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是让张二妮拿回去找人看看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不,契约一事无小事,这是清如教二妮的第一件事。
张二妮的娘亲说世上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了,嘱咐张二妮拼了命也要学会,到时得来的工钱,六成交公,余下四成会让她自留。
翌日开始,张二妮便早早过来开了店铺的门,自觉的拿过扫帚打扫了起来,找到抹布去不远处的泉水眼处洗干净后,回来擦桌子。
清如开了院子门,见到的便是她在打扫空地,连忙让她不必如此,“这空地都是泥土,你打扫了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背几次乘法表呢。”
张二妮小心看了她一眼,问,“那我现在去搬酒坛。”
她早问过小牛,知道一个酒坛有二十来斤重,这个重量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从小捡柴长大的她,已经习惯了。
清如笑着指后面的三个萝卜头,“他们每天都会过来帮我搬酒坛,你今天先看他们如何做,明天再开始试着自己搬。”
张二妮应了一声,乖乖的跟着三柱他们去仓库搬酒坛出来。
之后清如便叫她坐到自己的旁边,给她细细讲了几种酒的名称和价格,找零的铜板放在哪个抽屉,而账本又要如何登记等等。
几乎是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看到张二妮紧张的记着这些细节,清如笑,“不必如此惶恐,记不住也没关系,这几天,你只需在旁边看我如何卖酒就行,等觉得能上手了,再来记账本。”
之后,没有人的时候,她便会教二妮识字,记账本前,不认字可不行的,学会三百千就差不多够用了。
等到中午,清如便放张二妮家去吃响午饭,“等到未时一到,你便来开门。”
这门有三把钥匙,她便给了她一把。
张二妮应了一声家去,回去的路上惴惴不安,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事,怪不好意思的。
回到家里后,她的爹娘便一一询问她在店铺里做了哪些事,听到清如并没让她做什么事,反而还教她识字。
两个大人有点糊涂,一时不知道这许清如花这钱是干什么。
二妮的娘亲倒是对自己的女儿挺自信的,“兴许清如姑娘特喜欢我们二妮呢,想让我们二妮陪她说说话来着。”
听得张大牛直接翻个白眼,他和萧娘子接触一次就知道,这人沉着的,肯定不会做无用的事。
他低声嘱咐二妮好好听萧娘子的话,其余就不要去瞎琢磨了。
时间很快来到十月二十五日这天,正是赵荷花成亲的日子。
早在前两天,她就托张翠儿给赵荷花送去添妆礼,吴小禾说她送的是自己绣的荷包。
张翠儿则是送的一珠花,清如是手残党,只能随着张翠儿送的珠花。
如果按照正常的吃喜酒流程,应该是在中午前就吃完,但郑猎户他这属于二婚,所以成亲时间安排到了下午来。
男方是用的牛车来迎娶赵荷花,农家人大多是用的牛车驴车,所以村民见怪不怪。
有人还在感叹还是荷花命好,想当初她们嫁到小丘村还有那没能借到车的,只能用双脚走着过来的。
至于坐轿子,那是城里人才会有的待遇,小丘村到现在还没人见过谁成亲用的是轿子。
有人私底下说,等张桂圆成亲那一天,估计就能看到了。
清如没去赵荷花家里凑热闹,她正带着张二妮读到“教之道,贵以专”这句时,牛车正缓缓行到了村口处。
张二妮来了几天,性子又恢复到原先的活泼状态来,她抬头盯着看了一会,问,“荷花姐出嫁后,以后是不是很难见到她了?”
清如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平常能见到的日子也就几个节日。”
“那要是荷花姐想家了,怎么办?”
清如看着牛车行远,道,“出嫁从夫,从今天开始,荷花的家便安在了郑家。”
她的房屋会被娘家给收拾起来,等赵松结婚后有了孩子,这房子便成了这孩子的了,也就是说,荷花在赵家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
没有一席之地,在清如看来,就不成家,荷花今天就如同书上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便是婆家的人了。
张二妮感伤了一会儿,便很快抛开了这些问题,毕竟她觉得自己才十一岁,离婚嫁一事还很遥远呢。
荷花出嫁后,村里的日子再次趋于平静,随着花媒婆的再次到来,村里人都听说,冯家来给张桂圆议小礼了,也就是下小定。
那仆人抬来的东西,让整个村的人都大开了眼界,村长一家人也过来围观了。
其中自有绸缎衣料六件,由深红和浅红两种颜色组成的,再者共有十匹布料,还有一对鹿皮。
其中还是属那一盒子的金饰品让人啧啧称奇,好多妇人看得眼都红了,那是给羡慕的。
小丘村的妇人,也就几个妇人有头饰,秀才娘子顶多有一副银头饰,而村长夫人除了银头饰,还有几支金头钗,但不是一套的。
而张桂圆的盒子,很明显是两套的金头饰,每个围观的人看着看着,发觉口中发酸发苦。
这两套金头饰,她们一家一辈子都赚不到,可张桂圆一嫁就有了,人命各不同,真是羡慕不来。
剩下的便是两只羊,三种喜饼皆是取六十四对,酒水八担,还有零零散散的,比如香烛干果糖之类的,全都给送来了。
最后,聘礼高达一百二十两。
当花媒婆将三个箱子打开的时候,那银光都能散花围观群众的眼,有人惊叫,“竟然是雪花银,冯家太有排面了。”
随即便是羡慕的吸气声,这么大了,好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雪花银,连村长的妻子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张桂圆的娘亲喜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在谢花媒婆,而张桂圆此刻坐在卧房中,接过她弟给递来的婚书,一字一画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她笑了笑,这三个字还是清如教会她的。
她想着,嫁给老头子不能生又能怎样,她可以去抱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