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侧着头看向她,眼里的瞳仁倒映着不断跳跃的火光,柔化了他轮廓的线条。就听萧行之低低的说了句,“我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
这话让清如安心不少,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要是婆母希望你能纳妾呢,你总得要有孩子才行吧。”
萧行之闭上眼睛,面色神情微微冷了下去,他道:“子嗣一事不是我该考虑的。早点睡吧,纳妾子嗣这些你都不用愁。”
说完就侧过身去,摆明不想继续谈下去。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另清如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她也识相,知道对方不想说,就乖乖的吹了油灯,重新躺下,这次入睡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全然不知道另一边的萧行之睁着眼想了一夜。
春社日这天,清如和萧行之早早驾着驴车到了城里,这次她特地带了几坛酒,分给潘屠户和老郑大夫。
他们先去的医馆看的老郑大夫,一个冬天没见,对方仍然一如既往的面色红润。
对方一看到清如带着酒过来,心情极好的过来接走酒坛,看了看她的脸色,还不断夸道:“不错不错,一个冬天,算是养得还不错。今天再给你开五贴药,隔两天喝一贴,等喝完再过来拿。”
自从小李大夫建议清如到城里来拿药,萧行之去走镖的前一天,特意来到城里帮她拿了十贴药,早在上个月就喝完了,只不过清如不想过上天天喝药的日子,因此就拖到现在才过来。
“大夫,我这药得喝到什么时候,这么喝下去,感觉吃饭喝水都有药味了。”
难怪电视剧上饰演的那些体弱的病人大多胃口不好,这不就是她现在的生活写照么。
老郑大夫横了她一眼,“一看你就是属于讳疾忌医的毛病,多少人想调理好身体都没有条件,能靠着喝药调理好身体,你就该庆幸了。”
清如被他这么一说,悻悻一笑,不敢开口反驳。
拿完药从医馆出来便朝着潘屠夫的家里行驶而去,一路上,各式各样的马车熙熙攘攘而来,有双驾的还有三驾的,可以说是热闹非凡。清如有幸见到了这一壮观的场面,不禁咂舌,“他们这是都往祭坛去看县太爷主持祭祀的么?”
“差不多,不过更多的是过去与民同乐。”
话音刚落,就有一辆双驾马车靠了过来,马车上的旗帜非常好认,清如只那么瞥了一眼就看出了车里坐的肯定是薛连芳一行人。
果然很快的,马车的布幔掀起,露出小颜娇俏的面庞,她朝着萧行之和清如喜笑盈盈的开口,“萧郎君,萧娘子,万福,我家主子想请你们过来车上一坐。”
萧行之连个眼神都不给,只专注看着前面,街上道路虽然宽阔,但今天人来人往,一不小心,可是很容易出现碰撞事故的。
他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过薛兄,我们就不过去叨扰了。”
小颜放下布幔,看样子是去禀报薛连芳了,不一会儿,布幔再次掀起,这次换薛连芳探出了头,“贤弟,为兄难得碰到了你,今天为兄可是准备了好多好酒,你就不想尝一尝?”
清如心里一动,她到现在还真没尝过这时代的好酒,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竞争对手总是好的。
萧行之看了清如一眼,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所想的,这次也没有拒绝薛连芳的邀请,只是多说了句,“薛兄报个地址,到时行之带着内子过去拜访,现在行之还得去见个朋友。”
薛连芳问了小颜那郊外具体地址,不一会儿便回了萧行之,“下东门往前直走,白马寺下的凉亭等你。”
“行。”萧行之淡淡应了一声,两车便渐渐分开。
清如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好奇一问,“北城门那边不也有一个双林寺,我们过来的时候,听路人说那里人已经很多了,我还以为城里周遭就这么一个寺庙。”
“双林寺会近一点,附近村庄的人就喜欢去双林寺。白马寺的占地会更大,像薛兄弟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更喜欢往白马寺那儿聚集饮酒取乐。”
“哦,白马寺应该是挺远的吧,我都没听过。”
“是挺远的,路程相当于有两个双林寺那么远了。”
这下清如差不多就摸清了县城周遭的环境了。
来到潘屠户家里,正好看到潘屠户带着他的妻和子出来,对方一看到萧行之过来,连忙喜笑的迎了过来,“萧兄弟,你们也过来参加春社活动啦,一起?”
萧行之淡淡一笑,将酒坛递与潘屠户,“那就等潘兄一起。”
潘屠户将酒递给妻子,让她先搬回去,自己则是去套板车,很快就驾着骡车出来。
双方并排着走,往县城西北方向驾驶过去,北城楼旁是一大片的市场,这年头重农轻商,倘若需要交易,就得在指定的农贸市场里才行。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货郎就因此悄悄的诞生。
而县城里的祭坛就设立在西北角这块。
清如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车马统一交由专人看管,一车给两文钱保管费用。
很快就有官差护着县太爷来到了现场。
清如第一次见到现任的县令,看起来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眼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精明,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县令着浅绿官服,头佩戴包头软巾,在衙役和富绅的簇拥之下,上了祭坛,行叩拜大礼,祭祀社神。之后便是下了祭坛,两边是农户献上的谷子制作而成的社糕和社酒,恭请县太爷品尝。
酒量好的县太爷,会一一品尝过去,意味着与民同乐,酒量不好的,则是会选取一二,其余的会让身边的人帮忙品尝。
整个过程,皆有礼乐相伴。
现场的热闹程度,比上元节有过而不及。
清如总算亲眼面见了,农民对于农耕二字是有多么的虔诚,在这里,他们会乞求上天保佑今年的风调雨顺,也会希望县令能多多提供优良的种子和农具。
县令尝过之后,便和民众说了几句劝勉的话,很快就在衙役的簇拥之下又离开了。
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清如看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