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假先帝遗旨登基的皇上死了,新帝没有追究我的责任,我还被冠上故意潜藏为妃,为保护新帝杀旧帝的功劳。自此我便可以自由自在,正大光明的呆在皇宫,因为我成了新帝的女护卫,他在何处我便跟随在他身后保护。
父王的仇已报,我待在他身边只想给父王洗脱污蔑之罪,他说他刚登基一切尚未稳定,周边四国见势想乘虚而入,我虽然很想自此隐居山林,过清静自在的日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国家未安定,若情况不好百姓也过不好,我的事且不急,国事为大,这也是小时候父王常说的四字,我想他在也会这样选的。
“怎么?今日不去你的衣裳坊?”南帝说话算数,前日他说过两日来便是如此。
今日午后太阳正暖,我站在毓安殿的池塘边喂鱼:“皇上说过今日要来,臣不敢乱走。”
他笑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拿了一撮鱼食丢给池塘里的锦鲤:“很好,有赏!”
我一听,高兴道:“赏什么,为我父王洗清罪名?”
他笑着摇起头来:“不是时候,除了这个,别的都行?”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不是时候,只是一时想来,别的,若叫我想别的真没有,不过有个人我一直想见他,可我出宫被南帝的人“保护”着,哪里有机会见师父,自从那次飞鸽传书,也不知他找到宝物没有,写的信也没回,让尔莺去打听,他已经离开银庄好几日不知去向。
“想何事?”南帝难得的轻声问我,自从他坐皇位,对我说话倒好了很多。
“没什么,自是想起过往的事而已,皇上今日要下棋吗?”我将剩下的鱼食丢完,转头问他。
他低头看我,近在咫尺,笑道:“不下,你还想赢朕?今日换点别的!”
昨日我让尔莺到他宫中打听过,那里的老太监虽然不敢透露太多,但看在银子的面上还是说了皇上的踪迹,除了上朝,便是见各个有事启禀的朝臣。如今他权势地位崇高,可刘国盛关在天牢里,他的一党有些是几朝元老,南帝并不想赶尽杀绝,现在还是以归劝为主,但这些老骨头蹬鼻子上脸,联名启奏要重查刘国盛父女篡改遗旨之事。他们公然对抗南帝,南帝怎会不烦恼,我想他来我这儿一脸轻松,也是为放松,既是如此,我何不顺他的意思,一来让他高兴好说我父王的事,二来,他说服众人让我保住刺杀罪名也算救我一命,当朋友相待也好。
“皇上可敢和我一同出宫去慰问穷苦百姓?”我思来想去,想了这事。
南帝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问朕敢不敢?”
我笑道:“皇上怕了?”
他被我一激说道:“乔装打扮一番,随朕出宫!”
我笑着点头退了一步对尔莺说:“尔莺把我打扮成俊俏的公子!”
尔莺也笑了起来,在一旁屈膝行礼。
南帝没有回去,而是听我的,我打算给他好好打扮一番。
尔莺为我换了一身白袍,简单的竖发,扶着我走出了寝宫里。
南帝在外等我,回头见我的样子笑了起来。
我上前对他行礼:“皇上现在该你了,我来为皇上好好打扮一番。”
刚才到寝宫的路上,我们已经说好都要乔装打扮一番。
“你要把朕弄成什么样子?”他很是好奇的问我。
我笑而不语,道:“一会儿皇上便知道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这次我随着皇上走出寝宫里。
尔莺和南帝的侍从在外等候,大家一见皇上皆是一惊。
南帝见了连忙问他们:“可是很难看?”
大家摇头,尔莺上前行礼道:“皇上只是年长了几岁,像个中年老爷!”
还是尔莺有胆些,把实情说了出来,刚才再寝宫里,我藏了镜子,现在也该让南帝看看自己了,我笑着拿出手上的镜子举在他面前。
他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自己道:“不错,这般出宫隐秘。”
他的话也算是在夸我了,我将他手中的镜子拿过,屈膝道:“请皇上移驾出宫!”
他摸了摸下巴处的短胡子,点头王玉阶下走去。
他给了我出宫的腰牌,我们坐车马车顺利的出了宫。
我的衣裳坊今日仍然生意很好,我叫尔莺让陈掌柜一起将先前准备好的糕点货物搬上马车,拿了一些银子便上路了。
怀南城是天子所在之地,达官贵人极多,但穷苦百姓哪里都有,据陈掌柜这些时日的打听询问,城里和城外收集了二十八家,他们有的或孤寡老者,有的或身有疾病,有的无父无母,都是些可怜的人,因为要保护南帝的行踪,我们商量今日只看三家人,而且先去城外郊野。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我和南帝一路下五子棋打发时间,直到到达第一家。
这是一处破旧的篱笆草房院子,院子外有一堆稻草,旁边还有一坨牛粪,里面有两间草房,院落里没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只有一株矮小的梨树有些生气。
“有人在吗?”尔莺提前下马,进到院落里询问。
话音刚落,左边的房里传出咳嗽声,一位瘦小的白发老妇人杵着一根粗树枝走到那间房门口看着我们。
我和南帝相视一眼,一起往那边走去。
来到老妇人身边,她身上有股怪味儿,想必是许久没有洗澡的缘故,这么冷的天穿着破旧的衣裳,两手冻得发红,我正用衣袖捂住口鼻,南帝先问话了。
“婆婆您今年高寿?”
老妇人虽然老了,耳朵还听得清,回道:“九十有余。”
南帝继续问道:“您一人住在此处有多久了?”
“三十多年了,老头走了三十多年了。”
“平日里吃些什么?”
听到这儿,老妇人用衣袖摸起了眼泪,叫人看了十分可怜,我四下里看了看,这里连个厨房都没有,门口倒有一口破了一半的土锅,里面有一点清粥,这位老婆婆的房间阴暗潮湿,我想我们来看她不仅是要送东西,也该陪她说说话,于是让尔莺叫随从在外面抱了些干草,让南帝和老婆婆在门口屋檐下落座,自己也做了下来。
本以为自小锦衣玉食的南帝会嫌弃这里,没想到他皱着眉,对眼前的所见一脸的哀叹,对老婆婆十分亲切。
“尔莺,快去把那些糕点、衣布来,还有上次发粥放在马车里的一袋米也拿来。”我落座后对身旁的尔莺说。
南帝一直询问着老婆婆,没有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只是关心她的生活。
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老婆婆一家以做木工养口,三十多年前儿子和孙子去外探亲,一去不复返,儿媳后来跑了,留下她和老伴相依为命,老伴一气之下病倒了,她只能靠卖菜一边给老伴治病,一边糊口,可没过几年老伴去了,就剩她一个人,随着年纪渐大,她无力干农活,腿脚越发不方便,开始还有邻居赠些吃食,后来这山边只剩她一户人家,她便靠着院口的野地过活,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如今也快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