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忆,最忆是镐京。
兴隆街中炊烟起,百花桥头看日出。逍遥世间数十载,只待何日更重游。
这是一首在各地流传已久的打油诗,诗中描写的就是南唐国首府镐京中抱素怀朴,安居乐业的民风。
如今的天下可分三国,兵强马壮最属大亓,等夷之志可说北殇,真正称得上国泰民安的那就非南唐莫属了。
云墨白率领的使团,终于踏入了南唐界内,他看着官道两旁的茶摊、客栈,听着来往人们的欢声笑语,似乎觉得南唐国内的空气都令人陶醉清心。
“看样子这些年在李九文治理下的南唐人还真是幸福啊!”云墨白笑的很灿烂,他由衷的为自己这位兄弟感到骄傲。
同车的亓弘比他更要兴奋,他恨不得立刻飞进镐京府,赶紧拉着叶闯闯和云墨白到处游玩。
云墨白看到他脸上那孩童般快乐的样子,不禁笑道:“亓弘,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等到了镐京府你可别忘乎所以了,办完正事有的是时间游玩。”
亓弘的心思本来就不在正事上,他来南唐的目的之初也是为了得见李九文。
这时听到云墨白的提醒,他大手一挥,说道:“我什么都不会,父皇全都交给你办了,到时候我先和闯闯随便逛逛,等你办好了来找我们吧。”
“这可不行!”云墨白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急忙把他快要探出去的半边身子拉回车里,说道,“交接岁贡,皇子必须在场,哪怕装装样子,你也得在那里给我戳着!”
“好吧,好吧。”亓弘不情愿的说道,“那你办的快一些啊,我可不喜欢听那些絮絮叨叨的客套话,还不如找地方大吃一顿呢。”
“就知道吃,看你胖的,我会尽快交接好的。”云墨白无奈的说道。
过了南唐界还需两日才能抵达首府镐京,不过使团里的人大多都是首次来到南唐,看哪里都觉着新鲜,个个心潮澎湃,所以这两日的时间也是转瞬即逝。
眼看再过不远就抵达南唐首府镐京了,使团里的人更是如释重负,纷纷闲聊起来。
临近正午的时候,使团的车队停在了镐京府城门外,迎接他们的是一位面相忠厚,留着一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叫高禄,是南唐梅花卫的大阁领。与他同来的另一位须发皆白但却气宇轩昂的老者,是梅花卫的阁领,也是高禄的副手,他就是亓国丞相李载复的弟弟李载明。
云墨白隔着车窗一眼就认出了李载明,因为他和他哥哥长的太像了,简直就是穿着南唐朝服的李载复。
“恭迎亓国三皇子及上使到来,在下梅花卫大阁领高禄,奉太后懿旨给三皇子和诸位上使接风洗尘!”
“太后懿旨?怎么不是李九文的圣旨?”云墨白想着这句话,整理好衣衫,一本正经的走下了马车。
使团里其他人见云墨白下车,便跟在他的后面,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
“我是亓国使团特使云墨白,负责本次交接岁贡全部事宜,有礼了!”云墨白像模像样的自报家门,随后行了一礼。
只见高禄生怕怠慢贵宾似的,急忙迈开步子小跑过来,躬身说道:“高禄见过特使大人,只是不知三皇子在哪里?”
“三皇子就在……”云墨白转身刚想介绍亓弘,可是却发现人群里根本没有他,再往车队那边看,就见亓弘还在笨手笨脚的下车,于是赶紧吩咐身边的人说道,“快去扶三皇子过来。”
那人应了一声,急忙跑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搀扶着亓弘走回来。
云墨白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亓弘,又看了看一脸诧异的高禄,尴尬无比的说道:“咳……这位就是我大亓三皇子亓弘。”
“在下高禄,拜见三皇子。”高禄心里虽然觉着这三皇子行为有些可笑,但脸上不敢露出半点不敬,立刻纳头便拜。
“高……高大人快……快请起来。”亓弘喘着粗气说道。
高禄直起身来,强忍着笑意,又和云墨白等人客套了几句,这才命身边的李载明带领梅花卫护在车队两旁。
就这样,车队徐徐进入城门。
这次云墨白是以特使的身份坐在南唐安排的头车内,高禄也伴在他的身边。
“大阁领,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阁领赐教。”此时路上闲来无事,云墨白就打算闲聊几句,“方才我听大阁领是奉太后懿旨迎接我们,为何不是皇帝圣旨呢?”
他就是随口一问,本来也没做多想,可谁知这句话问出来之后,高禄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说道:“特使有所不知,我南唐太后心系国家,爱民如子,恐陛下年幼,国事繁重,故协助陛下治理本国,像这种大事,一般都由太后做主。”
“那皇帝整天都做什么?”云墨白又问道。
“陛下啊。”高禄想了一会儿,说道,“不怕特使笑话,我也很久没见过陛下临朝了,不知道陛下再做些什么,上次得见,记得是在宫里的裕花园,陛下正在抚琴吟诗。”
“他倒真是快活……”云墨白听了之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特使您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小,也不知高禄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问道。
云墨白一想,这是在南唐镐京府,旁边坐着的可是南唐梅花卫,他们的地位和隐龙阁在大亓的地位相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这般乱讲话可别触了人家眉头。
于是他赶忙打岔,问道:“大阁领,咱们这是要去皇宫么?”
高禄倒也没在意他刚才的话,笑着回道:“不是,先去驿馆,明日安排特使大人觐见太后,您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太后特意命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诸位贵宾。”
“这样啊,那就有劳大阁领了。”
“哪里,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客套的话点到为止,两人也不再说话,但云墨白从一见到高禄起,心里就总觉着不太踏实,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至于原因,他是说不出来的,兴许就是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听高禄提到过李九文吧。
一国之君,被提及甚少,这本来就不太正常,况且高禄眼中隐隐透出对皇帝的轻蔑,云墨白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到的。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云墨白的心里不禁这样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