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江珊让人把病人送回病房,交代护工和家属看护,如有意外,就到教学区叫人。江珊把那些手术摘下来的东西放到玻璃瓶中,然后携带前往教学区的实验室。众学生随行。江珊一直未脱下手术衣物,她扫了众人一眼,示意大家坐下,然后问:“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换下这身衣服吗?”
众人摇头。江珊又问:“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要穿上这身衣服做手术吗?”穆拉罕举手,江珊请他回答。穆拉罕说:“环境里存在微小的细菌病毒,对于打开的人体腹腔可能造成感染,使人生病。所以手术之前要对环境消毒,也对操作者消毒,防止对患者造成伤害。”江珊很是高兴,没想到当年对穆罕默德说的话,那么快就传遍了西方世界。这个穆拉罕确实是从穆罕默德那里知道了这些知识,而且知道江珊医术高明,所以专程从波斯来中国求学的。没想到江珊竟然正在招收学生,于是赶紧报了名。这第一轮的笔试就是他拿的第一名。
江珊点头笑着对他说:“很好,回答的不错。大家有见过显微镜的吗?显微镜能让我们看到我们所处的世界除了我们人类、动物、植物,还有各种微生物。这些微生物有好的,有坏的。生病时候的人,对这些微生物的抵抗能力是很弱的。所以为了保护病人,我们在做手术的时候需要穿上消毒的手术衣。同时,穿上手术衣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换下手术衣,是因为我想展示给大家这次刚完成的手术的结果。方才大家都看了一下这次手术中摘下来的东西。大家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会长到肝脏里去吗?”
众人再次摇头。江珊笑着说:“这种东西是细粒棘球绦虫的蚴,是一种寄生虫。本来是长在狗或者狼的肚子里,它产下的虫卵粘到狗、羊、马等动物的身上。然后人摸了这些动物,这些虫卵粘到人的手上,人吃饭的时候这些虫卵就随着食物进入了人体内。这些虫卵在人体的小肠内孵化成六钩蚴在钻入人体的肝脏或者肺部、大脑等部位,是人体产生病痛。这种疾病叫做棘球蚴病。”说着除下手术手套,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下细粒棘球绦虫的生活史简图。然后又说:“这种疾病主要在牧区流行,也就是放牧的地方会有比较多的人的这种疾病。”话一说完,三个蒙古学生变了脸色,众人窃窃私语。
江珊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这种疾病对人体的危害非常大,当它寄生于人体的肝脏时,可以使人发烧、食欲不振、肝脏肿大、肝区疼痛。寄生在人的大脑时可以引起人的癫痫,甚是颅内压升高头痛、呕吐。当它囊内的液体外溢进入人体的血液时可以引起人体的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但是它的治疗却不容易。当寄生的棘球蚴较少的时候,可以用阿苯达唑来治疗,但是寄生的较多的时候则需要进行手术治疗。手术却也存在着很多风险,如果手术不当,比如使得囊液外溢使得病人马上过敏性休克死亡。”
萨满站起来对江珊鞠躬:“还望夫人教授医术以使我百姓免除痛苦。”江珊还礼:“你不用心急,这门技能不是轻易能学会的,而且手术中存在诸多风险。治病不如防病,我建议大家回去告诫百姓,吃饭之前务必洗手。另外不要饮用生水,要喝水一定要烧开。所谓病从口入,防止疾病发生,自然应从讲究卫生做起。要学会给病人动手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长久的学习。我会尽心教你们的。你好好学习就是了,学成以后自然能够回去报效你的祖国。其他使节如果遇到合适的病例,也还可以推荐回来让我给治疗,我可以给大家进一步讲授。”萨满道谢。
江珊又让人给各位学生都发放白大衣和手套,自己亲自制作涂片拿到显微镜下观察,又让众人也去观察。江珊让众人边观察便说:“这些子囊里有节片,也是能够感染人的,所以大家观看的时候就要穿上白大衣、戴上手套保护自己。我之所以没有脱下这身衣服是为了在给你们展示的时候保护自己。大家记住——医生是要救人的,但是救助别人之前一定要先学会保护自己,要不救不了别人还害了自己。”第一次给学生讲课就先讲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救助别人,这江珊作为医学院的老师也太独特了。
之后江珊又教学生脱手套和衣服的方法,洗手的方法,强调衣服不能带回寝室,只能挂在实验室里。江珊把手术取出的棘球蚴做成了标本。这一节课算是上完了。
上完了课程,还需要对学生们做一次入学演讲。江珊顿了顿,说:“各位同学,欢迎大家来我合一医学院学习。医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科学,即便是我,学了这么多年医学也不敢说自己能救治所有的病人,能治愈所有的疾病。因为总有东西是你预料不到的。你所知道的越多,你会发现你所不知道的也越多。”说着江珊在黑板上花了两个圆圈,一个大一个小,然后说:“我们的知识就像这两个圆圈,圈里是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外边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当你知道的东西越多,那么这个圈也越大,你会发现你所不知道的东西也越多。”众人听完频频点头,对江珊现出一种崇敬之色。江珊心下暗叹,柏拉图老先生,不好意思了,偷用了一下你的理论了。
江珊接着说:“学无止境。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研究,解决问题。我希望大家能够博学、精学。博学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傍人事。精学者,不仅技艺精熟,而且能够独自探讨事物的本质内涵。能做到这两点的,才会是一个好的医生。我们的同学来自不同的国家,可能学成之后会回国,我也希望你们能回国服务自己的人民,我希望来学习的人是怀着一颗真诚为人类服务的心来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