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似乎一直在梦中。
她在林母的怀里睡的安稳。从上一个梦境,又进入另一个梦境。
在一栋欧式别墅里,并没有别的装饰,只有一座螺旋状的楼梯从上至下。灯光很柔和,由上而下倾泻,倒不像是灯光,更像是穿过树叶斑驳洒落的日光。
她梦见自己是一个轻如羽毛的婴儿,裹在洁白的被子里,带着一个蕾丝的白色的婴儿帽,像个小天使。
她由上而下轻轻飘落,最后降落在羊脂色大理石的地面上。
梦境突然切到另一处,夏季的雨刚过,山上的植被吮吸着雨露。她在山上跑呀跑呀,她不知道自己在躲避谁的追赶。
她终于找到出路,她踉踉跄跄,一路狂奔,而道路却在尽头戛然而止。那是一座悬崖。
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在坠落中她像一片树叶。
她只是坠落坠落,她的梦境,一直在坠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撩拨少女的睫毛,她闭紧双眼,做睁眼前的准备。她微眯着眼睛适应着这道光。光明能给人带来希望。
她一点一点睁开眼睛,她的视力在一夜之间恢复。
阳光透过蓝白色相间的纱帘柔和地洒进来,窗前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墙上是淡雅的挂画,大多是雏菊,少女的意象。舒晨的床边围着很多布娃娃,芭比娃娃,反正是女孩儿的小玩意儿。左手边的双层书架和梳妆台,女孩子护肤用的东西一应俱全。舒晨躺在一张巨大的圆形床上,粉色系的床,少女心的装扮,这难道是这家女儿的房间?
舒晨的视力虽然恢复,但见强光仍觉刺眼,她赤足走下床来,她想把窗帘拉好,以遮蔽这越来越大的太阳。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钢琴最后一个高音键。如平湖投石一般,她的心轻轻一颤。像有一个力拉着她坐在钢琴面前,她抚摸着每个琴键,每个琴键的音准她都烂熟于心,这触摸琴键的感觉是这样的熟悉。
她仿佛掉进了一个安全的小窝,不同于坠落的梦境,她觉得此刻,安坐于钢琴面前的她,是如此的安全。
一首悠扬的乐曲响起,她轻盈的手指在琴键上舞蹈。黑色和白色的琴键,好像为眼前受伤的美丽的女孩儿倾倒。跳跃的,连续的,悲伤的,雀跃的,都被这一双手神奇地演绎。
阳光和音乐交融,变成了柔和的阳光,海风和音乐交融,变成了柔和的海风。门外的少年和音乐交融,变成了温柔的少年。
林浪听闻曲落,他轻叩舒晨的房门,“舒晨,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