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怀江双手被缚,头发凌乱,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前一刻,众人还一起喝酒畅谈,现在却有人成为阶下囚了,让人唏嘘不已。
“说说吧,为何要暗害七星宗,宗门没有亏欠你吧?”
王长老坐在主座上,放下茶杯,淡漠地看着宋怀江。
“宗门确实没有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大家,只求一个痛快。”
宋怀江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呆滞盯着前面的地面。
“好胆,告诉我主事、联络人,还有前后所有线索、经过。”
王长老冷哼一声,眼神阴鸷,盯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宋怀江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内应是宋怀江,对尘一鸣来说,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晚上聚会,就发现他神色有异,只是当时没有想到这一茬;
当时他有些犹豫,说明这个事应该不是出自本心,多半是因为外因所影响;
至此,有些事尘一鸣就想通了。
“长老,我有个办法,或许可行。能否单独说?”
尘一鸣沉吟片刻,走到王长老身旁,拱手道。
王长老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了句跟我来,便离开了大厅;
尘一鸣随着长老来到外面。
“长老,您早就知道有人会刺杀吧?怀疑的那个内应是我?”
尘一鸣没有直接说宋怀江,而是提出自己的困惑。
“何以见得?”
王长老面无表情,侧头看了下。
“第一,今天下午,长老没有承认皇城有敌人,但也没反对;
第二,长老似乎很纵容我,我觉着自己太引人注目了;
第三,晚上刚出现意外,王长老就出现了;
我没办法不怀疑啊?长老,我要是说错了,您不会惩罚我吧?”
尘一鸣将自己刚才想通的事,一条条说了出来,到最后,还不忘给长老上眼药。
王长老背负双手,侧着身死死地盯着他,不言不语,好似要将他瞧个透彻。
“长老,您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胆子小!”
尘一鸣缩着脖子,紧了紧衣襟。
“胆子小?嘿嘿~~!胆子小敢在我面前放肆?胆子小敢跟国主同席饮酒?胆子小现在敢这样问我?你们姓尘的,就没一个胆子小的。”
王长老阴恻恻的看着他,问一句尘一鸣就退两步,直接将他逼到墙角了。
“长老,还有人姓尘吗?难道跟我同族?”
尘一鸣自然听出了是什么意思,说的那个人大概就是二叔,毕竟二叔曾经是筑基境,才离开宗门六七年,王长老应该见过,而且自己和二叔在面相上,还是有些相似的。
“既然不想知道他的事,那我就不说了。”
王长老咧着嘴,讥笑道。
尘一鸣在犹豫,要不要承认和二叔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二叔当年的事,承认后祸福难料;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慢慢打听,这样比较保险。
“长老,我跟你说的人很像吗?是不是有渊源啊?”
尘一鸣决定以进为退,糊弄过去。
“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开口吧!”
王长老并没有多理会尘一鸣,回到了正题。
“长老,宋怀江是内应,应该是有苦衷的,逼问应该没用;
今天晚上,聚会时候,他应该是有什么行动或者决定,但中途犹豫了;
长老所需要的,无非是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刚才他已经心生死志,现在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不如把人交给我,我可以试一试。”
尘一鸣背负右手,侃侃而谈。
王长老沉吟片刻,转身回屋将宋怀江提了出来,丢进一个屋子里,便直接离开了。
宋怀江被丢在空荡荡的屋内,不明所以,过了一会,见尘一鸣拿着酒壶和肉干进来了。
“要不要再来点?”
尘一鸣将他身后的绳子割断,递过酒壶和肉干。
宋怀江有些搞不懂了,看着尘一鸣那笑嘻嘻的样子好半晌,坐在地上狼吞虎咽。
“谢了,死前做个饱死鬼。”
宋怀江喝完一壶酒,吃光一碟肉干,拿袖子擦了擦嘴。
尘一鸣没有回应他,自己也坐在他旁边,慢悠悠的喝着酒,吃着肉干。
“什么意思?不是要杀我吗?把我晾在这里是是何意?”
宋怀江被整糊涂了,饱餐之后,为什么没人进来处置自己,尘一鸣自顾自地吃东西。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并没怪你;
今天晚上,你下点毒,我们不会好过;
有什么遗愿说说吧,救什么人,或者杀什么人,有机会我顺手帮一把。”
尘一鸣慢慢地吃着,并不看他,淡漠地说着。
听到这些,宋怀江满脸戾气,双手捏着拳头,放在盘坐的膝盖上,嘎吱作响。
“救人就算了,你还做不到,以后有机会,帮我杀个人。”
宋怀江眼眶通红,呼吸急促,情绪有些激动。
“身份,背景。”尘一鸣淡漠道。
“郭星海,大概四十岁,具体背景不知道,但能画出相貌,境界至少是筑基境。”
宋怀江挺直腰盘坐,看着尘一鸣,生硬的说道。
尘一鸣丢给他纸笔,宋怀江就俯身细细的描画着相貌;
纸上,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瘦个子,眼神阴骘,带着护额,淡淡的胡须。
“画工不错嘛,眼神、胡须等细节都有,挺恨他的吧?
在你临死之前,让我知道为何要杀他,应该可以的吧?”
尘一鸣端详着画像,转头看向他。
“我注定是死路一条,母亲和妹妹应该是活不成了,郭星海就是生~死~仇~敌,如何~不~恨?”
宋怀江咬牙切齿,字字句句,透露着愤怒的情绪。
“看来就是他控制着你的家人,你若成功了,活着回去,家里人就能活?你就能活?”尘一鸣收好画像。
“这...总归有一线机会吧?”宋怀江皱着眉,有些犹豫。
“看样子,你们之间约定和限制不少啊,现在还能确信家里人活着。”尘一鸣叹息道。
“当初他们拿我家人威胁我,我直接捅了自己一刀,以死相逼,才换得约定,保证家人和自己的安全。”宋怀江转过身,叹息道。
“约定总会有漏洞,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你活着,或者死了,好像结果都不会有变化;
卖我个面子,做个交易,赌一把如何?”
尘一鸣占据着主动,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你不行,做不了主,成不了事。”
宋怀江皱着眉,踌躇了一会,摇着头道。
“你以为国主凭什么跟我喝酒,王长老为何要纵容我,让我出风头?
我拿你为自己换另外半份功劳,事情若成功了,三方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你还是一死。”
尘一鸣那有什么凭借啊,只是扯虎旗罢了,但在这时候,一根稻草对宋怀江都是好的。
宋怀江低着头,盘算着自己曾经的约定,盘算着尘一鸣的话,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
“几个月前,郭星海找到了我,让我在宗门选拔弟子当天,在身上放千里香,选拔结束后,以聚会的名义找机会下一种慢性剧毒;
若是成功下毒,则子时前逃离;若是没机会下毒,则会进行刺杀;
事先我们做过灵根测试,确信我能通过选拔;
为了保证彼此的利益和顾及,还做了不少约定。”
宋怀江将自己的遭遇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宗门要顺藤摸瓜,斩草除根。你能为宗门做什么呢?”尘一鸣追问道。
“皇城还有眼线,需要避过;
布个局,我带你们找到郭海星,至于他后面的人,我就不能保证了。”
宋怀江皱着眉,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尘一鸣将他留在屋内,到外面将画像和事情的进展,汇报给王长老。
“王长老,事情就是这样,需要什么细节可以继续问;
至于宗门的手段和力量,要布局或者顺藤摸瓜,长老最有发言权;
万一事成,还请长老给个机会,人才总有用武之地。”
尘一鸣站在王长老身旁,最后还行了一礼。
王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一会,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