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宫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太医院的太医几乎是倾巢出动,个个把脑袋拴在裤腰上,低声又急切地交换着各自的看法。
画妘兮不敢把那第一个目击的宫女交给别人看管,就一直紧紧地带在身边。
她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暗中酝酿着。
一众皇子和女眷都坐在殿内,皇帝和皇后则等在内寝。
如果是人为,会是谁要害夜敏煜?
画妘兮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了面色显得稍微有些紧张的夜谨怀身上。
他离夜敏煜最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夜敏煜也是他最大的敌手。
但是夜谨怀是怎么下的手?
画妘兮眉头紧皱成了川字。
夜溪宸端起宫女奉上的茶盏,掀起盖子吹了吹,一阵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他神色如往常一般淡然,看不出悲喜。
画妘兮看了看站在门外不停向太医打听情况的叶逸风,又看了看今天似乎没有任何事发生的夜溪宸,忽然觉得这两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蛮相似的。
都是性情中人。
在场众人里,恐怕除了夜敏煜的生父生母和叶逸风,旁人的悲切都是为了表现自己重视手足之情,迎合皇帝而装出来的。
夜溪宸居然懒得装。
画妘兮心里有几分好奇,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双眼通红的叶逸风吸引了过去。
“吉人自有天相,三皇子不会有事的。”画妘兮走到几近崩溃的叶逸风身边,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这举动招惹了不少人或鄙夷或暧昧的眼神。
夜溪宸把那些试探的目光统统视若无睹,推动轮椅,也走到了叶逸风身边。
不过他倒不是为了安慰,而是为了带走画妘兮。
“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有嫌疑。”夜溪宸把画妘兮拉得远远地,冷冷说道。
画妘兮气得发笑,指着叶逸风道:“我不比你了解他?你这个人冷血没有手足之情,不代表别人没有好不好!”
说着,又要去寻叶逸风。
“倘若老九母妃安在,你觉得他和老三会是如今的光景?”
这女人,遇上稍微有些姿色的男人就没了脑子!
夜溪宸顾及场面,压着心头怒火低声道,“你要寻死,不必连累旁人!”
这说的是什么狗话!
画妘兮正要发怒,内寝忽然又扰乱起来。
“父皇,三弟怎么样了?”夜谨怀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其余人都跟在他身后,也纷纷探头关切。
画妘兮记挂着叶逸风,也要跟过去,却被夜溪宸再一次拦住了。
“放开!”画妘兮用力掰着禁锢她手腕的修长手指,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夜溪宸。
夜溪宸冰冷地看着她,眼中染上了浓重的烦躁:“想要活命,你最好听话!”
“你不放是吧?”
画妘兮气极反笑,盯着她纤细手腕上的手指,俯下身去张嘴就咬。
可她的嘴还没碰到夜溪宸的手指,就如芒在背。
嗯?
画妘兮保持着这个姿势缓缓地扭过头,发现内寝的两扇门大开着,屋内所有人都透过这扇门在看她。
夜溪宸眉头一皱,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
一个满面泪痕的宫女走到了门前,一看见画妘兮,就激动地大声叫道:“皇上,就是她!我们三殿下近来除了吃她写的药方,别的什么药都没有用!”
这宫女画妘兮认识,正是一直看她和叶逸风不顺眼的紫苑。
卧槽,难道是冲着叶逸风来的?
画妘兮下意识觉得除了夜谨怀,没有谁会大费周章,用这么险的招数来害她,便直觉以为这宫女是想陷害叶逸风。
毕竟,当初是叶逸风主动引荐她入宫的。
“你别瞎泼脏水啊!”画妘兮怒道,“你质疑我是男的都行,就是不能质疑我的药方!你有证据吗?”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在此,你还要什么证据!”
皇帝从屋内走了出来,双眼喷涌着怒火,“画妘兮,胆敢谋害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靠,太医院那群废物连控制夜敏煜的病情都做不到,这会还敢说是她的药方出了问题?
推锅也不是这么推的吧!
画妘兮满心窝火,张嘴就要反驳,却被夜溪宸以手一戳她腰间麻穴,酸痛得憋了回去。
夜溪宸双手撑起身体,然后卸了力道,任由残废的双腿噗通砸在地上,双手又对着画妘兮腿窝一戳,强迫她也跪了下来。
“请父皇息怒,若是药方有问题,敢问这药吃了有多久,何至于至今才突然发作?”
画妘兮竟敢给夜敏煜开药!
夜溪宸又气又悔,难怪当初皇上肯卖画妘兮的面子。
可君王之无情,翻脸就是掉脑袋的事,这女人平时大小聪明不断,怎么就敢如此大胆地行事!
莫非是,叶逸风?
夜溪宸压下心底暴怒,强迫脑子不要被情绪所干扰。
“满院太医说的话,也能有假?”皇帝气得手臂发颤,高声叫道,“来人呐,先把宸王妃给我压入天牢!”
天牢!
叶逸风满面震惊,也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皇上,当初是我带宸王妃进宫给三哥看病的,当初的药方太医院可是看过,万无一失才敢给三哥用的,现在忽然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难道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吗!”皇帝气得脖子发粗,面色通红,“若你三哥有什么不好,你也得给他陪葬!”
“皇上,”皇后向前走了几步,拦下冲进来要抓人的侍卫,也半跪下来,“此时的确有些蹊跷,皇上怜子心切,可这话说得未免太伤人心了!庄妃,你来。”
被点到名的庄妃,款款上前,也冲着皇帝跪了下来。
“皇上,臣妾母家和画家几代世交,今年开春时臣妾的母亲来信来提起过宸王妃,她素来是不懂医理的,说不定也是好心被人利用了,皇上还要明察才是啊。”
完了完了,露馅了。
画妘兮恨不得一头撞晕在地板上。
她崩了原主人设,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有庄妃替画家说话,但这话明显是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