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是五五年合作社成立那年出生的,合作的亲妈那时是村里的妇女干部,那个年龄可真是嫩,掐一下身上就能冒出水来,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弯弯的眉毛下一双杏仁眼,遗传给合作身上的是那一对酒窝。合作的爸叫于同旺,在城里玻璃厂工作,周末才回家,他言语不多,回家就是干活,家里弄得干净利索,手也很巧,家里的家具都是他自己打的,尤其是那一对小马扎,精致的很,我们都很羡慕!
合作的家是于有光西院的东厢房,他的爷爷是于家老二于前海的第四代玄孙,整个大院现在只住了他一家,上房是合作本家叔的,解放前是国民党军队的司机,解放后在焦作开公共汽车,全家都在市里,西厢房和街房原来都是大地主于百川的,于百川被打死后,他的财产都归公了,这也成了队里的仓库。
合作爸妈的离婚是在合作五岁的时候开始闹得,他妈是村里妇女干部,经常去开会、参观。有人说在一次去修武参观的时候,合作他妈大半夜都没在住宿的地方,凌晨回来时身上还沾有麦秸屑。传言牵连到了当时的村支书。
村支书是从部队上转业下来的,他叫于和水,四六年太行山八路军的老二团下山,我们这里第一次解放的时候他参了军,后来转战大西南,当了排长,解放后家里分了田地,又给他找了媳妇,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就回来了,村里人都知道,回来时可精神了,穿着干部制服,脚蹬明晃晃的皮鞋,县里委任他为村里的党支部书记。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在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们背着人的私会,而且这些私会都发展到合作的家里来了,这事最初是村里的贫农代表佟天亮撞见的,村里仓库的钥匙有两把,一把是村里的仓库保管拿,一把是贫农代表拿,在阶级斗争的年代,印把子要掌握在革命最坚定的贫农手里。那是一个下午,村里人都下地去了,牲口的饲料粮没了,要到仓库来领,天亮来的稍早了一点,他慢慢地推开了那厚重的大门,轻轻地走了进来,看人都还没来,就坐在了仓库门前的台阶上,正想哼两句怀邦,就听见有男女的说话声,声音是从西厢房传出来的,定下神来,噢……是小芹在说话那,小芹就是合作的妈,那男的……?,这不是和水吗!怎么大白天的在这说啥哪?哎!那屋门咋也关着的?天亮蹑手蹑脚来到窗下,“哎呦,哎呦!”“小芹,别叫,我也受不了!”这两个人,大白天在这干这事!
和水和小芹是在三年前就好上了,那是在北山练钢铁的时候,于和水是炼炉的指挥,领着村里的壮劳力,用砖砌了一个大肚炉子,下边堆满材火,把从各家户收来的铁锅、铁盆扔到炉子里边,家里只要是铁的,就是门板上的铁钉都拔出来,钢铁元帅要升帐了,我们要赶超英美了!一时全民练起钢铁了,小芹是和村里的妇女在敲石子,把大一点的石头敲成小块,是供给县里的钢铁厂用的,敲石子的石料厂附近经常的放炮崩山,一些散失的小石块时不时地会落在周围,正巧一声炮响后,一个小石块就砸在了小琴的太阳穴上,顿时小芹头上冒血,人就昏了过去,石料厂离村里炼钢的地方不远,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和水马上带着几个壮汉赶了过来,小芹、小芹?他边呼喊着,边背着小芹向附近公社的医疗点跑去,还算,不碍事,小芹只是头上裂了个小口,流了一点血,已经醒了,看着气喘吁吁的和水,弱弱地带着心疼的口气说,“看把你给累的,真不好意思!”实际上,在刚才来的路上小琴已经醒了,在和水的背上一颠一颠的,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她默不作声的享受着。和水有点喘不上气,可感觉浑身的力量没有用完,扭头叮嘱,“别说话,多休息!”小芹不愿意离开工地回家休息,村里只剩下老弱病残了,地里的庄稼熟了就没得收,都烂到地里了。和水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间房,安顿了小琴。
和水有空就到小琴那里去,有时带点饭,有时买点糖果,不管带没带什么,反正那火焰般的眼光肯定是要在小琴的脸上烧个一时半会,烧的小琴有点羞涩,烧的小芹脸红脖子粗,不过小琴还是推掉了抱着她那双和水的手,她知道有一根火线横越在他们之间,越过它就会……,她有点害怕!
和水和同旺算是稍远一点的本家,论辈分,同旺是叔,平时见面同旺叔、芹婶,也是经常喊的。和水就住在三老胡同东边院子的上房,那本是大地主于百川的,解放时分给和水家的。和水家是从他爷爷那时候开始败的,他的爷爷在广州经营一家中药材铺,生意一直都不错,但是不知怎么中了那洋鬼子的鸦片枪了,结果弄的房无片瓦、地无一垄,还好,解放后家里成了个老贫农,再加上和水又当了八路军,村里就给分了这么好的房子。和水还在队伍上的时候,她妈就托媒人在邻村找了个媳妇,他一回来就马上成了亲,粗体大胖,嗓门子也大,去地里干活有的是力气,这正是和水他妈喜欢的,可是和水却不太高兴,在家时间少,和媳妇之间话语也很少,不过一年一个,噗噗通通的两年不到两个孙子生到了他家,这下他妈放下心了。和水最听他妈的话,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爹,他妈一手把他养大,他在部队上已经干了两年排长了,再坚持下去会有更好的前景,可是他妈非要他回去成亲安家。同旺是憋这一肚子浴火在找地方烧,在部队上曾和驻地一个地主家的少妇对上了眼,那个少妇的丈夫临解放时去了台湾,这事被连长发现之后,狠狠地剋了他一顿,连长是老乡,让他写了个检查,算过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