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哲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树洞之中,屁股下面垫了一张大大的树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的叶子,看起来像芭蕉叶,但又觉得不是,反正庄哲也不在乎他到底是啥叶子,反正能用来当垫子就挺好,不至于让小弟弟拖在地上就行,那太可怕了。
树洞前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周遭已经清理出足够的空地,不至于让火引燃了森林,但庄哲还是不放心,又在周边垒了一圈石头,有没有用的也不知道,全做心里安慰吧!反正见别人都是这么干的,应该有意义的样子。
篝火两边查了两个分叉的树枝,枝杈上又横加了一根细树枝,这根树枝上插着白天枉死的那条菜花蛇。
桔红色的火苗有以下没一下的舔抵着经营的蛇肉,蛇皮已经被庄哲趴下来了,对于这条蛇他可没有多少感激之情,吓得老子都尿了,现在被我扒皮吃肉那是应有之义,正所谓欠债还钱,没钱肉偿……
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算了不管他了。
此时的蛇肉已经没了刚扒下来时候的晶莹剔透,而是已经被火烤成了不透明的嫩白色,还有一些优质缓缓渗出来,沿着蛇肉滴落火种,又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也不知道寄生虫烤死了没有?穿肉的树枝都已经被火烤焦了一圈,但是想想白天那些虫子往肉里钻的情景,庄哲决定还是再忍忍。宁可再饿一会,也不要吃的一肚子寄生虫。
直到蛇肉外层已经快要被烤焦了,庄哲才赶紧从火上把肉取下来,也不顾上烫手,上去就撕下一条来。
很好!里面的蛇肉也已经是不透明的嫩白色了,如果寄生虫这还能活下来,老子认了!
蛇肉特有的喷香刺激着味蕾,在口中绽放出来。庄哲忍不住享受的哼出声来。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在饥肠辘辘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烤肉更加幸福的事情呢?
虽然蛇肉上没有撒盐,更没有味精、孜然这些调料,但庄哲并不感觉到有任何遗憾。
没了那些香料的侵染,褪去了现代社会快节奏的浮躁风气,原汁原味的天然食材在最原始的烹调手法面前,将大自然赐予食物本身的甘甜滋味尽数释放……
个屁啊!
连盐都没有啊!老子要不是饿的快要吃翔了,我能吃这个?
老子有红烧肉不吃,我吃这个?!
老子有糖醋里脊不吃,我吃这个?!
老子有酸辣土豆丝不吃,我吃这个?!
老子有黄焖鸡米饭不吃,我吃这个?!
我特么疯了?!
还是你特么疯了?!
要不然把你的红烧排骨给老子,你自己来试试没放盐的考蛇肉?!
我入你个仙人板板啊!大杂碎!
不行了……崩溃了。庄哲一手拿着烤蛇串,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精神就崩溃了,站在那里指天骂地的一顿狂喷,也不知道喷的是谁,反正就是想喷!
庄哲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跟遇到惊吓晕过去是差不多的事情。
一旦晕过去,装死就装的更像了,这在人类的还是食物链低端的时候,能偶有效的提升生存率,毕竟装的不像的都被吃掉了……
后来人类不服输,一路逆天改命爬生物链,终于爬到了最顶端,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别人了,你装死也没用!
可是随着大脑的发展进化,精神崩溃这种状况也不知道是咋遗传下来的,反正就是压力大的时候,恐惧的时候就容易崩溃。也许就跟重装系统差不多?
脑壳坏掉了,断个电、重启一下就能释放压力,让人重新回归理性?要不然总不能一直疯着吧?
重启完脑壳以后,庄哲确实感觉轻松了一些,就是有些后怕。话说自己刚才指天骂地、大呼小叫的,会不会把狼招来?
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痕,赶紧给篝火里又添了两把柴火,又从柴堆里找出一根看起来挺粗壮的,窝在手里挥舞了两下,还算趁手。
把这根趁手的木棒一端塞进火堆里点燃。如果狼没来,就当添柴火了,如果狼来了,就用这根火把干他丫的!
别管打得过打不过,老子是人,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这都感觉要死了的样子,咋就突然开始重视尊严这事儿了?平时在学校里被老师糊脸狂批也能唾面自干的尿性,不像是很在乎尊严的人啊?
最后,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归结于自己本身就很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是在这腐朽的社会里,被流水线一样的教育制度给掩盖了而已,此时深处蛮荒、褪去枷锁自然有一股掩不住、遮不了的英雄气直冲霄汉!
额……别管这屁话又没有人信,反正庄哲是信了!
重新做了一遍思想建设工作,庄哲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在肯定啥事情。
吃完了剩下的蛇肉,一点渣滓都没留,看了看身边放着的蛇皮,心想要不要也考来吃了?
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虽然一条蛇吃下去,肚子里饥饿的感觉仍然没有缓解,但庄哲已经不敢再继续吃了,而且还是这么奔放的东西。
庄哲非常确定自己的身体肯定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个样子,哪怕一天不吃饭也不会饿到要择人而噬的地步。同样的,下午这几十株枸杞全部吃秃,竟然都缓解不了饥饿。
更诡异的是,明明饿肠辘辘,却体力异常充沛!如果说钻木取火的时候只是隐隐的感觉不对,那接下来自己拖着至少几十斤重的树干回来,竟然也不觉得有多疲惫。
如果此时庄哲还意识不到饥肠辘辘和体力充沛两种状态同时存在的诡异现象,那自己可就真的太迟钝了!
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自我安慰一样的想了些猎奇段子。
比如说自己穿越了虫洞隧道,在被传送到这里的过程中,身体受了某种辐射,产生了变化什么的。不都是说穷人靠变异么?
那为什么咱不能富人靠科技?有道理啊!话说会不会是我毕业典礼上喝断片了,然后被什么人绑架走去做生化实验,然后实验结束我就被扔在这个地方了,中间的记忆被抹除了神马的?
卧槽!我疯了?想想都残忍,庄哲还是宁愿相信“虫洞辐射学说”,至少这是天灾,而不是神马的被绑去做了小白鼠。
老子现在可是顶天立地真汉子,是有尊严滴!!!
所以说,我接下来到底是应该像贝爷一样地天立地闯蛮荒,一路走出去。还适应干像德爷一样,铁血真汉子闷头等救援?
就这么来来回回,乱七八糟的一通胡想,庄哲迷迷糊糊的靠在树洞墙壁上就睡了过去。
然后他做了个梦,梦中自己一路勇闯天涯,冲出大教室,翻过教学楼,单枪匹马单挑保安队,终于回到了家里。
老妈还是一成不变的窝在沙发上,看她的也不知道什么电视剧,老爹则在厨房里“几里哐啷”的忙活着晚饭,见自己进了家门,笑呵呵说让再等等,晚上做了红烧鲤鱼,还有猛一锅的干瘪肥肠。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感觉很正常的场景,经看的庄哲不由得泪流满面,走上去一把抱紧老爹,一边哭一边嘴里说着“谢谢。”。而老爹只是拍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呵呵的说:“臭小子这是咋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哭哭啼啼的了,我这一身都是油,再曾你身上你妈不得炸啊?别哭了,一会多吃点……”
听老爹这么絮叨着,庄哲哭的更厉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抱着老爹嚎啕大哭,反正哭的老凶了,就是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胸口直抽抽,距离当场晕厥只有一线之隔的样子。
也许是哭的太奔放了,这一哭就把自己给哭醒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人,看不得自己哭的泪流满面,好心的用舌头帮自己舔抵着泪水,只是这口气有点冲,一股子腥臭味直往脑门子里钻。
卧槽!庄哲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迎面向自己咬来!说时迟那时快,庄哲一把扯过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冲着那张嘴里塞了过去。
那张大嘴一口就要住了庄哲塞进去的木棍,“嘎嘣!”一声,儿臂粗的木棍应声折断,断口处还有木屑飞溅。
“你麻痹!”庄哲一声粗口,也顾不得许多,趁着对方咬住木棍的档口,抬起脚就踹了出去!
那身影直被踹的飞出树洞,一头栽进不知何时已经快要熄灭的篝火之中,只惹得灰尘飞荡,一些还没有熄灭的火星也跟着漫天飞舞。
此时庄哲才来得及去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与自己隔着一个篝火堆趴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灰狼,这只大狼貌似被庄哲一脚踹的不轻,直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好变天也没能爬起来。
庄哲看着这只几次努力想爬起来,最终却又摔落在地的大狼,眼睛直接就愣住了。
“我靠!我这么牛比的么!?这什么节奏?”庄哲看了看这只被自己一脚踹出去几米远的大灰狼,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脚,只感觉不可思议。
这只狼虽然瘦了点,但少说也得两百来斤的样子,竟然就这么被自己一脚踹飞出去好几米?
早知道自己这么能打,我还上个锤子的大专啊?
去打搏击比赛早就出人头地了好不好?还用隔三差五的带个旅游团去苦逼的蹭学分?
话说我不会真的被生化改造过吧?庄哲脑子里又开始乱七八糟的胡想一气。
但现在这么开脑洞实在是不怎么合时宜,对面的大狼终于缓过几口气来,慢慢的从地上爬器。
只见它弓腰炸毛、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嘴里还发出威胁的嘶叫,显然刚才被庄哲一脚踹飞不是很服气,竟然还准备冲上来撕咬。
庄哲也顾不得许多,弯腰捡起昨天准备好的那根木棍,虽然棍头已经烧成灰了,但胜在粗壮结实,而且就在手旁,如此紧迫的时刻也不容许他再去找更好的武器了。
庄哲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手持棍弓腰塌背、龇牙咧嘴的跟这只大狼围着篝火对峙起来,时不时的还要大吼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贝爷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