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白的计策空前成功,原本高太后要把岁贡交接一事拖延三日再做打算,可就在第三天的清早,宫中的太监便来到驿馆,请云墨白上殿。
看到来邀请的人是宫中太监而不是梅花卫,云墨白心中暗暗得意,他知道高太后已经开始疏远高禄了。
等他跟随太监进到皇宫时,云墨白赫然发现宫门口外面,高禄正脸色阴郁的杵在那里,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云墨白低声问向身旁的太监,道:“公公,这是什么情况?”
太监看了一眼高禄,冷哼着,说道:“切,自以为是的下场,昨儿个晚上,他就闯进宫来跟太后吵了起来,非要太后下旨羁押李将军,还说李将军心怀不轨,重掌兵权,实属大患,亏他说得出来,这朝里朝外的,杂家看的可是明明白白,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他高禄了。”
云墨白想到了高禄会因此失势,却没想到他会失势的这般快,而且这太监也太势利眼了,高禄失势不过也就一天半的功夫,他这话里话外的就能把人给踩进土里去,果然是人走茶凉啊。
“公公这是对高禄早有不满了?”云墨白看热闹不嫌事大,接着问道。
太监说道:“可不是么!杂家也算伺候过南唐两代帝王和一位太后,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嚣张的人,原来仗着太后势单力薄,借梅花卫的势力目无长序,就差自己个儿去坐龙椅了,如今咱太后有了李将军撑腰,又有几十万南唐铁骑在身后,区区一个高禄还有什么可横的。”
云墨白听在耳中,乐在心里,他发现南唐的人还是挺单纯的,又或者是自己这计策正中要害,总之这比他想象的进展要快上了太多太多。
来到殿中后,高太后明显心情比上次要大好,又是给云墨白赐座,又是言语中透着对大亓的尊敬,这次她也不纠结三皇子来不来的问题了,当场就命人把岁贡交接办妥,所有岁贡也全部装车,停到了驿馆后面,还告诉云墨白,使团可以随时返亓。
岁贡办利落对云墨白来说已是其次,他并不急着要离开镐京府,从高太后的言语中,云墨白听出太后根本不关心做生意的事情,能够得到李载明和南唐铁骑的支持,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按高太后现在的心情来看,估计云墨白说什么,她都十有八九会应允。
云墨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他眼神掠过太后侧边正襟危坐的李载明,两人对视一番,暗暗点头。
随后,云墨白躬身对高太后说道:“太后,我有一事想必太后已然知晓,不知太后何意?”
高太后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大手一挥,说道:“是在镐京经商的事儿吧,我昨儿听李将军说了,这是件好事啊,允了,特使尽管去做,若遇到什么难处,李将军自会助你。”
“那就多谢太后了!”云墨白爽快的又是一拜,但随即他又面色凝重的说道,“太后,还有一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想向太后问个明白。”
高太后笑道:“有什么只管说出来。”
云墨白点点头,说道:“还望太后莫要怪罪我,我听说梅花卫大阁领有意联合北殇,欲撕毁亓唐盟约,可有此事?”
他这话一说出来,直惊得满朝文武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就连李载明都皱起了眉头,心里嗔怪道: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问,这不是商量好的啊,还听人说,谁?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太后就是我说的啊!
果然,高太后的笑容僵硬起来,她侧眼瞥向李载明,不满的说道:“谁这么大胆?敢造谣生事?我南唐和大亓结盟近百年,怎么会生出毁约的心来?”
云墨白早料到高太后会有这种反应,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后,我跟您说这个,可不是为了告状,若真是告状,我也不该在这里说啊,万一您一个不乐意,周围都是南唐铁骑,我恐怕连宫门都不出去了。”
高太后听到“南唐铁骑”四个字,似乎心情就会一下转好,她急忙收敛怒容,说道:“特使言重了,就算真有人说,我也不该迁怒于你啊,既然特使不是来告状的,那说这些又是所谓何意啊?”
云墨白接道:“太后,谁说的并不重要,我刚才的重点是高禄似乎有这个意思,一开始我也以为不过就是谣言罢了,可不巧的是昨晚我在驿馆门口好像看到了些奇怪的人。”
“哦?怎么个奇怪法?”高太后问道。
云墨白低着头,眼珠一转,说道:“当时天色太暗,我也没看太清楚,只觉得有人一直盯着驿馆的方向看,等我走近些,又找不到人了。”
“不能啊,我昨日不是叫高禄撤去驿馆周围的……”高太后说到这里立刻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尴尬的对云墨白解释道,“是这样,我派了梅花卫去保护使团,可不是要监视你们,不过昨晚有些别的事情要梅花卫去做,所以我让高禄撤去了那些人,特使怎么还会看到有人在驿馆外面监视呢?”
她怎么解释其实都无济于事,云墨白心知肚明,根本也不会去计较,只是故作忧虑的说道:“那可就怪了,要是梅花卫的人,我反而安心了,可既然太后说了不是,那又会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北殇国的死士?”
“不可能!”太后肯定的答道,“如果特使不放心的话,我这就叫李将军去查,我绝对不能让亓国使团在南唐的地界里出了岔子。”
“那我在这里就再次多谢太后了!我也该回去看看那些岁贡了,这清点数目可是个繁重的活儿,告退!”
云墨白完成了今日登殿的任务,心中暗喜,再三拜过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大殿。
等他出来时,发现高禄还在宫门口杵着,看他的眼神也透出了些许恶毒。
云墨白迎着他走了过去,笑道:“这不是大阁领么?怎么站在这里啊?里面好酒好肉的,干嘛不进去?哦,对了,是太后不想看到你么?”
“云墨白!”高禄憋了许久的怒火,对他发了出来,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想乱我南唐根基,你也忒歹毒了吧!”
云墨白笑着说道:“大阁领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乱你南唐根基啊?我只是来交接岁贡而已,根本没想别的,这屎盆子你还是扣自己脑袋上吧,看你是在这里站的久了,被太阳晒昏了头吧,不如浇些屎尿在头上去去暑气?”
“你!你欺人太甚!”高禄哪里说的过云墨白那张嘴,他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浑身发抖。
云墨白又是一笑,对他说道:“大阁领,恶人自有天收,你说我欺人太甚?据我所知,想拿我做投名状巴结北殇的人是你吧?”
“一派胡言!”高禄被他说中心事,怒气也压了下来,说道,“要是因为这件事让特使报复我,那想必是有他人从中作梗。”
“他人?你是说高太后?”云墨白故意这么说着。
高禄仿佛是被云墨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光了衣服,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说道:“特使还是嘴下留德吧,少在这里搬弄是非,当心走不出镐京府去!”
云墨白嘴角一歪,白眼一翻,说道:“我不走,我坐车,倒是大阁领,你也走不了,还得在这里站着吧,请问大阁领要站到什么时候啊?”
“滚!走着瞧!”高禄骂了一句,就再不理会他了。
云墨白爽朗大笑,两手互相往袖口里一插,得意洋洋的走出了皇宫。
当晚,云墨白将陈万金见到了房中,取出当初捡到的那块北殇国粘杆处令牌,对他说道:“给你个任务,拿着这块令牌去刺杀一个人,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别让那人看到你的脸,还要把令牌丢在那里,做的真些。”
陈万金别的不行,轻功了得,云墨白让他去做也是因为这点。
只见陈万金问道:“公子,刺杀谁啊?”
“高太后。”
“啊!”陈万金差点儿蹦起来,说道:“这难度有点儿大,只能失败不能成功,不能被发现,还得把令牌丢在那里?”
“嗯,记得挺清楚,这我就放心了,去吧。”云墨白说道。
陈万金不语。
云墨白又问道:“怎么不动身?我说话不好使了?”
陈万金这才咧嘴笑道:“公子,不是不好使,是这事风险挺大的,您看是不是?”
见他边说话边搓动着手指,云墨白就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了,随即问道:“多少钱?”
陈万金满脸堆笑,说道:“公子明白人啊,既然就是装装样子,那我也不多要,您给我五百两就成,银票吧,银票好拿。”
云墨白懒得和他争执,左右也都是亓弘的钱,便毫不犹豫的掏出银票往桌上一拍,说道:“去吧,别坏了事!”
“那不能!我办事公子请放心!”
说罢,陈万金就要去拿银票,可指尖还没碰到票子呢,就见一人从窗口咻的闪进来,把银票抢走,然后又塞回云墨白怀中,接着又站到两人侧面,冷冷的说道:“我去,你不行。”
“你谁啊!”陈万金见有人突然进来,警觉起来,拉开架势质问着那人。
可云墨白看了一眼那人后,惊喜的喊道:“古叔叔!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