升起。

“孙儿明白，孙儿行事，如逆水行舟，或许会触及到那些无形中的暗手，可若是因此就退缩不前，想要明哲保身，那倒不如自去军职，安心做一个富家翁的好”

“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日高丈五犹拥被”高玮哈哈大笑，随口吟出了一句后世据说朱太祖的名诗。

尔朱彦一愣，随即是哈哈大笑，指着高玮笑骂道：“你个小顽皮，倒是这般有趣，不知若是陛下听闻会作何感想啊，哈哈哈”

“做皇帝如此，不也是辛苦万分嘛，所以孙儿也想安稳的做一辈子的富家翁，那该多好”

“可是，进一步亦是千难万阻，想退一步，更是难于登青天，多少人退一步之后便是粉身碎骨啊”尔朱彦无限的感慨。

高玮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现在别说退了，就算不动，若是日后太子登基了，真的就还会有自己的好日子吗？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翻手云覆手雨的好事古往今来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场。

“所以，这也只是孙儿的一个不太成熟的愿望吧，世事多艰，岂能尽如人意，这些道理孙儿还是明白的”

高玮这边和尔朱彦侃侃而谈着，尔朱盈却早就被母亲拉到了隔壁的偏室，母女两人说着悄悄话。

“傻姑娘，怎么突然就想着回娘家了呢，提前也每个招呼通知的”母亲关切的问道，生怕女儿犯了错事。

“盈儿想娘了嘛，就回来看看”尔朱盈笑盈盈道。

“回来是没错，可你如今也算是王妃了，回家一趟哪那么容易啊，娘还是担心”

“娘亲别担心呐，女儿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吗，您就放心好啦，一切都有您的宝贝女婿主张着呢”在母亲面前，尔朱盈也放开了性子，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