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岩武和拓芙。他们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却没有说话,他们两人之间互相望了望,好像在决定由谁来说话比较合适,直到拓芙推了岩武一把。
“你真的打算处死他吗。”岩武问。
“你要让他活下去?考虑到后果的话,改成流放也许会更好,甚至是个体改造,只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了。”林毅不解的问,其实他们站在这,他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只是他也不肯承认而已。
“他不能像之前那样,平常的生活下去吗。”
“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不能。”
密泽王悠悠的坐在工作台的面前,他叹了一口气说:“红舟曾经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吗。如你所说,合理,高效,而且充满欢声笑语,只是我想是不是缺少点什么,缺少点技巧和耐性,不用努力就能获得点什么,每个人都过的很轻松,却没有了苦难的修行来磨练自己,世界的运行就如逆水行舟,停滞不前。”
“路是一步一步走的,你想把每个人都变成苦行僧吗,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那些的。”林毅尖锐的反驳道,“你为什么不把每个人都变成仙宗呢。”
“在以前,的确每个人都会点仙法。”他说。
“虽然我们没有见证人之领的毁灭,但我想仙宗之力肯定帮了大忙。让人控制远超常人的力量,就等于留下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人是活的,东西却是死的。”
“你在怪罪这种力量吗。”
“并不算是,我只是不喜欢不受控制的东西而已。如果仙宗的仙法能够拆解成一种指令,组成一个中央系统,统一使用,那会……”他突然不说话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岩武不悦的看着他,严厉的说道:“这个世界是由人组成的世界,当以人为本,不能太过合理,如此这般,岂非舍本逐末之举。”
“那就不存在完美的新世界,人本身就不是完美的。要承认这点,就要忍受不完美带来的苦难。或是尔虞我诈,或是战火连天,或是贫富差距,又或是人性泯灭。”
“不要再多说了,放了他吧。实验到这里也差不多该停了,我们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面对。”
伯约在走出这里之前,恶狠狠的瞪了林毅一眼,总有一天,他要回敬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看出他在想什么,悠悠的劝告他:“你如果还有点善心,不想虚费所有人的努力,就请一死以谢天下。”
“哼,神经病。”他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岗哨亭。
关于关押奴隶军队化的提案还没有被许可,叛军已经盘踞大江对岸数日,离这里只有数十公里的距离。叛军此刻已经拉起另一面大旗,准备支持新的上位者,大部分的文臣武将都默许了这种情况,只是静待风云变幻,冷眼旁观,只等一切尘埃落定。只有少数人觉的木年欺君罔上,谋朝篡位,此事人神共愤,罪责当诛,随即勃然大怒,离开朝堂,组成统一阵线,希望岩武有一天能肃清叛贼,重整朝纲。只是有人觉的他没有能力做到那些,如果他有能力一呼百应,就不会迎来大臣冷眼旁观的局面了。
这个人就是林毅,他理了理思绪,有点不明白,这种时刻了,为什么还要反对唯一可行的提案。即便这些人原先不是正规军,可也算得上能用的人力资源。
“为什么反对,你真就对自己的王位一点都不在乎吗。”
密泽王没有正面反驳他的提问。只是冷静的问:“太疯狂了,在你的眼里,人命就只是和数字一样的存在吗。”
“严格上来说不是,可要描述一些东西,不用数字用什么。”
“武装那些奴隶与罪犯,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
“并不是完全是,你们这里又没有坑杀降兵的历史,我想在实际行动上这并不会为我们带来困扰。”
“你不了解我哥那个人,向来雷厉风行,偶尔爱鲁莽行事,不计后果,又见不得那些在战场上望风而降的兵士,你还想他对他们有多友好。”
“我收集过他大部分的生平事迹,他也许是鲁莽点,可从行为学上分析,他也是有个大谋略的战略家,志存高远,不会让自己败在这么小的事情上。再者说,这方面的问题可以从法律条款里强行规避,虽然我们武装了他们,但他们组成的军队并没有正规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可以只武装一半人,剩下的一部分做为平民混在其中。在交战前可以先做出声明,如果对方在声明之后强行要攻击的话,按照国际战争法,他们必然要受到严厉的制裁。”
“让手无寸铁之人走到战场上,那不是单纯把他们当人质?”
“这是为了保护他们,让对面投鼠忌器而已。”
“对视野之外的东西全部不予考虑,一向觉的自己能支配自己,成为自己的主宰,可仔细一想,我们与这天地浑然一体,不可分割。每个生命的诞生都可以追溯的更远,从第一颗星星的故事说起,也许这能让我们很自豪,可现如今我们不属于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事物产生关联,以至于我们可以轻松的放弃那些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在同情他们,还是我?”
“你好像能轻易抛弃一些东西,你们那的人大都和你一样吗。”
“大概我是比较特别的那一类,至少没多少人和我一样,想找一把刀子让自己解脱。”
“不需要找寻一种永恒不变的真理成为自己的依靠,你很自然,从头到脚看不到任何多余的部分,甚至缺少了某些东西也不会给人任何违和感。换而言之,你的性格相比正常人来说,存在自然的缺陷,可还算不上太糟,只是总有一天要出问题的。”
“因为我从不期待着什么,可你明明不想要这个王位,为什么还要叫我去迎敌呢,你在期待什么。”
“并不是我不想要,只是我不太适合,我的心没怎么放在国家大事上,如果因为我一人耽误国家大事,倘若有一天我的子民全都因此陷入苦难,我万死难辞其咎。”
“就算你这么说,可这没用。你到底想做什么,别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搪塞别人。”
“一种凝聚人心的编制网,呈絮状,可你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像漫天花雨那样将人包裹住,令人厌烦,却十分美丽。融于天地,系与人心。”
“可这跟平叛有什么关系呢。”
岩武没有明确的解释,只是忽明忽暗的笑着说:“可你总要那么做的,有些事,如果你不去尝试,你怎么知道结果并不好。总之,把他们当人质的做法我是反对的,仅仅从人道主义的观点出发,这并不好。”
“那么,要如何面对敌人。”
“我想你能做到的,偶尔要多相信自己的力量。虽然你并没有强大的武力,也没有高强的仙法,可却有深远的智略。止戈为武,以安天下,是为武安君。”他把代表王室的印章拿出来,双手递给他,要他行礼,“仪式虽然简单了点,而且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可只能趁现在,还有仅剩的一点政治影响力,我封你为武安君。迎敌之事,全权交由你负责。”
林毅无奈,不情愿的向他揖礼并举了个躬,接过他手中的玉印。这东西烫手,可不能不接。
接过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退后了几步,随即走出了房门。翼语和拓芙随即追了上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武安君已经是全天下最高的爵位了,你怕他是让你去送死啊。”翼语的问题变的直言不讳,比吐槽更加犀利。
“并不是算是,只是他今天有点反常,我想有些事情他并不肯告诉我。”林毅往后看了一眼,“虽然我很喜欢利用别人,可我很讨厌被别人利用。这种违背了交易原则的基础,带有欺诈性质。”
“可他利用你什么了。”
“不知道。”
“欸,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磨磨唧唧的,有话直接说出来不成吗。一点都没有豪气冲天的感觉。”拓芙不满的说。
“可我真不知道。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就算知道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你不会还想着利用他们吧。”翼语担忧的问,“当然了,我并不是说这不能解决问题,可面对仙宗,普通人又能派上多大用场,而且还不是正规军。”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如果我们有仙宗的话,为什么还要那么多的普通士兵。如果能像战斗机一样,快速投放,精准索敌,并能摧毁特定目标,我们根本不需要进行大规模战役,浩浩荡荡的全面战争,只是建立在浪费资源的前提上。你知道战争俱乐部吗。”
“什么是战争俱乐部。”
“在未来,战争并非一种大规模军事行动,谁都无法承受因战争所需付出的代价,所以它变成了一种全方面概念,涉及国家的各个方面,无论是舆论打击,经济打击还是战略威慑,这都是一种常态。可有时又不得不发生战争,因为有无法处理的态势,需要向邻国宣战,但又不能发动真的战役,没人想成为历史的罪人,也负担不起战争所要付出的代价。可又不能假战,蒙骗群众,所以才会有战争俱乐部的诞生。它的诞生把战争和平民分离开来,国家理念和民族意志的形成,导致占领土地并不能实行有效的管理,会遭到剧烈的反抗,从长远来看,占领的收益远不如共处。所以战争演变到最后,只是小部分人之间的争议,战争代表,并不以摧毁和占领为前提,只有胜负的区别,所获利益的大小,以及永不停歇的口水战。”
“可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敌人又不会愚蠢的放弃自己的优势。”
“所以我们需要更为精准的情报,虽说敌军有数万之众,可其实我们要打败的敌人只有顶层的那几个。虽然并不像开枪射杀敌军那样直接,可我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这次的行动,以隐秘,奇袭和集中,这三要素为主,举行斩首行动。”
“唔…具体来说,怎么做。”
“先发矫诏讨贼,再下封战书。于盘江口决战,料他刚愎自用,定会前来迎战。其余的人在江对岸大展旌旗,虚张声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