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宫主站起来,捂着心口,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你!”画妘兮心窦然一停。
“无妨,”焰宫主毫不在意地擦去那血丝,揽过画妘兮示意她别只顾着己方,“看。”
对面,面具人自落地后就一直单膝跪地,以刀撑着身体,显然也是受了伤。
闻天握紧了刀柄,脚尖向前:“宫主……”
做了个包抄的收拾。
焰宫主却摇了摇头,看向那面具人的眼神十分复杂:“他与我不相上下,即便你们全上,也是送死而已。”
画夫人向前想要扶起那面具人,却被那面具人的眼神震退了回去。
这两人……怎么这么古怪,似敌似友的。画妘兮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还是觉得这面具人就是很熟悉很熟悉,绝对不是见过几面的那种熟悉,最起码是她和画皖希的那种熟悉。
认识的男人里,有谁是这样毒蛇一般的眼神?
那面具人平息片刻,便立起身来,眼神挑衅地看向焰宫主,似是在问可否再来一战。
焰宫主笑得冰冷:“再来百局,也还是平局。”
那面具人点了点头,却依旧不发一声,反倒是抓住画夫人纵身飞离时,把画夫人也吓得叫岔了声。
看着画夫人就这么被人带走,画妘兮急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她打不过那面具人,总不能让焰灵的人去送死吧?
“收局。”焰宫主转而吩咐闻天。
这满院子的浪迹,总得恢复了才行。
画妘兮气得兀自回院,她想看看画天宝还在不在。
“也被救走了,”焰宫主拉住画妘兮的手,“方才鹤鸣与我汇报过。”
“什么?!”画妘兮一口气哽在喉咙口。
她废了这么多功夫,弄出这么大动静,居然什么都没抓住,而且她还是只能心甘情愿地看着画夫人走——毕竟她真的打不过,冲上去还会死。
窝囊啊!
画妘兮头一次觉得自己心里这么难受,恨不得一板砖把自己拍晕。
“但是抓住了那个男人,”焰宫主顺了顺她的头发,眼底带着笑意,“言语间听说,那人应该是他们的长使,地位不低,抓住他,我们就有办法了解更多。”
画妘兮舒了点心,可还是气自己的无能。
下一次离给秋枚报仇的机会这么近,会是什么时候呢?
焰宫主摸画妘兮心思摸得很通透,低声道:“冲突多了,便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焰灵两只脚踏在江湖,和他们一脚在朝廷,一脚在江湖的毕竟不同。”
画妘兮听着这是话里有话,抬起了头,眼里都是亮光:“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那面具人在厉害,脚下踏的也是王土,”焰宫主勾唇一笑,“惹上了朝廷,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留下这条命。”
画妘兮脑子一转,登时明白了焰宫主的想法,抓着人衣领逼迫男人俯身,狠狠抱了一下:“你这脑袋真好使!不亏能做焰灵的主子!”
焰宫主身形一僵,又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欲抓住这个机会,也要去抱画妘兮。
“走了!”
画妘兮却很快抽了身,飞也似的催着闻天去备马,嘴里还嚷嚷着这就去替秋枚报仇。
焰宫主颇为无奈地看着画妘兮的背影,很想叹气。
“哎。”
身边,却替他似的,出现了叹气声。
鹤鸣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不住地摇头,嘴巴还啧啧不停:“宫主啊宫主,你这追妻路也太漫长了点吧!”
“闻天。”焰宫主转身离开,边叫闻天。
小院里,正指挥人清理血迹的闻天扭头一笑,长发都绑在后脑,黑亮的鞭子高高翘着,既干练又妩媚。
“宫主,有什么吩咐?”
焰宫主反手一指鹤鸣,却未回头,低声对闻天耳语了几句。
闻天瞪大了眼睛,看看焰宫主,觉得宫主总不可能说谎,眉头一皱,眼神古怪地向了鹤鸣去了。
鹤鸣带人在院墙边正清理打斗的痕迹,耳朵一疼,就被闻天扯着耳朵扭到了一旁。
“哎呦,”鹤鸣直叫唤,嘴角却压不住上扬,“闻天,怎么了?是不是找我帮忙?”
闻天冷艳一笑:“你喜欢我?”
鹤鸣登时变成锯了嘴的葫芦,从耳后蔓延出可疑的红色。
“呵。”
闻天冷笑一声,鹤鸣浑身一抖。
焰宫主远远地看见树下二人,意味不明地一笑,转身跳上了画妘兮的马车。
“咦?”画妘兮有些惊讶,“你给我赶车啊?”
焰宫主已经驭马朝着府门去了,声音带着笑意:“不行?”
“行是行……”画妘兮忽然琢磨出不对来,“但是哪有你这么帅的车夫啊!”
焰宫主轻笑两声,没有接话。
不多时,就到了外城门口。
画妘兮跳下车,焰宫主便对她道:“一切小心,我在这等你。”
画妘兮点点头,她本就不想让焰宫主进去,夜谨怀就认识焰宫主,说不定夜敏煜,或者别的什么宫里人也认识,到时候闹出事来反而不好。
掏出画易齐的入宫牌,画妘兮顺利进了宫门。
层层通传叠叠引路,画妘兮好容易才在寝宫里看见了皇上。
皇上……正在泡脚。
画妘兮跪地行礼,嗅了一鼻子兑在泡脚水里的中药味,再分析分析成分,还是她老早前开给皇帝养身的那套方子。
皇帝也不寒暄,边喝茶边问:“画妘兮,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画妘兮看着皇帝咽下了那口茶,又想了想说辞,才开口道:“皇上,有一件事情,涉及朝臣和皇子,或许还会涉及江湖组织,臣女不敢怠慢,特来向皇上奏禀。”
若是别的大臣女儿说出这话,皇帝或许会觉得有些好笑,怀疑是否其中存在着妇人爱添油加醋而产生的误会。
可这话是从画妘兮口中说出,那严重性就是只轻不重的。
皇帝眼神暗了暗,高德顺立即挥退宫人,关上了大门。
“起来回话。”皇帝道。
画妘兮坐上高德顺搬来的椅子,深吸了一口气:“此事若真要追究,恐怕还要牵扯到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