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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食君之禄

第二天早上,龚碧霞带着唐若兰到德胜门内的八卦门会馆参加八卦门新馆落成典礼。这间武馆在望京楼对面,三开间大门洞开里面有三进大院左面是演武场,开山门大典在演武场举办宾客对着演武台落座还搭了遮阳凉棚。唐若兰道:姐姐,这个八卦门好阔绰呀,这么大的武馆我还是第一见到。龚碧霞道:这个冯焕章有十一个记名弟子,京营及侍卫上直军中不记名的弟子更多,他的十一个弟子中最小的入室弟子是他徐夫人的侄子徐达。唐若兰问:那个曾经在江南替万贵妃家做买卖的徐达吗?龚碧霞道:就是他,这块场子包括对面的望京楼都是他买下来送给姑父姑母及师兄弟们的。他们这帮子家伙以徐达为首,在京城内外囤积居奇、承揽工程、倒买倒卖,大发横财,真不知道他们是名门正派还是黑帮。唐若兰道:那就是不务正业了,估计没什么厉害角色吧。龚碧霞道:那你说错了,如今北六省崆峒派势力最大,其中又以八卦门这一支最为强悍。冯焕章这些弟子中五个最为厉害称八卦门五大弟子,大徒弟是他侄子叫冯国泰,现在是八卦门掌门。二徒弟王凤,人称河北神拳,现在沧州自立门户名为铁拳门。三徒弟叫顾贤,锦衣卫的东华门守备官,他十几年前就拜在冯焕章门下练就了混元真气功刀枪不入,铁掌可开碑碎石。五徒弟叶广,刀法出类拔萃,外号一刀切,在锦衣卫缉捕衙门因为善于捕盗小有名气。再有一个就是九徒弟左镇原,他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八卦门里这一代弟子里边最厉害的,崆峒派的五行拳、八卦掌、形意剑、四象刀与混元真气功样样精通,我见过他与人交手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呀。所以你来看看那热闹就行了,千万不要出头。我大哥气不过八卦门风头正盛,今天特意把我四师兄吴玉叫来准备砸场子。有好戏看。唐若兰问:吴玉?没怎么听说过呀?龚碧霞道:京城卧虎藏龙你不知道的奇人异士多着呢,吴师兄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除了三师兄就是他了,他现在是御前宿卫千户官,号称大内第二高手。唐若兰问:大内第二,那第一又是什么人?龚碧霞道:大内第一高手是锦衣卫巡捕四厢指挥佥事刘良,他是少林首座觉远和尚的弟子。唐若兰问:觉远和尚不就是河南第一高手玉面罗汉白玉峰的父亲吗?龚碧霞道:就是他。典礼开始鼓乐齐鸣,八卦门第子开始表演崆峒派入门的五行拳,有人笑道:这种花拳绣腿也拿出来给大家看,真是笑话。只见一个蓝衫男子跳上演武台拱手笑道:在下燕山派吴玉,久闻崆峒派武功厉害,不知可不可以切磋一二。唐若兰道:还真直接。龚碧霞道:四师兄就是这样的汉子,不啰嗦。台下慢腾腾走上来个人,唐若兰见这人相貌平庸脸上还有麻子,龚碧霞道:左镇原来了,我估计也是他来,这帮子里边除了左镇原没人是四师兄的对手。左镇原上来就打也算是爽快利落,台上二人展开缠斗上下翻飞劲风四射激烈异常。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唐若兰啧啧道:真是好功夫呀,没看出来,这个麻子脸还是个人不可貌相的。突然一声巨响众人吓了一跳,台上比武的两个人也停下了手,一左一右两队鱼龙上台表演将两个人隔开。两个人各自拱了拱手就下台了,本来以为会两败俱伤的比武就这么结束了。唐若兰道:幸亏没出去挑事,我爹都不一定打得过这个麻子脸。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走过来拱手笑道:女侠,好久不见了,我看您总是朝我这边抛媚眼我干脆就过来了。龚碧霞对唐若兰笑道:你瞧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可却是京城三大名捕之首。唐若兰道:贼眉鼠眼,我知道了,刑部的那个贼阎王石凤楠。石凤楠啧啧道:好大一个美人呀,姑娘芳名。唐若兰道:唐若兰。石凤楠道:唐捕头的闺女呀,人称玉手擒魔的唐若兰。唐若兰笑道:求你帮个忙,帮我查一查有没有个叫夏线儿的南京商人来到了北京。石凤楠道:这可真是有点难,京城内外住着百万人口,怎么查呀。龚碧霞道:请你去喝酒。石凤楠道:不必破费,一会八卦门在对面望京楼摆酒,唐姑娘坐我旁边陪我喝几杯酒我就老实交代,我还真知道这个姓夏的在哪儿。唐若兰道:怎么听都像在骗人。石凤楠道:信不信由你。于是唐若兰就在望京楼陪着石凤楠喝了三杯酒,满座宾客都被唐若兰的美貌与气概折服好几个年轻人都过来敬酒。龚碧霞一个个接下来不叫唐若兰再喝,龚碧霞的侄子龚俊毅带着酒气来找唐若兰也被龚碧霞一脚踹了个跟头狼狈而去。唐若兰问石凤楠:夏线儿在哪?石凤楠道:跟你说了你也抓不了。唐若兰有点生气,石凤楠道:在梁芳府上住着。唐若兰问:哪个梁芳?石凤楠道:昭德宫五虎上将的首领,万岁、贵妃身边的大红人,内官监太监梁芳梁公公。不知还有哪位梁芳这么牛。唐若兰道:这个死太监,最是祸国殃民,我们大人对他最是深恶痛绝。石凤楠道:京城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座有耳,快的话太阳不落山就能传到梁公公那里。唐若兰问:夏线儿为什么会与梁芳勾搭在一起呢?石凤楠道:这个姓夏的似乎很会做生意,如今在梁芳那里帮忙打理梁芳的生意,梁芳的师爷智多星周琎好像是这个夏线儿的连襟。所以你回去吧,只要夏线儿在京城你就动不了他,他也不会再跑到王大人的地盘上去找死的。唐若兰低头寻思着秘密逮捕带回江南,石凤楠低声道:你可不要胡来,这里是京城,得罪了那帮人小丫头你就回不了江南了。这时唐若兰发现麻子脸左镇原端着酒傻站在旁边,龚碧霞问:你要干什么?左镇原红着脸结结巴巴满头大汗,有个衣着普通相貌也很寻常的小眼睛年轻人道:他想敬一杯酒,跟这位唐姑娘说一句心里话。龚碧霞道:唐姑娘凭什么要陪他喝酒,你又出来起什么哄。你们这些臭男人,见到漂亮姑娘就跟苍蝇般在周围嗡嗡叫。这个年轻人道:我的脑子里可能都是粪便,可是我九师兄是老实人,这辈子都没有跟女人喝过酒,正紧也没有跟喜欢的女孩子说过一句话,他就是这样的老实人。左镇原掉头就跑,众人笑了起来,唐若兰脸也红了,龚碧霞怒道:徐达,你找揍是吧。唐若兰不禁又看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一眼,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在两淮盐场翻云覆雨叱咤风云的混世魔王徐达。徐达道:九师兄其实是想敬一杯酒,说,唐姑娘你很漂亮,我对你一见钟情。唐若兰再也坐不下去,龚碧霞道:我们走吧,这里乌烟瘴气的,色狼出没无常。唐若兰走出酒楼,那个左镇原蹲在对面八卦门的石狮子边向这边张望,他看见唐若兰出来扭头就跑脑门撞在了石狮子上立刻流出了血,他捂着脑袋跑进了八卦门还把大门从里边给关上了。龚碧霞道:这个左镇原真的是迷上你了。唐若兰道:头都撞破了,没事吧。龚碧霞道:没事,他练的是混元真气功,刀砍都没事儿。唐若兰笑了起来道:看得出,是个老实人。龚碧霞道:有点傻。唐若兰对龚碧霞道:姐姐,我是在王大人面前立了军令状出来的,不能空手回去,那样对不住南京被霉米毒死的那九条人命。龚碧霞道:我帮你。龚碧霞领着唐若兰去找丐帮的狗头军师赵二白帮忙,赵二白受过龚碧霞恩惠立刻安排了几个乞丐到梁芳府邸外边日夜蹲守监视。乞丐手里都有唐若兰所画的夏线儿肖像,第二天晚上有消息传过来说夏线儿去了顺天府街的刘伶醉酒楼。唐若兰与三师兄余岩松四师弟马元贽立刻来到刘伶醉外埋伏起来,龚碧霞女扮男装走进刘伶醉观察夏线儿随从情况准备暗中相助。龚碧霞坐在一楼大堂里要了两个小菜自斟自饮,夏线儿在楼上剑南春包厢里边宴请客人楼下可以听见他们的喧哗戏谑之声。过了半个多时辰,夏线儿送客下楼,龚碧霞看见了自己的表兄朱瑞与夏线儿一起招呼宾客,那些客人也有两个龚碧霞认得的一个是大昌米行的掌柜汤胤祺一个是庆云米铺的掌柜周勇。龚碧霞再看其他人,这群人最后面跟着个面无表情的黑脸大胡子,他一身劲装目光炯炯看上去就是手下有真功夫的货色。龚碧霞看这人似曾相识,她低头去想突然想起来了原来给万通做打手的铁臂头陀卢四海。卢四海是少林派弟子,二十年前因为犯了戒律而被逐出师门,这厮武功极为精湛外面三个江南捕快加起来都不够他料理的。龚碧霞站起来往外走,没想到唐若兰三人已经喊着捕快办案扑向了夏线儿。卢四海推开众人三拳两脚已经将余岩松马元贽打飞出去,唐若兰咬紧牙关拔出刀来毫不退缩冲向夏线儿却见卢四海嗖的一声已经到了跟前用两根指头夹住了唐若兰的刀锋。唐若兰自小也是苦练武功,她无法想象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用手指夹住自己的利刃。夏线儿道:卢掌门,你帮我擒获这丫头,我出一千两答谢。卢四海手指一拧唐若兰感觉虎口酥麻手里的刀竟然飞了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蒙面人挥拳打向卢四海卢四海不得不躲避向后退了两步。那蒙面人步步紧逼上去,卢四海接了几招之后喊停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走吧,以后我在不要来瞎胡闹。夏线儿愕然问:为什么不打了?卢四海瞪眼道:要打你去打。龚碧霞已经将表兄朱瑞拉到角落里质问:朱八,你怎么跟夏线儿这奸商搅和在一起?朱瑞胳膊生疼龇牙咧嘴道:我现在梁芳府里做书办,专门为梁芳采办、鉴定古董字画以便进呈宫廷。龚碧霞道:瞧你这怂样,你也是保国公的堂弟,你不要脸保国公还要脸呢,姑妈姑父看你这样会死不瞑目的。朱瑞道:你不要瞎胡闹了,这帮人是你勾搭来的吧,告诉你,夏线儿现在在帮梁芳做粮食霸盘,你不要来捣乱,梁芳现在很看中他。龚碧霞问:卢四海为什么会投靠梁芳?朱瑞道:万通死了,他就像孤魂野鬼,既想赚钱又怕徐达叶广那帮子人暗害他,为了留在京城就投靠梁公公,梁公公也正在招兵买马准备大干一场所以就把他留下来做了护院总管。朱瑞左顾右盼道:我得走了,叫这小美人赶快走,她要是被抓起来我会心疼的。朱瑞走出角落找到自己的马骑着去追夏线儿等人,他与卢四海并行便问卢四海:那个蒙面人什么来头,卢总管似乎有点忌惮。卢四海道:武功很好,我也讨不了便宜,没必要鱼死网破,所以就算了。卢四海不再说话,夏线儿回到梁芳府邸却不依不饶的追问卢四海为什么放过那蒙面人,卢四海忍不住拍裂桌子道:我只能对付那一个人,要是周围还有其他高手,你还回的来吗?以后你他妈再敢对老子大呼小叫,老子像这桌子样劈了你。夏线儿脸色惨白,他掉头就跑在台阶上栽了个跟头滚了下去。夏线儿连滚带爬的跑了,朱瑞道:这是个小人,不过您恐怕已经知道那蒙面人是何来历了吧。卢四海道:不知道。朱瑞只好告辞回到对面自己的屋子里,他躺在床上将被子一拉就看见了一张纸条。纸条上什么也没有就三个圆圈,这是梁德大老婆周敏给朱瑞的暗号意思是三更天见面。梁德有七房妻妾,周敏是正室大老婆却因为年长色衰最不得宠,说是年长色衰也是有点过份周敏时下也就二十五六岁丰腴白皙正经是个美少妇。朱瑞生的风流倜傥,还会花言巧语走到哪都讨女人喜欢,周敏被梁德冷落寂寞难耐看见朱瑞没多久就与朱瑞勾搭成奸。他们约定好暗号定期在梁芳家的佛堂幽会,这里供奉着梁芳父亲的灵位地方也偏僻阴森森的少有人来。朱瑞与周敏就在牌位供桌下面苟且,梁芳父亲的牌位晃来晃去终于倒了下去,朱瑞吓了一跳钻出头来看了看笑道:梁老爷子生气了,看不下去了。周敏道:我跟你说,我怀孕了。朱瑞目瞪口呆,周敏将头发盘起来微笑道:怕什么,我都安排好了,梁德不会怀疑的,他会认为是他的,有了这个孩子我可就安稳了。朱瑞吁了口气道:这就好。周敏道:我明天告诉他就得保胎了,你可不许在府里吃窝边草,我看那个老七总是对你抛媚眼。朱瑞道:我对番婆可没什么兴趣。周敏先走了,朱瑞将梁芳父亲的牌位扶正上了注香道:梁老爷子,我这是为你们梁家接续香火,你可不要生气呀,感谢也就不用了。第二天周瑞被鞭炮声惊醒,他爬起来问客房打扫的小厮怎么回事,小厮道:周夫人怀孕了,公公高兴下令张灯结彩放炮庆祝。朱瑞点头道:难能可贵呀,这可是梁家第一个孩子呀。梁芳身边的跟班梁顺走进来娘里娘气道:瑞八爷,公公叫您与卢师傅一起去用早饭呢。朱瑞道:这就去,这就去。朱瑞去叫卢四海,卢四海正与几个徒弟在晨练,两个人收拾一下一起来到了梁芳居住大恩堂。梁芳居住在大恩堂,老二梁德住在报恩堂,平时很少在一起吃饭,因为周敏怀孕的事情梁芳召集所有家人来吃早饭。梁德有七个老婆单独做一桌子,只有梁德与周敏陪着梁芳坐在主桌,这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场面也就是说周敏地位陡然拉高了。周瑞、卢四海及门客都坐在珠帘之后,只听梁芳道:吃完饭我们去祭告先祖,梁家即将有后了。朱瑞暗自道:我朱瑞也有后了。梁德兴高采烈,小妾们却都愁眉苦脸,只有七夫人满不在乎水汪汪的的大眼睛四处放电。金英爱是朝鲜国人,她本是朝鲜外戚尹家的歌女,后来尹家公子被辽东海盗胡万林绑票,胡万林见金英爱美貌就留下来做了压寨夫人。去年,胡万林抢劫了渤海帮的商船杀人越货,屠美卿通过尚铭的关系令山东都指挥佥事刘福率领登莱水师突击胡万林老巢,胡万林的结拜二弟汪宪投降杀了胡万林并将金英爱献给刘福做了小妾。刘福很是宠爱金英爱随身带到北京面见尚铭,谁知道金英爱居住尚家的短短半月期间竟然与尚镛勾搭成奸。刘福恼怒便将金英爱卖进了妓院,梁德逛妓院的时候对于金英爱一见钟情立刻接回家做了七姨太随之专宠。若说这个七夫人真是艳丽妩媚,那身材就跟水蛇似的曲线玲珑,这份条件不说她还能歌善舞,莫说梁德沉湎其中就是朱瑞都经常为七夫人夜不能寐。金英爱看着朱瑞眨了眨眼朱瑞浑身就像触电样,他连忙低下头去喝白米粥再不敢看金英爱。吃完早饭,金英爱向梁德提出要去普渡庵烧香并为梁德求取丹药,朱瑞站在不远处听在耳朵里与金英爱四目相对立刻心领神会。普渡庵现在的主持是法号慈航的京城名妓林紫烟,林紫烟未出家之前在灯市百花楼做妓女与金英爱有过一段交情。林紫烟手里有许多春药,梁德经常力不从心于是金英爱便经常去求取春药,梁德吃了感觉大为有效所以给了金英爱很多钱叫她继续找林紫烟购买。普渡庵在西山,所以金英爱早早乘坐马车离开,她没有带使唤丫头恐怕就是暗示朱瑞今天就是为了给你方便。朱瑞跟客房小厮说了声要出去看古董随即骑马离开了梁芳府邸,四月的阳光里他跟着金英爱的马车一路出城却停在了真觉寺山门之外。金英爱打着纸伞一个人走进了真觉寺,朱瑞找了间茶棚寄存了马匹绕过马车也跟着金英爱进了真觉寺。真觉寺是永乐皇帝为了尼泊尔僧人室利沙大师所建的喇嘛庙,因为工程浩大与土木堡之变再加上财力紧张所以陆陆续续修了许多年直到成化九年才竣工。建成之后,自称是室利沙后辈弟子乌斯藏僧人扎实巴奉旨主持真觉寺,这里也就成了喇嘛教在北京的祖庭香火空前兴旺。朱瑞远远跟着金英爱,金英爱从角门走出了真觉寺走进了僻静的密林之中。角门外走出个男人拉住了金英爱向密林深处而去,朱瑞立刻傻了眼原来自己会错了意思金英爱根本不是要与他私会,朱瑞躲在角门里看见那男子回头左右张望。朱瑞认出这个男子乃是尚铭的弟弟尚镛,朱瑞又好气又好笑随即无比的厌恶与痛恨起来。他一直对于东厂及尚铭恨之入骨,现在自己想要的女人却与尚铭的弟弟勾搭在了一起,这又是一件奇耻大辱。朱瑞咬牙切齿自言自语:东厂狗贼,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

朱瑞神不守舍的在真觉寺里游荡,有人突然拍着他的肩膀问:这不是八弟吗?朱瑞回头看见了堂弟朱远及几其手下,朱远是朱永的亲弟弟现在锦衣卫掌管着北镇抚司东西司房缇骑。朱瑞道:闲得无聊来烧烧香。朱远道:没听过你还信喇嘛教呀,转性了吗?朱远笑了起来道:我知道,八弟,你是想来学喇嘛教的灌顶双修之法,玩女人做神仙大法。朱瑞道:扯淡,我不信那个,就是来玩玩,散散心,我最近不顺呀。朱远道:你都是自作自受,骗来骗去骗到东厂头上,倾家荡产算你便宜了。朱瑞问:你来干什么?朱远苦笑道:娘的,别提了,我能来干什么,这里昨夜发生了件大案子,通了天了,早上圣旨到了锦衣卫令我限期办理。朱瑞问:什么案子?朱远道:扎巴坚参师父的师父室利沙曾经献给永乐皇帝三尊西天金佛,土木堡之变的时候也先带兵抢掠了还未建成的真觉寺抢走了一尊金佛,室利沙的弟子带着一尊去了五台山圆照寺一尊送到白塔寺,白塔寺那尊在成化九年送到了真觉寺大金刚白塔里边供奉,昨天夜里竟然被偷走了。扎巴坚参急疯了连夜就上疏请求皇上帮忙找回,皇上就叫我来办。你要是没事儿就跟我一块儿去看看,你是搞古董的也许明白贼人为什么要来偷金佛。朱瑞道:室利沙金佛我听说过,行里边有人鉴定过,底座梵文印的是室利沙不死神通轮密宗真言,三座金佛各自印了一部分,不过是错开印的必须三座汇聚才可以知晓大法真谛,进行修为之后可以获得不死之身。朱远愕然问:真的?朱瑞笑道:当然是假的,室利沙精通不死法不还是死了吗?不过长寿是肯定的,室利沙活到了一百三十几岁,他的大徒弟南杰札桑上师据说现在还活着估摸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番僧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室利沙已经成佛了去了极乐世界,而偏偏那个不死神通轮密宗大法又失传了。朱远与锦衣卫千户孙贤、百户赵恭平走进金刚塔供奉室利沙金佛的享殿。这里四面无窗只有正门,平时夜里都是锁死的而锁却是完好无损。朱远走进殿内抬头看见了天窗,那是为了让阳光月光可以照射到佛主身上特意打开的,那里有七八丈之高如果掉落下来必然摔死除非索降。朱远叫孙贤从外面爬上去看看,孙贤过了很久才从天窗露出半个脑袋喊道:这里有脚印,还有绳索的痕迹,有两种脚印看来有两个人来。朱远问:有其他什么东西留下来吗?孙贤道:有酒气,地上有点酒气,看来他们昨夜在这里喝了点酒。不过有点古怪。朱远问:哪里古怪?孙贤道:这酒气味怪怪的。朱远亲自爬上了房顶,他靠近那摊酒渍问了问道:这是马奶酒。孙贤问:马奶酒?朱远嘿嘿一笑道:有趣了,看来这两个家伙不是普通的毛贼,他们是喝马奶酒的贼人。只有蒙古人才喝马奶酒的。孙贤问:这又有什么用呢?朱远道:你们到周围问问,看看昨天夜里有没有人在寺庙四周看到什么。真觉寺主持扎巴坚参与他的徒弟领占竹来询问进展,朱远问:扎巴坚参大师,你可知道什么人会对金佛感兴趣,或者过去有什么人可疑的金佛周围转悠?扎巴坚参道:实在没有印象。朱远:刚才发现贼人是喝马奶酒的,武艺高强并不是普通毛贼。扎巴坚参想了想道:那就只有卓吉旺速了,他以前主持宁夏须弥山圆光寺,成化四年因为勾结满四叛乱而逃往蒙古大漠亦失马因部落。亦失马因很看重他把他尊为护国上师,去年他派弟子王尔烈携带厚礼求抄室利沙金佛底座经文,但是被我拒绝了。朱远道:大漠妖僧卓吉旺速,我还以为他已经死在大漠了呢,现在有七十岁了吧。扎巴坚参道:他是邪魔外道,圣物绝不能落入他手。朱远道:咱们只是胡猜,是不是他尚未可知。朱远返回锦衣卫向指挥使朱骥报告案件进展,朱骥道:今晚东厂有行动,你派一队人过去协助一下,不要酒囊饭袋要手底下有真功夫的。朱远问:为什么要我们去帮忙?我们是他们的使唤丫头吗?朱骥道:啰嗦什么,天黑之前去东厂找江训报到,全部骑马。朱骥点头起身离开,朱骥喊住他问:你派谁过去?朱远道:钱承宗。朱骥将一个密封的信件交给朱远道:你把这份手令交给钱承宗。叫他到了行动目的地才可以打开,然后吞进肚子里。

钱承宗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缉捕百户,他是先帝钱皇后的侄儿因此受到了周太后的特别照顾,周太后不准钱家子弟升转他职只准在世袭带俸差事上糊口度日。钱承宗二十岁继承钱家锦衣卫世袭带俸指挥佥事快三十岁了才有了个缉捕百户的实任差事,不过钱承宗武艺精湛胆魄过人还特别义气在锦衣卫人缘极好许多人都为他打抱不平。缉捕衙门只要有苦活累活总是给钱承宗,可是每一次论功行赏都因为周太后曾经有所交代而落空。朱远后来都不好意思派活给钱承宗去干,只是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轻松的事情委托给钱承宗。协助东厂行动算是简单的也没有功劳可捞所以交给了钱承宗,钱承宗毫无怨言立刻点起本部当班的四十多个弟兄前往东厂向江训报到。自从西厂倒台东厂就活跃起来不但缇骑四出在京城也不消停,钱承宗听着江训介绍夜里的行动才知道东厂今夜是查办赫赫有名的万马堂,锦衣卫则连夜出京到保定去抄万马堂总堂及抓捕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马王爷马英。带领锦衣卫去保定的是东厂班头李凤,在京城查封万马堂的是班头周冕,还有四卫营的百户汪宪带着一百多骑兵去遵化、密云、怀柔各处查抄万马堂的马场。马英是功臣之后,他父亲就是曹吉祥叛乱时向朝廷告警的都督马亮,马英凭借着父亲的功劳做起了马匹买卖二十年间成了北方首屈一指的马商人称马王爷。因为做军马生意所以马英免不了与御马监发生关系,所以马英与御马监太监汪直关系好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尚铭上台之后排斥异己如马亮这样的采取了无情打击政策。马英被认定走私军马里通外国的罪名,钱承宗不认识马英却听说他是条好汉在河北很有威望。厂卫官校连夜出京于第二天拂晓抵达保定,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到保定城西的马家庄,等到太阳升起来马家庄一览无遗之后便开始了抓捕行动。锦衣卫封锁了出入马家庄的道路然后进入庄内搜捕马英马雄兄弟,钱承宗打开朱骥的手令发现命令是:网开一面。钱承宗将手令吞进了肚子,锦衣卫与东厂进入马家大院,马家兄弟带着家眷已经逃离了马家大院。锦衣卫与东厂开始在马家庄四周围的原野里搜寻,钱承宗骑马走进一片林地看到一队旗校围住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四十多岁高大伟岸,女的十七八岁十分美貌此刻惊恐万分手中的宝剑微微颤抖。钱承宗骑马走过去问那男子:阁下莫非是马王爷马英?马英点头道:这是我女儿马玉真,这位大人似乎是锦衣卫的,并不是东厂。钱承宗调转马头指着另一边道:我看见犯人往那边去了,你们随我追过去。锦衣卫校尉跟着钱承宗向另一边而去,他们出了树林在小河边遇上了东厂官校,李凤抓住了马英的三弟马杰还搜获了十几箱白银。李凤正在拷讯马杰追问他两个兄长去向,马杰一声不吭也不求饶任凭东厂官校殴打折磨。钱承宗道:人犯尚都督可能还有用处,李班头不要打死了。李凤这才叫手下不要打了,他们将半死不活的马杰放到马车上押往京城,钱承宗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叫手下给马杰敷抹包扎一下。这天晚上厂卫官校在保定过夜,夜间驿站着火混乱之中有黑衣人搭救马杰未果,黑衣人只能逃跑似乎中了李凤的独门暗器蝎尾针。钱承宗独自追了出去,他在一间破败的土地庙停住了脚步,他走进土地庙发现有个黑衣人背靠着断壁残垣奄奄一息。钱承宗走过去蹲下身子,这一夜月光很明亮,他拉下黑衣人的面巾看见了一张美丽憔悴的脸。这个蒙面人是马杰的小妹马玉真,她的手臂上中了一枚暗器散发着腥臭味看来是淬毒的暗器。马玉真已经昏了过去,钱承宗拿起她手里的宝剑将马玉真手臂上的暗器挖了出来,马玉真惊醒下意识的给了钱承宗一拳竟然把钱承宗给打出了鼻血。钱承宗抹干鼻血道:你中了蝎尾针,暗器上有剧毒,我先给你处理一下。然后我要带你去找李凤,除了李凤别人没有暗器的解药。马玉真有气无力道:不行,我死也不愿意被抓住。盘,盘山遇真观,我师父李仙芝可以救我。钱承宗骑马带着马玉真向盘山而去,他从保定到盘山昼夜兼程除了停下来给马玉真换药与喝水一刻也没有停息。盘山深处溪谷之中有一座遇真观,钱承宗将马玉真带到道观内便被道姑们接了进去。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道姑手持拂尘出来与钱承宗说话,她问钱承宗事情原委钱承宗如实相告。道姑道:贫道清静派掌门李仙芝,马玉真是贫道的第八个徒儿。敢问钱百户为何冒险搭救玉真?钱承宗道:我只是觉得马家是冤枉的而已。他深施一礼道:我要赶回去了。李仙芝问:那你回去如何解释呢?钱承宗道:我自有办法。钱承宗转身离开了遇真观,她的五徒弟红袖刀周铃走了出来道:他是先帝钱太后的侄儿,因为周太后迫害一直郁郁不得志居于人下。李仙芝道:看上去荣辱不惊,却是个性情中人。周铃道:刚才我看了,八师妹中毒很深命悬一线。李仙芝道:但愿骊龙珠可以救她。所谓骊龙珠乃是清净派镇派之宝,也是开国以来三代掌门信物。骊龙珠放入清水之中,清水会逐渐变成天青蓝色为骊龙水,一个时辰之后骊龙水会变浑浊最终恶臭难闻。骊龙之水可解百毒,李仙芝给马玉真灌了骊龙水,半个时辰之后马玉真脸色恢复白净一个时辰之后苏醒了过来。马玉真感觉恍然如梦,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身处盘山遇真观。周铃道:是钱承宗送你来的。马玉真咬着嘴唇道:我真是没用,学了五年武艺竟然连东厂一个班头都打不过。周铃道:赤练蛇李凤名列苗岭五毒,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在西南一带扬名立万了,你一个小丫头才出道几天,去找他打才是自不量力呢。这次万幸你逃脱一死,下一次见到都要躲着走。李仙芝道:你师姐说的有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不要小瞧自己也不要自不量力。马玉真道:三叔被抓了起来,二叔在遵化也不知有没有逃脱,父亲那边也一定为我担心。周铃道:你安心养病,明天我去一趟遵化打听打听。第二天早上,周铃骑马前往遵化城打听万马堂遵化牧场的现状。万马堂在边镇之上设置了许多马场、牧场、草料场,其中遵化马场是最大的一个所以由马家老二马雄坐镇。周铃来到万马堂牧场,这里已经被东厂接管,经过在周围一番打听周铃得知马雄已经逃脱。周铃原路返回却在遵化东门外被一群骑兵拦下来盘问,原来这些人是东厂派来的缇骑专门等着有人上门来自投罗网。周铃说自己来买马他们也不相信非要带周铃回去审讯,周铃只好逃跑这些人则紧追不舍还从后面不停地放箭。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十几个蒙面骑手,他们都带着弩箭照着东厂缇骑就射箭立刻射落马下七八个。这十几个骑手掩护周铃离开,那些东厂缇骑不敢再追带着死伤同伴落荒而逃。那群骑手中有个人取下面巾喊道:是不是红袖刀周女侠。周铃勒马站定,她认出这个人是马玉真的二叔百步穿杨马雄,周铃拱手道:原来是马老二,你三弟马杰被东厂抓了起来,玉真为了救他为李凤的暗器所伤,现正在盘山遇真观休养。马雄道:我们马场的兄弟都转移到附近山里,你随我们去秘密据点休息一下吧。周铃跟着马雄进入遵化附近的山地,进山二十几里地就进入一个谷地,谷底尽头是一座废弃的煤矿地势十分险要。万马堂遵化分号的百多号人都在这里,还散养着三四百匹骏马和一些牛羊。马雄叫手下准备了饮食给周铃道:周女侠回去之后叫玉真安心养伤,明天呢我就去京城找路子搭救三弟。周铃也就放心去了,第二天马雄也带了几个得力兄弟离开遵化前往京城。

马雄进京的日子是四月初一,这是一年一度燕园马球赛的比赛日,决赛的竟然是东厂与锦衣卫两支马球队。虽然难以想象,但是东厂确是击败了原来呼声很高的京营振武营,新成立的锦衣卫马球队则击败了京营奋武营。马雄记得五年前也在这块球场上东西二厂官校决赛,西厂大获全胜从那以后东厂再也没有来参加过马球赛。自己成了东厂通缉犯,而今天东厂来参赛场内到处是来喝彩的东厂官校与缇骑,马雄看见场内有小孩子兜售面具随即便买了个大阿福面具,小孩子又卖力推销喝彩的喇叭马雄急于脱身又买了个喇叭。马雄戴上面具去寻找熟人,他在场地四周转了一圈子也没有看见他要找的人,突然他发现场边穿着红色马甲的陆号马球队员就是他要找的人。马雄挤到场地边,他看见了另一个熟人锦衣卫总旗叶广,他来到叶广身边叶广警惕的看着他手还按在了佩刀之上。马雄低声道:我是马雄。叶广道:你可真是找死呀,这里到处都是东厂的人。马雄靠近了低声道:我弟弟给东厂抓了,我得想办法救他。叶广道:你是来找我师弟的吧,他在场上,现在没法子与你说话。马雄道:我等着。他以前都是在场外,怎么这次亲自上场了。叶广道:以前万通万达都玩这个,那时候不方便亲自上场。马雄道:今年东厂怎么回来参赛。叶广道:东西争霸赛告一段落,东厂自然要出来耀武扬威,这次上场的全是从御马监四卫营及本厂官校中选出来的高手,队长是尚铭的侄子锦衣舍人尚璘。马雄问:尚铭有个侄子吗?叶广道:几个月前李玉帮他找到的,这是尚铭大哥的孩子闹饥荒的时候跑到吴桥被一个杂耍班子收留,在那里训练猴子算数及马钻火圈之类的,就是这小子怂恿尚铭组队参加马球赛的,你看那边黄马甲的壹号就是他。马雄向对面张望看见了壹号不禁道:油头粉面的,不像好东西。叶广笑道:那就看对了,这小子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什么坏事都干,听说李玉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因为调戏妇女蹲大牢。马雄道:感觉是个败家子,尚铭估计会败在他手里。钟鼓声起,全场安静,英国公站在主看台上宣布比赛开始,鞭炮声起两支队伍从东西两边进入球场另有个女骑手骑着宝马手托马球进了球场。那女骑手骑着一匹宝马长发披肩一身粉红衣裳,清风徐来吹起她的秀发露出绝代的容颜,马雄呆呆问:这唱的是哪一出?叶广道:开球的是吉祥戏班的顾真妃,梨园中时下最走红的名角,江湖外号玉蝴蝶。英国公的宠妾燕夫人是她的戏迷,所以请她来为马球赛开球。马雄道:她以前是代王府的舞女,后来被代王送给王越,王越又送给了张懋。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一座燕园就是国公为她造的吧。叶广道:就是那位。只见徐达走到了场边已经脱去了比甲,叶广问:怎么了?徐达道:本来徐佐懒得参加,看顾真妃参加又突然想参加,他还非要把我给换下来。叶广问:他要你下来你就下来了?徐达道:我们看好处去。马雄拱手道:我是马老二。徐达点点头道:一块来吧。三个人走出球场来到马厩里,有个年轻军伴骑着一匹马出来嘟囔着嘴道:小的徐良,二爷叫我把马给拉出来,就是她啦。这是匹黑马,马雄立刻扑上去抚摸起来道:乌骓呀,这是乌骓呀,天下罕见的宝马。徐良道:你还算识货,这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跑一千里都不用歇的。还有这上面的紫金鞍,也是少见的宝贝。国公爷在二爷来北京的时候送给他的,二爷都没怎么骑过。马雄颤抖着手道:好马,关键她还是一匹种马呀,选好了母马生出来的全是千里马。徐达从徐良手里牵过来道:你可以走了,这匹马是我的了。叶广问:徐佐送给你了?徐达道:他一定要上场逞英雄,说实话,对面很强我也不好说能不能赢,但是他讨厌我不希望上场所以一定要把我换下来。叶广笑问:他不喜欢你在顾姑娘眼下转悠吧。徐达道:他算计着自己要到京城一鸣惊人,还要在美人面前大放异彩,竟然白送我一匹如此宝马。马雄道:顾姑娘骑得那匹马是母马,名唤赤练,与这头马十分般配,生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色彩。徐达道:我来出去溜一圈。徐达上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真是快呀,娘的,都是从哪里弄得,马老二,比你们的货色强多了。马雄道:还真的有点蹊跷,有这种宝马流入中原,怎么业内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呢,还有场内那匹赤练也是,容我好好查一查。无论如何将来你都要把这匹乌骓给我做种马,仅仅骑着实在是暴殄天物。徐达道:好说好说。马雄道:话说回来,徐二弟,这次你可得帮我,我三弟被东厂抓了起来。徐达道:尚镛正好也来了,我来去问个价。马雄道:那我等着,我来给你这匹马洗个澡,我看徐佐并不是一个爱马之人。徐达回到场地里,锦衣卫已经领先,徐佐于场中纵横驰骋独领风骚。徐达来到尚镛身边道:尚兄,有人托我来问万马堂来买茶叶要多钱一斤。尚镛看看徐达道:不要钱。徐达问:要什么?尚镛道:退出京城与蓟镇两处,别的地方生意可以继续做,马家人也不许在上面两个地方出现。现在两个地方的生意全部转手给广德堂。徐达问:广德堂?什么广德堂?尚镛道:四卫营汪宪与他堂弟汪德合伙开的一间商行,他们签了文书之后东厂就会立刻放人,这是正紧生意叫他们务必要盖万马堂的印章。徐达点头道:好。徐达返回马厩告诉马雄,马雄一边为乌骓马梳理毛发一边叹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徐达问:如此什么?这个广德堂什么来历?马雄道:我没听过广德堂,汪宪汪德兄弟我却是知道什么货色。这个汪宪出身神乐观乐舞生,后来花钱买了个做了上林苑监录事官,专门在上林苑为宫廷种植草药花草的。他长期做草药生意所以略通医药,机缘巧合竟然给保国公治旧伤还很有效果,保国公就把他推荐给汪直,汪直带着他随军出征做了军医,还帮他弄了个锦衣卫试百户的带俸寄禄官。但是他觉得汪直渐渐失宠就暗地里向尚铭通报消息,汪直发现了要军法处置他,尚铭也不敢收留,于是他就跑到辽东投靠了海盗胡万林。胡万林算是他的表兄,而且长期帮着汪宪从关外转运药材,现在收留他也算是有大恩了。后来胡万林抢劫了渤海帮也就是屠美卿的船,尚铭这个时候已经大权在握,汪宪趁机投靠了登莱水师主帅刘福并作为内应引来官军剿灭了胡万林。刘福得到了尚铭的青睐因而调往蓟镇,汪宪也得到了个武骧左卫试百户的官职还被征召到了东办事厂。至于汪德,燕山塞外朵颜三卫地区有一伙匪帮名为金马帮,帮主就是燕山飞龙燕狗子,他有一个弟弟两个结拜兄弟,其中一个结拜兄弟是汪德,外号燕山狼。我们万马堂在马多数来自蒙古东道诸王,东道诸王中势力最大的是哈萨尔王后裔齐王博罗乃,博罗乃的姐夫是一个叫徐安的汉人。徐安是呼伦贝尔之主齐王博罗乃的姐夫,葛克台还在吃奶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开始在草原行商了,草原人称白胡子的就是他。他有个义弟叫武子宁是努鲁尔虎山的一个土匪头子,过去十几年都是徐安将呼伦贝尔及漠北各部的良马运到泰宁卫卖给葛克台家,剩余部分经由努鲁尔虎山到燕山东部的走私线路从遵化翻墙再到京城、保定及内地。这条线不仅是万马堂的生命线,也是。马雄看看左右凑近低声道:也是锦衣卫的一条秘密情报线,徐安、武子宁都是心向朝廷的,过去一直暗中通过锦衣卫管通事并守备四夷馆指挥使杨铭传递秘密军情。徐达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要忍辱负重暂避锋芒,你们先把遵化、京城万马堂的生意全部转给广德堂,把人给救出来。你们找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用他的名义去做再开拓新的路线,他来提供保护东厂不敢惹你们。马雄问:谁?徐达道:内官监太监梁芳,万通死后没人降得住他了,他四处招揽生意,正想在生意方面大干一场呢。前一阵子我听他说准备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御马监,我估摸着他是想一口吞下御马监这块大肥肉,他与尚铭迟早必有一番争斗。马雄道:这件事我要去与大哥商议一下。徐达道:你们别无选择了,快点做决定,以来你们弟弟在东厂估计正在被严刑拷打,二来还有其他人想着抱梁芳这根粗腿。马雄道:我现在就去保定。马雄与几个手下骑着马走了,场内欢声雷动徐达走回去发现锦衣卫又进球了。这个徐佐号称白马金刀其实没有骑过白马,据说这个名号就是他当年骑着白马在御前表演马球的时候得来的。现在他大出风头,因为他是这马球的行家里手,他在江南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猎与打马球。这场马球赛就是为他举办的,他告诉所有人金刀白马徐佐回来了。

场边有个年轻公子破口大骂东厂马球队脓包软蛋烂菜帮子,徐达招呼贺老七手下做本场赌盘的秦六过来问:那小子谁呀?这么骂东厂?秦六道:邵华,邵宸妃的侄子锦衣卫带俸指挥佥事。徐达仔细一看还真是邵华,徐达问叶广:这小子不是护丧南下守孝去了吗?叶广道:他叫他小叔邵喜去了,他在北京守孝。徐达道:看不出一点服丧的样子,这事情可不得了。叶广道:邵宸妃可是万岁现在的宠妃,在宫里面有八面玲珑,贵妃都把她当妹妹,谁敢得罪。徐达心思千回百转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怎么没注意这小子呢。徐达问秦六:他是不是押注了?秦六道:押了三千两买东厂胜出,打的是借条来着,等会输了要还六千。徐达道:他赌钱吗?秦六道:国泰的常客,输多赢少,前后五六万都扔进来了,没有借过钱。徐达问叶广:他们家以前不是穷光蛋吗?怎么这么多钱?叶广道:我打听过,邵宸妃隔三差五的就派人送钱送物出来,邵华爹娘都死了邵华就是一家之主,那还不是有多少花多少。另外他还有个小舅子极为有钱,对他也是倾囊相助。徐达问:谁?叶广笑道:伍汀呀。徐达愕然问:伍汀什么时候下手的?叶广道:他们都是杭州的,应该很早就下手了吧。徐达道:秦六,等会找他要钱,我来解围。锦衣卫大获全胜,东厂铩羽而归,邵华的三千两输的干干净净按照规矩要还六千两。秦六与几个手下拦住邵华要钱,邵华让他们跟他回家去拿秦六却现在就要,徐达走过去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邵大人可是皇亲国戚能少你们这点银子吗?算在我头上好了,赶快滚。秦六道:那我们可就记在国泰赌场您账上了。徐达道:瞧你们那点出息。邵华吁了口气拱手道:徐二哥,这个钱明天你派人去我家里拿。徐达道:等会我要去国泰赌场玩,你去吗?邵华搓搓手道:这一场输了六千两,实在输不起了。徐达道:那才要翻本呀,没事儿,我可以先借给你。徐达便带着邵华去国泰赌场赌钱,邵华跟着徐达共赢了七千两白银,邵华不但还了赌马球输的钱还倒赚了一千两。徐达觉得手气差要先走,邵华道:不要那么扫兴,我有种感觉今晚要赢大钱。徐达道:我不玩了,你今天是大顺呀。你要是想玩就玩吧,我在这里有五万两信用,你可以先借着用,但是赢了钱至少要把我输掉的几千两还给我。邵华却赌在兴头上执意留下来继续赌博,他很快输掉了赢来的钱却仍然不甘心,于是他借用了徐达五千两筹码继续赌博竟然赢了一万两。他还了徐达的筹码继续用赢来的钱赌博,半夜里赌场打烊的时候他已经赢了一万三千余两。邵华心花怒放,他换了三千两筹码存在徐达账上,剩下的所有筹码则寄存在赌场没有换钱,他回到家里兴奋的一夜未睡第二天赌场一开门又进来继续赌钱。这天上午他的运气继续气势如虹,他赌到中午又赢了五千多两,但是到了下午就开始输钱天黑的时候已经输的精光。秦六劝邵华回去邵华却在这一刻走火入魔,他的眼睛都充血了执意要动用徐达的赌场额度一下子便拿了两万。赌场散场的时候,邵华再次输的干干净净。如此这般,邵华来来回回进出赌场输多赢少五六天间竟然输光了徐达的五万两额度。秦六道:你这样不行了,我们必须告诉徐二爷了,他的信用额度被你全输光了。这钱徐二爷得给你填上,你他妈运气真好,无息的拿着五万两玩,外边高利贷十万都不够你还的。早叫你不要玩了,前几天赢了几万还要玩,真是贪心不足,我是干赌场的都看不过去了。邵华问:我为什么没有信用额度?秦六道:您已经有了,一万两,要输用光了三天之内就要还,不然就是翻倍归还,你要不要,要就签个字据。邵华道:要呀,我现在能用吗?秦六道:明天就可以用了。邵华第二天又来赌钱用他自己的信用拿了五千两场内筹码,他不但没有能够翻本还把这五千两也给输掉了。三天之内不还钱就要翻倍,邵华万般无奈便来到徐达家里借钱,徐达叫他写了一张六万两的借条没有要利息。邵华叹气道:你放心,回去我把家里的田产、房屋卖一卖,应该很快就会还上这笔钱。徐达道:你是皇亲国戚怎么能到处卖房子卖地?那丢的可是万岁的颜面,我不着急,钱你慢慢还。你既然是贵宾了,赌场估计经常会请你去小台子赌,那就不仅仅凭运气,也凭技术与脑力,赢钱的机会可大得多。邵华问:小台子是什么?徐达道:就是赌场的贵宾随机的在一起赌钱,谁有空谁来,比大台子有意思不过赌注大,赢得快输的快,几把就有上万的进出。徐达拿出来一张请柬道:你看,这就是国泰的请柬,问我晚上去不去参加,这种台子庄家都是赌客自己,赌场按照筹码数量十抽一,我本来要去但是临时有点事情,你去吧。邵华问:我行吗?徐达道:你去看看,要是觉得对方厉害你就不上桌子,无非给赌场一百两,赌场再给其他人分车马费。邵华接过来道:我去看看。邵华走了,叶广道:我与王臣说了,今晚好歹叫邵华赢点钱。徐达问:王臣会去赌钱?叶广道:会呀,他说他相中有一栋房子,需要钱。死活要我想办法找来那个肥羊,我便叫七哥安排了周成、史良才,估计史良才这次再输钱就会把他家的永顺堂邸报馆抵给咱们了。徐达道:也差不多了。他站起来道:我们去锦衣卫官署吧,估计京通副千户的任命下来了。

徐达走进锦衣卫官署接受锦衣卫京通一线巡捕副千户的任命,他用一个带俸千户与大量金钱换取了一个副千户的差事。锦衣卫衙门的人都觉得徐达有什么企图,朱骥把陈玺、刘良、徐达三人叫到跟前当面问徐达为什么不好好做生意一定要当这个差事。徐达道:只想为朝廷为万岁为老百姓办一点小事情,人不可以总是唯利是图。朱骥苦笑道:无论如何,你不要胡来。他看了看陈玺与刘良道:你们两给我看好了这家伙,不要捅出什么篓子出来。刘良你亲自送他去上任,将规矩好好跟他说一说。锦衣卫巡捕四厢指挥佥事刘良是广宁伯府子弟,他是庶出与母亲弟弟一起遭受到了广宁伯夫人的迫害,他母亲为了活下去便带着刘良离家出走回到了河南老家。刘良是学武的奇才骨骼清奇,河南登封白家庄的庄主白彬很看重刘良不但传授其武艺还推荐他到大哥白全军前,刘良在延绥镇作战勇敢引起了三边总制王越的注意并被王越擢升做了军官。成化六年武举选拔人才,刘良报名参加武举竟然被点为武状元,成化皇帝接见了他并任命他为御前侍卫守卫乾清门。因为刘良三十岁中武状元三十六岁已经是锦衣卫巡捕四厢指挥佥事,他也成为了锦衣卫历史上最年轻的实任指挥佥事,十几年来大内口口相传的高手排行榜里刘良一直名列第一。这是一个传奇,它有着悲惨的少年时代却凭着个人的奋斗站在了人生的巅峰,徐达对刘良说:我一直把您当作楷模来膜拜的,没想到竟然能在您手底下当差,您是大内第一武功高手天下闻名的武状元呀,真是我的荣幸。刘良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打算,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副千户官,听说你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徐达道:您是我十分尊敬的人。我不能够骗你,我要做这个差事,是因为邵家帮在通州张家湾一带称王称霸,最近竟然不许我的兄弟去做生意,我要把他们连锅给端了。刘良道:原来如此,想必你对邵家兄弟的底细都清楚了吧,你把锅掀了,下边只怕是个马蜂窝。徐达道:不把他干掉我的生意就做不大,他现在在张家湾控着着我的咽喉,我必须控制住张家湾码头。刘良道:没有真凭实据你若是带着人马冲过去,最后会一无所获且最终一无所有。徐达道:我就在等这个任命呢,我已经有了确凿证据,我今夜就要去干他,刘大人帮我。刘良呆呆问:你有什么证据?徐达道:我收到消息,太行山天王寨的二当家凶罗汉尹天龙带着大批黑货已经到了北京,现在就住在邵记当铺。刘良问:哪里来的消息?徐达道:我有线报。刘良道:若是有误,你冲进去什么也没有,最轻你也要被革职的。徐达道:他那个邵记藏污纳垢,即便没大便也有很多狗屎,只要敢干绝对不会空手的。刘良问:我能帮你干什么呢?徐达道:帮我上奏,我没有上奏权,你们这几个指挥佥事都有上奏给万岁的权利,你把奏疏写好给我,我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御前。迅雷不及掩耳,等到邵家缓过来去找关系一切都已经定案。刘良道:凶罗汉很厉害,要不要我亲自帮忙。徐达道:没事,我的九师兄左镇原也很厉害,他拿住尹天龙应该没什们问题。刘良叹口气道:你这小子害人呀,如果事情闹大了,有人说你公报私仇滥用权力,我也是脱不了干系,你干嘛要告诉我。徐达道:您是锦衣卫有名的男子汉大丈夫,从不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我要搞难免被人非议,您指挥着就是大公无私了。刘良道:别给我戴高帽子,你这是在逼我就范呀。徐达道:今夜,您就在朝阳门这京通副千户驻所等消息,等我把人抓来您就立刻现场草奏,所以您不能离开了。刘良道:好吧,我等着你,办差可以但是不要闹得惊天动地,最好不要死人。徐达道:我办事,您放心。徐达来到京通副千户在朝阳门的驻所召集百多名巡捕官校集合,他八卦门的几个师兄弟也骑马赶过来汇合。徐达全副武装腰上跨刀身后背着弩箭骑着乌骓马对着手下讲话,众人都以为他会慷慨激昂的说很多话却听他说:废话少说,跟着老子去升官发财了。徐达带队出发,刘良对手下的吴瑛道:吴总旗,你带几个人跟着一起去,给我看着,任何情况回来报我。吴瑛选了三个旗校骑马追了出去,徐达等人如一阵风似的出了朝阳门直奔通州而去。邵家帮是以邵雄信为首的盘踞在京东地区的一个黑帮。大哥邵雄信控制邵记当铺向通州张家湾的码头工人、船工艄公、骡马车夫等贫苦百姓大放高利贷,他指挥着二弟邵雄义称霸张家湾码头三弟邵雄礼控制着通州张家湾往京城的骡马运输,他们兄弟三人对于各地进京商人横征暴敛稍不如意就进行暴力威胁私自抽水牟取暴利。他们都是罪大恶极之辈,若是死了只会是京城百姓的福分。刘良在京通副千户驻所里苦等,半夜三更也没有消息传来刘良几乎昏昏欲睡,只听外边一阵喧哗之声吴瑛带着一个手下回来通风报信。刘良问:怎么样了?吴瑛道:凶罗汉尹天龙及其党羽四人全部被锦衣卫乱箭射死,邵雄信邵雄义兄弟企图掩护尹天龙逃跑也被乱箭射死,锦衣卫受伤三人无人死亡。徐副千户已经找到了邵雄信与太行山响马的来往信件,他叫我回来请你马上写奏折,请求查封邵记所有财产,拘押所有邵氏亲属家人进行询问。刘良马上写奏折,他一边写一遍问:交给谁?现在宫门都关了。吴瑛道:他要我拿着奏折去东华门找顾贤。刘良道:你跟着我去找指挥使,看指挥使要不要署名。刘良与吴瑛去找朱骥,朱骥听了汇报叹了口气就在奏折上署名,吴瑛来到东华门外从门缝里将奏折给了正在等着的顾贤。顾贤道:你在这等着,皇上醒过来就会看到奏折,你在这等旨意。吴瑛就在东华门门洞里打瞌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东华门打开,顾贤从里边拿着一封手谕道:这是万岁的手谕,请交给朱指挥。吴瑛揣着手谕返回锦衣卫,朱骥、陈玺、刘良都在朱骥的直房内等着。朱骥接过手谕看见上面写两个字:准奏,朱骥吁了口气道:陈玺、刘良,你们去通州走一趟吧,看看邵记有哪些财产全部查封。陈玺道:徐达过处寸草不生,剩不下什么了。朱骥道:我就知道他来没好事。刘良道:邵家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人。朱骥道:徐达也比他好不了多少。陈玺刘良一起前往通州查封邵记当铺,他们走到中途就被司礼监派出的内侍追上,司礼监派了一个叫阿九的宦官与两个锦衣卫官一同清点查抄。他们走到通州邵记当铺外看见里面正在冒烟,徐达迎了出来陈玺就问:里边怎么回事?徐达道:昨天有人犯企图逃跑打翻了蜡烛,引起火灾烧毁了部分房屋与仓库。陈玺问:那么财物损失呢?徐达道:大人放心,绝大多数财物都搬了出来,只有一小部分没有抢救出来。阿九问:账册、信件之类的,可有抄获?徐达道:全部烧毁了,他们都在书房里,书房完全烧毁了。陈玺道:真是太巧了。阿九下马将徐达拉到一边问:覃公公问,有没有不利于周太后家的什么东西?徐达道:什么都没有了,全烧毁了,尹天龙及其手下也死了,死无对证了。阿九道:也不骗你,今早庆云伯私下找了覃公公,请他务必关注一下这件事,太后身体不好,要是气到哪里谁也担待不起。徐达道: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利于永兴隆或者周家的只言片语流传出去,老太后的身体最重要,要是太后气病了,我们百死莫赎。阿九笑道:你知道就好。徐达道:我跟你说,这个邵记勾结太行山土匪及河北响马大发横财,初步点算就有白银五十余万两黄金十三万两,另外古玩字画珍宝玉器二十多箱,我连夜选了十几件稀世之宝造了个单子,你回京的时候单独送进乾清宫,万岁爷一定夸你会办事情。您与覃公公要是有喜欢的,大可以自己划掉另写张单子送进去。阿九笑道:这样呀,不好吧。徐达道:有什么不好,宫里抄没官谁不这样干?阿九点头,徐达道:估计您这次差事回去一准龙颜大悦,这一下子抄出来百万资财,也可解决一下内府的燃眉之急。阿九道:谁说不是呢,这万岁爷成天修道观庙宇,内府已经捉襟见肘了。徐达严肃道:那就叫我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吧。阿九道:那就开始清点造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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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恭喜你,你已历经九十九次涅槃,可激活凤巢,请尽快引出凤火……”……‘叮!’‘恭喜你,你已成功激活凤凰血脉,获得血脉升华一次,请选择……1、强化自愈,获得不死涅槃2、强化元素,获得极致之炎3、强化凤体,获得无敌之身
  • 不归酒馆

    不归酒馆

    这是一个喜欢捡人当小弟的千年老妖孽开酒馆,听故事,与江湖新秀们的故事———“你建立了这偌大的一个门派,为何如今却只守着这一小酒馆?”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呵~不过就是浮生大梦一场,何谈其它?”凤长歌神色晦暗。“六界不太平,你位居尊位,自是得履其职责。”男人言语淡淡。“哈哈~职责?你跟我谈职责?不若你跟我说说罗刹族如何被灭,他又是如何被你们困住的?或是你们如何置换我记忆的?”凤长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一丝嘲讽。男人哑然,没错,他们利用了逍遥门利用了凤长歌还篡改过凤长歌的记忆,这些足以让她灭了仙界的,只是她不愿破坏天地法则罢了。只得叹息一声,“罢了,今日是来喝酒的,不谈其它,来壶好酒。”凤长歌睨了他一眼,“好酒是吧?有是有不过……”顿了顿,笑道:“要有好的故事来换才行。”男人忽然大笑,“小神的那些破事儿尊神还有不知道的吗?还用我再讲?”“没故事就没酒,有故事的人才有酒喝……”凤长歌说着说着,声音逐渐飘渺起来。有酒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人就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