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紫这几天陪着韩大人从苏家私库里搬东西,等到韩大人走的时候,库里干净的大概连老鼠都不愿意来了,金银珠宝,古籍字画,但凡值钱的都带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抄家呢,她家小姐还去了趟皇寺,表示苏家祖祖辈辈都愿意为国尽忠,为君分忧,希望她们家杯水车薪的东西能让皇上别克扣自己了,希望皇上能吃口好的,养好身体,她们还指着皇上带着她们夺回三州十二城呢,可是赔大发了。
皇上一听这话,大笔一挥,下了道圣旨,封苏莫祺为安定侯,封苏景钺为世子,借此奖励苏家的忠心耿耿,就是除了世子服,宫里再没送别的出来。
凝紫偷偷跟逐月讲,她家小姐就是用全部身家给小少爷买了个侯爵,还是个不能世袭的,哦,对了,现在小少爷还是个世子。得亏她们还有点私产,不然不够给战死沙场的兄弟们买个好点的墓碑。
凝碧是苏莫璃奶娘的女儿,奶娘是跟着苏李氏一起嫁进苏家的,但因为人木讷,不受苏李氏喜欢,这才指派她去照顾苏莫璃。
苏莫璃对这位小时候照顾她、关心她的奶娘有几分敬重,所以她明知道凝碧是苏李氏派来监视她的,她还是收下了,在让她赐名的时候,她还给她赐名为凝碧。
但当凝碧给她下毒的时候,她好像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不说没什么意思。她问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凝碧说,夫人答应她,只要事成了,她就可以去侍奉小少爷了,以后还会让小少爷收她做姨娘,凝碧想要是她能从小照顾小少爷,守住小少爷的心,以后兴许还能成为安定侯夫人,总归比跟着一个一看就没什么出路的小姐强。
苏莫璃还好,她自小就明白人情冷暖,想给自己争取利益也没什么不对的,只不过要是没争到,是死是活也得自己担着。可她嫂子知道这件事了,派人带走了凝碧,她奶娘求到她面前了,她想了想还是跟嫂子求了个情,让人把奶娘一家送走了。
她嫂子说她还是太善了,她说不是,她只是不在意别人害她,如果她死了,那也是技不如人,她不怕死亦不怨天尤人,但为着当初那一点温暖,她还是愿意放这人一条生路的。
苏景钺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练功,然后要去跟祖母请安,听祖母说他姑姑的不是,上午跟着师傅们学习经史子集,下午跟着姑姑做事,剩晚上一点点时间陪陪母亲,然后接着读他父亲和祖父留下的兵书。日子过得很充实,他就是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亲人就都不像亲人了。
母亲说姑姑是一只翱翔天际的苍鹰,她是为了照顾他长大才留着这里,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姑姑说她希望他可以长成他自己的样子,她会把她知道的都教给他,要是哪一天他不想学了,不想承担这份责任了,那她也随他,但在他还没想好之前,他得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跟姑姑做事的时候是他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姑姑会带他认苏家每一个战死的将士,给他讲他们都擅长什么,活着的时候立过什么功,带着他去祭拜他们,给他们的家人送些吃的用的。
姑姑说,那些人都是愿意为祖父和父亲而死的,他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了苏家的辉煌,姑姑要他记得这些。他想成为父亲和祖父那样人的愿望更强烈了一些,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为祖父报仇,可以找到父亲,可以夺回他们大宣的土地,可以让死去的将士瞑目,可以对得起母亲和姑姑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