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沉默了。
这是一个悲剧,先不说张桂圆当初是持着什么心来送书和送纸笔,不管怎么说,这份诱惑没有农家人能够拒绝得了,在他们心中,这些东西都是神圣的,是不可亵渎的。
而荷花一家没有人识字,估计在桂圆看来,这些书估计是珍藏起来,但谁也想不到,赵柏会这么无脑,直接拿着书上山采野草去了。
屋子陷入尴尬的安静中。
还是赵荷花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先前我去找你几次,都没碰上你,其实当时我就想问你那些是什么书。”
清如微微叹气,天意啊,倘若她要是早点知道来找的是赵荷花就好了。
“庄子的门房说你都不肯留个名字,是有什么缘由否?”
听到这里,赵荷花不太好意思解释,她小声说了,“也怪我自己想太多了,平时从没找过你,有事再来找你,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清如无语了,“你好像来问了几次吧,证明你确实挺看重这事的,以后事有轻重缓急,你得明白才行啊,不要就为了顾及心里的那点多余的想法而心生退怯。”
她担心自己说话说的过重,让对方难过,便有意缓和一下气氛,“你夫君对你怎么样了,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赵荷花听到她夫君,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点血色,她眼里的神情柔和下来,“对我挺不错的,只不过最近码头那边在招伙计搬东西,我夫君若是没有上山打猎,便会去码头那边赚些散钱。”
清如常常去码头,估计见到荷花的夫君也是不认识的,她好奇问,“以前他会去码头搬东西不?”
赵荷花摇了摇头,“以前他只会去打猎,是最近才想过可以去码头转转。”
估计是结婚后,想养家的意识觉醒了,以前他靠着打猎,一个人吃穿不愁,但如今多了妻子,以后还有孩子,总不能一直靠着母亲贴补,那这样的话,只会让他在荷花面前抬不起头来。
清如刚要夸几句,赵荷花突然很不好意思,她声音细细的,尴尬的说起,“应该是我弟弟中毒一事,他将自己存的钱都给了我,可能是怕以后婆母问起,才会想要去补足这笔钱。”
“那他对你真不错了,还知道将钱给你,”所以赵荷花那天自己去医馆看弟弟,估计是她夫君去码头搬砖去了,清如顿时放心了,“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她想了想,还是问起了一个尖锐又急切解决的问题,“你弟弟的医药费怎么办?”
赵荷花眼眶又红了,她沉默了阵子,才艰难的开口,“清如,我是来向你借钱的,三十两银子,我会在两年内还完的。”
二十两银子就可以让农家一家人吃饱不愁,清如是不知道赵荷花要如何还这三十两银子,实际上,三十两银子对她来说,真不是事。
她沉思片刻,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问她,“你借钱一事,是瞒着你夫家的人?”
赵荷花点了点头,“如果我夫君知道了,只会去向他弟弟借钱,可我不想因为娘家的事,让两兄弟生了间隙之心。”
“那你娘家的人知道不?”
赵荷花一脸忧愁,微微摇头,“没让他们知道,我娘亲现在根本管不了事,我父亲身体不好,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我哥和嫂子身上,他们也不容易。”
清如想到了吕小桃,想必是留在家里照顾一家的起居生活,遇到这种事也是无奈,也幸好她还能趁着空闲的时间绣些作品来贴补家用。
她有心想帮助赵荷花,可又知道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倘若直接开口说银子给你,不用还了,那赵荷花肯定会觉得她许清如是在羞辱她。
寻思着,想到赵荷花的夫君是个猎户,那跟踪和反跟踪技术应该不错,有了主意后,她便招来秋桂,“你回去找余大,让他给你几颗柠檬,拿过来,我有用处。”
秋桂很快就坐上阿水的马车离开。
赵荷花不懂清如说这些是做什么用,见她迟迟不说要不要答应借钱,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
她像是坐不住似的,不断的挪动着,看得出来,急的额头上都出了细细的汗。
清如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她笑了笑,“钱自然是要借给你的,不过我最近碰到了一件事,需要一个人来帮忙解决。
我在找一种果树,是生长在山上的,有人知道果树生长地却不肯说出来,刚好你夫君是猎人,相信这事他能帮我。”
赵荷花轻轻松了一口气,“上山的话,他是没有问题的,你将地点跟我描述一下,我明天就让他去找。”
清如摇了摇头,“别急,等一下会将那果子拿来,你带回去给你夫君看,到时记得拿果子去山上核对。”
顿了一下,她继续开口,“至于工钱的事,跟踪人不被发现,毕竟不容易,也不知道要蹲守几天,我给你夫君出五十两,你看怎么样?”
赵荷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数额的银两,一时手足无措,连连开口拒绝,“太多了吧,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工钱,我夫君也不好收这么多。”
清如纳闷了,“你问过你夫君的意见了?”
“这不是刚刚才知道,我哪里能问过他呢,等我回去自然会问他的。”
“这不就得了,你又不清楚你夫君这次出去有没有危险,还等多少天才能等得到,倘若到时被人发现了,还有可能惹来别村的人的殴打,所以,你还是坚持觉得给的工钱太多了?”
说的赵荷花脸色一白,瞬间就不敢吱声了。
清如冷着一张脸,端起身边桌子上的茶杯,优雅的喝着凉茶,她心里还在品评着这茶还挺香的,等一下回去问问葛东这是哪里买的。
赵荷花果然被清如的一系列威吓和动作给吓蒙了,她诺诺的说,“你说的对,我不是我夫君,不该替他做任何决定,那工钱的事,等我回去再和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