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东已经彻底了解孟家的情况。
孟家在城边有一套大房子的,院子里还有一条大狗,家里有老有小,一共八口人住在一起。其中两个老人,是孟家兄弟的父母。孟老大是某单位的领导,家里有妻子和儿子,他儿子刚大学毕业在家。孟老二也是一家三口,一个老婆一个女儿,孟老二现在城管大队工作,是县城里的霸王,名声在外,无人敢惹。
一直等到天色渐暗,傍晚时分。
确认孟家人都已经回家以后,张向东一身运动装,穿着运动鞋,手中倒提着长刀,长刀的刀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腰间还别着一把砍肉的厚背菜刀,形同无事的走到孟家的门前。
这是一扇仿古的大门,厚重的门遮住视线,看不出里面的情形,但是张向东知道,一进门就是一面仿古影壁墙,左面是一条拴着铁链大狗,右面是一排厢房,没有住人。
院子很深,里面是一套三层的别墅式的建筑,门前还有几级台阶。
推了一下大门,应该是没有防备到会有人这样的闯入,大门是虚掩着的,门里面已经听到了狗叫的声音。
张向东进门左转,直面那条狼狗。
手中长刀垂下,刀锋闪动着寒光。
狼狗咆哮着扑过来,却因为铁链的长度不够,与张向东还有一点距离,而张向东却毫不犹豫,手中长刀抡圆了劈中了狼犬的头颅。
狗头很坚硬,在刀锋下面还是没有被劈开,狼狗呜咽着退开,躲到角落里不敢上前,只是一声声的悲鸣着。
张向东不再理会,他迈步走向孟家大宅。
大宅里面的人已经被惊动了,孟老二带着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把RB战刀,年轻人拿着一支粗大的木棒出现在门口台阶上。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人,目光游移不定的看着正在走近的张向东。显然他们是大意了,没有采取保守的策略,没有关门拒敌,而是选择了开门直接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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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云岐的车已经来到嘎L县城外面。
在车上,几经周折,他们找到嘎L县公安局的领导,这是苏明慧通过关系接触到的,她的家庭显然在这个部门的关系很广。但是由于嘎朗地处偏僻,级别太低,倒是多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联系到位。
在下午三点多,嘎L县的那位局长才打来了电话,心急如焚的云岐急切的说明了情况,但是由于张向东所透露的信息太少了,只能圈定他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家里是做废品收购的,不久之前家里出现重大的变故,现在他正要对仇家实施报复,很可能正在进行。
云岐请求尽快找到张向东,阻止他犯罪的行为,却瞒下了他们可能会见面的地点以及那个寄存的箱子的信息。
贺局长马上安排调查,很快就打听出来事情始末,毕竟嘎朗没那么大,县里的事情打听一圈儿也就知道了。
这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贺局长马上派出警力直接到张向东家里找人,又派出一部分警察扑向孟家,希望能够及时的赶到,制止恶性案件的发生。
贺局长接到的是直属上级打来的电话,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要是更高层级的人物打来电话,或许他也不会这样慌张,但是自己顶头上司打来的电话,而且在电话里的口气那么的严厉,这让他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这件事情。
贺局长听了这件事情的报告,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车祸,逃逸,死亡原因,目击调查,结论,都是疑点重重。
他知道孟家的能量,孟家老大是某局的局长,与他还算熟悉,那位人物很不干净,不过是有人保他,暂时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孟家老二是当地一个知名的恶人,气焰嚣张,劣迹不断,却因为他哥哥的缘故,没有什么严重恶行的记录,只是在民间口碑及其恶劣。看来这次孟家是在劫难逃了,就算他躲过寻仇的张向东,也躲不过这次追过来强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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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向东稳稳的向前,垂下的刀身上沾染着一点血迹,这副杀神的样子让孟家人触目惊心。
孟老二倒是见识过一些,试图用所谓江湖人物的口气与张向东沟通。
“兄弟你别往前走了!我孟家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说话,用钱你就直说,多少都能商量!”孟老二声嘶力竭地喊着,他还是很惊恐,身体在抑制不住的发抖。
张向东压着胸中的一口气,默不作声,脚步却是不停,迈步走上台阶。
孟老大的儿子显然是没见过这样事情的,刚刚大学毕业的他何尝面对过如此凶狠的人物?他的腿在发抖,手里的棒子几乎要拿不住了。
孟老二终于控制不住,强横的性子发作,手中乌黑的RB战居高临下的劈落下来。
早有准备的张向东侧身挥刀,战刀落空了,长刀却落到实处,孟老二的肩膀中刀,血光四溅,战刀远远的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边的狼狗显然已经濒死,无法再叫出声音。孟老二倒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凄厉的翻滚嚎叫代替了狼狗的哀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张向东脚下白色的运动鞋。
孟老大的儿子已经吓傻了,他的父亲还有些许的冷静,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做出了最恰当的应对。他关上了房门,并插上门栓,却忘记了留在门外的儿子。
张向东走上了台阶,在昏暗的傍晚里,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就像降临世间的杀神,冷冷的俯视着瘫倒在地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涕泪横流,嘴里说着听不清楚的话,似乎是饶命什么的,张向东没有理他,眼睛盯着依旧躺在地上惨叫的孟老二。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从未主动与别人起过争执的张向东心里有些松动,但是这一瞬间他想到父亲临死前的眼神和母亲那诀别时的微笑。
张向东的心再次冰冷,刀锋过处,孟老二的脖颈间鲜血喷涌,孟老二喉头呵呵有声,却已是必死。
孟老大的儿子哭软了身体,如待宰的羔羊,张向东嫌弃的撇了下嘴角,目光森森的望向别墅里面,里面的男女哭嚎着拿桌子顶住了门口,手里拿着菜刀拖把等物品做抵抗的准备,所有人都是泪水铺满了脸,其中一个女人哭嚎着叫嚷:“我的儿子还在外面,救我儿子啊!”
孟老大脸色铁青盯着张向东,张向东抬起长刀,指着孟老大,点了一点,孟老大身体哆嗦得如同秋风里的树叶。
张向东转身离开,再不看脚下的那个年轻人一眼,踏着满地的鲜血,还是那么稳健的脚步。刚出去几步,又转回身体,惊得地上的年轻人再次大叫出声。
张向东充耳不闻,拿过台阶旁边的一条抹布,在地面吸足了血液,走到大门口的影壁那里,在仿古的影壁中间留白的地方写下了几个字:“血债血偿,杀人者,张向东。”
到后面,鲜血已干,张向东三个字只是隐约可见,张向东歪着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摔下抹布,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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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岐终于赶到了嘎朗,来到他们约定的那个嘎朗大饭店。
走进里面,问清楚没有张先生的预约,于是就定下房间,等待着张向东的出现。房间里的几个人焦躁不安如同困兽,除了苏明慧还转动着眼珠时不时拿起电话看看。
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云岐抢过电话,接通,听到对方说道:“云先生,我是贺春江(贺局长),我们去晚了,孟家老二已经被张向东杀死,张向东不知去向。有负所托,很抱歉。如果您有他的消息,请尽快通知警方,或者敦促他自首,以求宽大处理。”
云岐咬紧牙关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谢谢贺局长,我会的。”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云岐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拳头紧握,马毅马可催问着:“怎么样了?老大,说话啊!”
云岐抬头,眼中已经布满血丝。“老四杀人了。”
马毅马可跌坐在座椅上。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张向东走了进来。
运动装,戴着运动装后面的帽子,白色的运动鞋还沾着血迹。老四摘下帽子,微笑着开口。
“老大,三哥,马可,你们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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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孟家大院,贺局长冷眼看着,孟家人哭喊着要求警察为他们报仇申冤,躺在地面的孟老二已经殒命,尸体已经冰冷。
现场记录基本完成,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还要进行,勉强保持着冷静的孟老大正要跟随警察去录口供,看到贺局长,他停下脚步开口道:“贺局,这样的恶性案件就在光天化日下发生,还请你多多出力,帮我家老二找到凶手,为他报仇雪恨。我必将厚报。”
贺局长淡淡的说道:“法律公正,不会放过坏人,请孟局长放心。”
孟老大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公安局长,转身跟随警察离开。
贺局长看着影壁上的字迹,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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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包间里。
云岐看着与马毅马可拥抱在一起的张向东,忽然一拍桌子,这声响惊开了三个流眼泪的男人,吓了苏明慧一跳。
“混蛋!你这样如何收场!你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就这么填给人家?你现在没有任何机会活下去,死刑无可避免!你让我怎么做?让我怎么帮你!”
云岐怒目而视,张向东低头了。像在学校里一样,他要了一根烟,抽了几口,准备说话。
“老大,我父母在短短几个月里都走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本来以为国家会给我一个交待,肇事者会受到惩罚,可是我等到的却不是那个结果,是非黑白颠倒了,我无力在这个层面抗争,只有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它必将到来!你听过这句话没?你还有我们几个,我们会帮你!你却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云岐怒斥。
“是吗?那要是正义把我忘了呢?我只是一个草民,小小百姓,面对他们这样面面俱到的上层人物,我连证据都拿不到。等你们来帮我?法律会让他们赔我父母的命吗?不能!呵呵,那我就自己去拿。”张向东冷笑着。
云岐语塞。
这样的交通事故是不可能有死刑的,本来张向东并不想让他赔命,只是想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可是他还没开始,就已经败了。恋家的老四,是他父母眼里的好儿子,他也是那么的依恋自己的父母,先后失去父母,这让张向东已经了无生趣,报仇就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老大,别为我发愁了。在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所有的后果我都决心承受,死亡对我不是终结,我可以去找我的父母,但是我要有见他们的脸面,忍气吞声卑贱的活着还不如让我去死。我不会逃避法律的制裁,但是我希望能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老大,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