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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鬼神

既然已经找到书僮这份稳定的工作,所以王逸并没有再去参加武举大会,按照规矩,王逸应该被当作弃权处理。王逸得承认,世间奇人异事繁多,光是一个雷云就把王逸吓得不轻,有份安稳的工作,很少人会去打打杀杀。想来武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李宅之中还隐约听到他们的呼喝之声,但都和王逸没有太大的关系了,王逸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运用这世间的元气。

在李何公子游玩归来之后,王逸向他说明需要每个月要请四天的假,公子冷笑说:“我一个月仅给自己休息一天,你一书僮,想要四天假期,太过了吧。”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虽然从刚刚赏玩一天回来的公子的话语并不是那么的可信,王逸也并没有强求,而是修书信一封寄给姜颖一家,姜颖看到信后哀怨:“王逸哥哥果然欺我!”这是王逸没有看到的情景。

王逸、青桔等,为服侍公子读书已有半月有余,王逸也在青桔旁边混了个普通陌生朋友的关系,其眉目总是冷冷,叫人难以亲近,想来朋友可能也是不多。也于后边两位摇扇的侍女混得了个脸熟,王逸也不似之前拘谨,有时还替她们摇扇,青桔在旁冷笑不已,沏茶的时候从不叫王逸帮忙,王逸敢上前就用冷眼一瞥,王逸便噤若寒蝉。

可恨的公子样貌极好就算了,作为一个大男子,偏偏习得一手娟丽的簪花小楷,秀丽如同出自书香女子之手,惹得众侍女美目连连,连青桔眼神之中也泛起喝彩,王逸只能闷闷地吃着干醋。本来王逸样貌也是极好,没想到公子样貌更好,也有身世,现在正在孜孜不倦地努力考取功名。这样的人,放在哪一世,都是跟神一般的人,这让王逸又爱又恨的,爱的是公子一向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所以青桔可能并没有被公子下手,恨的是那么比王逸还要好的男子出现在青桔面前,而且他们相处时间更多,这简直让王逸孔雀开屏的机会都没有。

王逸真是好几天都哭丧着一张脸。咳咳,等等,当今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吧,而是如何运用这世间的元气吧?王逸在沮丧中惊想到,真是看美人兮丧志呀!可是,要从哪一方面调查呢?王逸突然陷入了深思,连公子唤他他也不应,气得公子一脚踹王逸的屁股,王逸一个趔趄倒向书架,各式书籍从王逸头上哗啦啦砸下,砸得那个痛呀,这是敢怒不敢言。

公子冷声道:“收拾好!”王逸一本一本收拾着,眼神突然一顿,继而继续收拾,他手上有一本《太乙仙真修行录》。

在万民能够修仙的时代,谁不想长生不死?普通人各手持一本《德经》、《道经》都不足为奇。哪怕亿万人连一界的境界都不曾踏入,也不妨碍他们有个关于长生久视的梦想。书是万物之圣品,记录着圣言、真言、假言、咒语、谶语,当然还有解答世人的疑惑,比如像王逸这样的疑惑已经记入书籍也说不定。

太阳殷殷的落下,天晴的白天晚上会有皎月,月神果然给世间洒下银辉,李宅一片皓白。今晚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所以月色总觉得有些黑影,颇有些诡异。王逸私藏的黑纱蒙住了自己的口鼻,主要是让别人认不出来。世人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聪明,只懂得偷金银珠宝,却不懂窃书。人是万物之灵,那书就是万物之宝。亏得青桔的指点,王逸过西花园的时候终于不迷路了;公子怎么也想不到王逸竟然要去他的图洛斋窃书,于是王逸就去了。

也仅是一把过旧铜锁,月光照耀下李宅颇显冷清,“吱呀”一声,王逸轻轻推门而进,又偷偷把门合上;王逸总归异于常人,在夜间之中,哪怕没有元气的加持,但有月光的加持,所以夜间视物也是轻而易举。

公子藏书不少,除却经史子集,也会藏有异书怪说,王逸要找的就是它们。哇,《野和尚与良家闺女记》的什么鬼?王逸暗叹,还有《阴阳双修引言》,还有《神魔双生录》......

王逸知道书是极品,那也应知道书中也有糟粕。况且公子并不是修仙世家,所能够找到的修仙异闻异录也应该是市面上常见的常人编撰的假物罢了。看来,今晚做无用功了呢。

其实也不算,王逸至少知道了天下书藏亿卷,他不可能找完,当今要走的方向应该是找个修仙大能,以他丰富的阅历以及以往的经验应该知道王逸的问题所在。可问题是,上哪找修仙大能呢?

王逸轻轻挂上了锁,外边竟然有雾绕,视线不清。三更的天,池塘里的蛙蟾并没有再叫,整个李宅缠绕着诡异的寂静,还有浓雾从何而来?对了,之前青桔提醒过,天黑不要出门。

王逸已经走到西廊,耳边传来泠泠的婴儿笑声,庭前中央的槐树一片漆黑。相较与世间的人们称王逸等人为神仙的,王逸亦相信这世间有鬼。

王逸走到槐树前,那里有七个小孩在树下嬉笑游戏,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三人在跳石砖,有两个在捡石子,有两个在爬树,在月光下,他们都没有影子。他们在做儿时每个人都会做的游戏,脸上挂着嬉笑快乐的神情,显然对于王逸的到来他们也无动于衷,继续着他们的游戏。

“你们爬树小心些。”王逸向两个顽皮爬树的小孩说,不知道他们听不听懂,听不听得到。

“知道啦!”王逸知道他们是鬼,没想到的是还能得到他们的回应。

“是人皆鬼,岁月何为?”王逸想不到在槐树下还能听到鬼的叹慨。王逸仰头遥望槐树,树枝叶肩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带着小青色葫芦的公子模样的鬼,一介鬼身,却有飘然出世的模样,使得王逸疑问道:“你是神是鬼?”

“非鬼非神,吾乃蒋忘生。”

这下王逸神情古怪:“天下八鬼中的青鬼蒋忘生,真巧啊。”王逸在《奇谐》书中看到蒋忘生的记录,当年蒋忘生一介奇才,坐而忘生,起即是六界修为的修士,比佛门顿悟相差无几,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蒋忘生被人截杀,一家奴仆四十几口人骨皆尽碎,青桔讲到四十几口人的时候王逸应该注意的,不过那时注意力都转到青桔身上了,哪里顾得上青桔说了什么话。

蒋忘生简直就是狠人,被七界修为的修士一掌拍掉肉身,然而其骨为青,死为鬼神,化鬼重生再与七界修士大战,只知道当时天空尽数迸发出奇异的光芒和色彩,五彩斑斓,仿佛极光,那一役之后,七界修士与蒋忘生不知所踪。《奇谐》记载到此为止。

“最后你们谁赢了?”王逸好奇地问道,“还用问?当然是我赢。”蒋忘生轻笑。

正待王逸问他的仇敌是谁时,王逸被两个小鬼缠着要陪他玩游戏,王逸惊喜道:“哎,他们怎么还能触摸到我。哎,这触感与真人无异。”然而空荡的庭院中,七个小鬼在孤单玩耍,不免有些凄凉。王逸问道:“为什么不去投胎?”

蒋忘生道:“他们是无忧鬼,不知乐生,不知恶死,他们每天都重复着今天的事情而没有昨天的记忆,他们拥有今天的快乐,在白天长眠的时候浑然忘记,继而继续着昨天的快乐。”

“他们只是过一天而已。”王逸道。

“以月为阳,以星为烟花,以天为被,以地为眠,每天不忧,天地恶多,如此,也未尝不好。”蒋忘生道,想到了自己的际遇,难免有些感慨,人心险恶,不知乐生,不知恶死也是极好。

继而蒋忘生道:“天地万物顺自然而动,其实顺其自然便可。”似是在宽慰王逸,抑或是在对众小鬼们说。蒋忘生看了王逸一眼,“与天地元气相冲的问题也会解决的。”王逸不介意蒋忘生一眼看穿自己的问题,事实上只要四界以上的修士就能看出王逸身体里的元气有问题。

蒋忘生突然王逸面前现身,必定有所求,他的话语中也似乎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王逸不介意为蒋忘生做一些事情。

“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呢?”王逸问。蒋忘生满意地点点头,“遇鬼不惊的也只有不该存在这个世界的你了。凡人遇鬼即怕,修士遇鬼则打,能好好坐下来跟我聊天的的确不多。”王逸伸出一只手示意他闲话少讲。

蒋忘生道:“所谓鬼,其身已没,其神不死,其魂不灭,有隔空移物之力、搬天动地之能。可凡人却看不到,行事亦有诸多不便。”说完看了一眼王逸,王逸不动如山,继而道:“银两在槐树树下三寸的地方,我要一坛上等醇酎,非东街高塘卢家酒坊不可!”说罢,脸上露出渴望与怀慰之色。

王逸一愣,疑惑道:“就这事儿?”蒋忘生点点头,王逸嫌弃道:“也就三四里的路程,你就不能自己走?”

蒋忘生不答,略微运用自己的元气,无风槐树动,四周天地元气随即而动,李宅四周颇显微光,微光成条,隐约将李宅勾勒而出,像是描绘李宅的简笔画,隐约更像是一座囚牢。蒋忘生解释道:“郢都城内阵有千百,护城平安,而李宅恰是郢都阴阵阵眼,所有鬼灵,只许进,不准出。从表面上或记载上看,我蒋忘生想来应是颇为不俗,而现实我不过一介囚徒罢了。”王逸详看周围一切,啧啧称奇。

死为鬼身,更为囚徒。

王逸注视着蒋忘生,目光之中有略微怜悯之意,死亦不得安生,就连垂涎已久的醇酎酒都不能得到,然天已三更,怕是酒家已经打烊。王逸问道:“此刻天更已深,酒家还开否?”蒋忘生笑道:“高塘卢家从不关门打烊,你去便是。”蒋忘生瞭望着夜空,目光中似有不尽之意。

王逸转身,高高的围墙不足以成为他的羁绊,王逸踌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你在不说出你的真实想法那我真走了。”

蒋忘生微眯着眼,暗叹王逸到底目光如炬,于是也不再遮遮掩掩,蒋忘生怅然道:“想当年我也曾与卢家小女卢月儿鲜衣怒马,快意江湖,年岁可去,而今晚,她将要离开人世了。”

王逸纳罕道:“死而为鬼,你们不是能再见面了?何必伤心。”蒋忘生道:“讲得好听点,我们被称为鬼,讲得不好的,我们亦不过是一堆魂魄,一堆精气神罢了,魂魄生灵,讲求修缘,数十年间,我在人间,不见无常,亦不知地府在何处。事变万千,姿态各异,并不是想成鬼就成鬼。人死后化鬼亦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知道了。所以,要我带什么话给她?”王逸问。

“你告诉她,她不欠蒋忘生什么。”蒋忘生道。

“这句话也太晚了吧,在她要离开人间的时候。”王逸问。蒋忘生笑道:“她的人生,就缺这句话了。快去吧,要不然可能赶不上了。”

王逸槐树根三寸处找出一袋沉甸甸的钱囊,高墙已经翻过一半,猝不及防蒋忘生喊道:“慢着。”王逸从高墙跌落,沾了一身泥土和枯草。凌空飞来一个小青色葫芦,王逸一把接住,之前应该系在蒋忘生的腰间,没想到是真物。

“送给她。”

“以后一句话直接讲完,不要婆婆妈妈。”王逸埋怨,串出墙外消失不见。

蒋忘生慨然笑道:“老了呀,总不免有些唠叨。”

蒋忘生袖怀清风,蒲巾飘荡,样貌依旧是少年模样,瞭望月光,三更天的月光涂抹了一层暗影,像极了当年他们出逃的那个夜晚。

当年明月照清风,今年明月照何人?青桔背靠东廊,青葱食指遣卷着黝黑秀发,眸子晶亮,却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狡猾的月光并没有照到她,东廊一片黝黑,蒋忘生痴痴望着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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