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从南边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因为早晨的太阳高度小,阳光的触手越过窗边的摇椅,越过前厅,越过镂空的酒柜,越过灰尘,越过时间,蜿蜒曲折地投射在饭桌的杯盏上,投射在所有它想抚慰的人儿身上。
菜过五味的时候,风一样的男孩推门而入。
他浑身小麦色的皮肤,覆着细密的汗珠,穿着篮球衣,脚踏船一样的运动鞋;头上戴着发带,使卷曲的头发向上站立,豆大的汗珠随着他快速的移动,在空中散落,碎成细小的水珠,碎成雾气,也有没逃走的,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来,使他的卷发不情愿地打着绺儿。
他很高,从门口进来,有微小的侧头的动作。
“妈,好香啊,一进来就被你的饭味儿俘虏了!”他算是林夫人的头号马屁精了。
他一屁股坐在舒晨的旁边,“原来是有妹妹在,我们才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呀!”
这话虽是打趣,却让舒晨觉得被接纳,被承认。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我叫林风,因为因缘巧合你来到我们家,你跟阿浪都在8月入学,我拿你当妹妹,叫我风哥哥吧。”舒晨望着林风,如果林浪给人的感觉像星星,那么林风给人的感觉就像太阳。
“风哥哥好。”舒晨跟他问好。
“因为刚从困顿中走出来,还没有来的及感谢你们一家对我的救命之恩。此等大恩,舒晨没齿难忘,唯有努力成为有本领的人,才对得起你们对我的厚爱。”舒晨站起来,深深对这一家人鞠了一躬。
林父答话,“孩子,不必拘礼。既然来到我家,就是我家里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和你林阿姨就是你的父母,我的两个孩子就是你的哥哥。你踏实在家里住着,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有我们,你什么都不必怕。”
“是啊,好孩子。”林母接茬,“别在意,我这辈子没福气,没个女儿,就把你当自己的女儿了。”说着,林母竟要落下泪来。
“妈,我有妹妹了,您可别落泪,再惹妹妹也哭一会,到时候儿子只能嚎啕大哭了。”林风在打趣母亲。林母看着儿子,轻嗔他一声,眉眼里尽是疼爱。
“叔叔阿姨,两位哥哥,我实在太感谢你们,只有。。。只有,干了这碗鱼汤。。。”说完,舒晨一仰脖,把鱼汤喝个底朝天。
“好了,不要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了,一会儿我去完成你妈交给我的任务,去市中心给阿浪和舒晨买些上学必须的东西,你们谁有兴趣同去?”老爹兴致勃勃地问。
“我去,我去,弟弟妹妹有出息,考上我母校,我得帮着好好参谋参谋。”林风永远有花不完的精力,永远洋洋得意,幽默风趣。
“我吃好了,上去换衣服,阿爹快点啊。”说着,一溜烟跑上楼。他本来就高,腿又长,刚才舒晨走了二十几级的台阶,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去,在转过楼梯角的时候,他顺手摘下他的发带,发带上的汗珠滑过空气中的朝阳和灰尘,瞬间,舒晨好像看见一个微型的彩虹。
舒晨忍不住笑了。
林浪也跟着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舒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