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妘兮一大早是走着出去的。
中午却是被扶着回来的。
此时,画妘兮正窝在被子里,烧得满面通红,穿着棉衣还是不住发抖。
那个喷嚏简直是把她的三魂七魄打出去了一半,画妘兮瞬间就感觉天旋地转,走了没两步,就歪在了山石旁没法再动。
还是夜溪宸让人送她回来的。
提起这事,画妘兮就更加生气,脑子更加迷糊。
夜溪宸那个人,就是馋她身子,贪她颜值!
居然还想趁机抱她回来,来个亲密接触,就他那双残废的腿,她都能一屁股给他坐出知觉来再废了!
婢女端了药进来,看她还是冷得哆嗦,寻来了大毛披风:“王妃,要不要再添件衣服?”
毛茸茸的……肯定很暖和……
画妘兮刚要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陡然发现婢女送来的披风就是夜溪宸昨夜给她的那一件。
怒火,登时又复燃起来。
靠!
要不是夜溪宸,她能半夜没穿好衣服就窗户,就出去要找顾嫣然避难吗?
她今天能跌进水里吗?
感冒都怪夜溪宸!
“阿嚏!”
婢女着急得很,看药温度差不多了,连忙端过来伺候画妘兮喝药:“王妃,快喝下吧,喝完了睡一觉,兴许能好些。”
一碗黑漆漆的药,画妘兮离得还挺远,就闻见了散发出的苦味。
“我想念那个有胶囊的时代!”画妘兮泪流满面。
婢女舀了一汤匙,递到画妘兮嘴边:“王妃,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们这些古人是不会懂的。
画妘兮张嘴喝下,立马就被药苦得直眯眼。
“有这么苦?”婢女连忙塞给画妘兮一颗蜜饯,“王妃不是神医么?”
“神医也有正常的味蕾啊,”画妘兮含着蜜饯直咂舌,“这是谁开的药,都不知道放点甘草!”
婢女道:“大夫说,放了甘草只怕会影响药性。”
画妘兮刚想说这样喝下去,只怕药没喝完,蜜饯先被吃完了,眼里就多了个人出来,脸色登时啪叽掉到了地上。
夜溪宸进门来,看了那药一眼:“苦?”
“你自己不会尝吗。”画妘兮瞥过眼去,不爱看他。
现在她是病号,夜溪宸要是敢动她,那就是丧心病狂!
“王爷。”婢女捧着药碗低头退到一边。
夜溪宸“嗯”了声,伸手拿过婢女手中的药碗,淡淡道,“你退下吧。”
退下?
这是想做什么,二人空间?
她不要!
画妘兮刚想坐起来表示反抗,一股眩晕的感觉袭来,只冲得她想吐。
夜溪宸移到画妘兮床边,晃了晃那药,也舀了一汤匙递到画妘兮嘴边:“来,喝药。”
……不是,你们古人喂药是有固定的姿势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拿勺子喂别人,这样很苦,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吗?
画妘兮抿了抿唇,觉得她穿越前堂堂一个顶尖的刺客,穿越后的堂堂一个世家小姐被药苦死的死法实在太惨,毅然决然地决定反抗:“我不……唔!”
一句话刚说了两个字,夜溪宸便把汤匙塞进了她嘴里。
画妘兮一口气梗在喉咙,烧得发红的双眼恶狠狠睁开:“唔唔……我……靠……!”
药顺着喉咙流下,要命的苦味瞬间弥漫开。
“蜜饯!”画妘兮吐着舌头不停哈气,“快给我!”
夜溪宸不为所动,第二勺药又递到了画妘兮嘴边:“腌制物对病中人不好,该少吃。”
画妘兮挺着身体疯狂想坐起来。
谁都别拦着她,她今天就要和夜溪宸拼命!
可惜努力了半天,除了出了一身虚汗和肌肉更加酸痛,画妘兮的身体纹丝未动。
她上辈子,也没造什么孽啊!
虽说干了不少年暗杀,但杀的人,个个手上也都不干净,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老天爷,何苦要这样为难她啊!
看着天花板,画妘兮感到有泪水蜿蜒流下,直流过半张脸……
不对,怎么只觉得下半张脸凉凉的?
夜溪宸表情怎么也这么奇怪?
“你,”夜溪宸摸出手帕,捂住了她的鼻子,“流鼻血了。”
画妘兮瞪大了眼:“放……开……”
夜溪宸流露出了几分烦躁的神色:“生病了,听话。”
画妘兮抬手拼命拨弄着捂在鼻上的手。
“怎么这么不听话,”夜溪宸眉头拧起,苦口婆心,“你厌恶本王,也得看着自己身体。”
画妘兮控制不住地直翻白眼。
夜溪宸这才发觉不对,立马松了力道。
氧气骤然灌入鼻腔,火燎般的痛感席卷了所有和呼吸有关的地方。
画妘兮歪着脸咳嗽了半天,气得就要立马见老天爷:“你、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夜溪宸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捧着药碗,语气很是冷硬:“本王还不至于这么卑鄙。”
“你人不人我不知道,”画妘兮张嘴喘气,满脸的生无可恋,“但你是真的狗。”
“本王当真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夜溪宸语气严肃,隐隐是要发怒,“若是本王故意折辱你,何必要亲自喂你吃药!”
画妘兮气得都发笑,喘着气反问:“那玩意这么苦,你一口一口喂我,还说不是故意折磨我?”
她要不是心理强大,都能被直接气哭!
涕泗横流那种!
夜溪宸身形一僵,嘭地重力撂下碗,一转轮椅就赶了出去。
没过两分钟,又转了回来。
画妘兮斜眼瞪他:“干嘛,准备再加把火气死我?”
夜溪宸脸色很差,眼直勾勾地望着画妘兮,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心理斗争般,半响才道:“我见寻常恩爱夫妻,都是这般喂药的。”
一句话画妘兮消化了好久,才歪着脸疑惑道:“啊?”
像是万事开头难,夜溪宸接下来说话时流利了许多:“寻常夫妻,一方病了另一方侍奉床前,不都是如此喂药么?”
画妘兮冷笑一声:“那是他们恋爱脑,脑子有毛病!”
本来就苦得要命,还一勺一勺喝,给自己找不痛快!
夜溪宸一哽,又解释道:“本王方才只是想为你止血。”
“行了行了,”倦意袭来,画妘兮再也不想和夜溪宸多说一句,“王爷金身玉体,我哪配享受,只求王爷以后离的我远远的,我病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