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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见荻逢

(1)

古道本之所以要去荻逢村,是因为听上山的香客说,曾有人在这里见过大师兄。

师傅也曾派人来荻逢村找过,但却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但古道本并不甘心,他要亲自去那个村子里看看。

在猫头鹰指点的破旧客栈睡了一夜,他觉得自己身上都长了虱子。

而那只猫头鹰被关在他找来的一个破篮子,这家伙一到白天就开始呼呼大睡。

将近行了大半天才到达了荻逢村,这里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大白天的村子里竟几乎没有什么人,家家都门户紧闭,他想找个人打听点什么,对方一见他是外地人连忙躲得远远的,好容易他才逮到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小孩,你们村子怎么人这么少啊?“古道本盘腿坐在一块石碑上,一边跟正在捅蚂蚁窝的小男孩搭话。

“最近山神祭祀,大人们都去洞里准备祭品去了。“小男孩随口答道。

“洞?什么洞?“

“山神洞呗,年年都是那一套,据说今年还抓到一个妖怪女孩,也要献给山神。小男孩目不转睛的盯着塌陷得蚂蚁窝,似乎对自己嘴里说出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妖女?你见过么?“古道本凑近了问。

小男孩嫌他在一旁吓跑了蚂蚁,生气的说;“喂,你别烦我了好不好,你要不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就在后山。“

(2)

“喂,你确定那女人是妖怪么?“瞎了一只眼的老伯战战兢兢的说。

“错不了,我亲眼看见她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要不信我可以去问那天晚上在场的各家长辈,他们可也都看见了,那个女人绝对留不得。“眼角有一道横疤的村长笃定的说。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里面偶有传来水流的声音。

他们身边各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每个人都举着一根明亮的火把,圆形的洞壁上他们每一个人的影子都被拉长,扭曲,像是一只只扭动身体的黑蛇。

黑洞的上方悬着一个大铁笼,从地面依稀可以看见那里面似乎有人,只是那人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村长,不,不好了。“一个胖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一脚绊到了地上的石头,差点一跟头栽进深洞里。

“你瞅瞅你着忙个啥。“村长责备的说。

“外,外面来了外村个人非要闯进来,还说要看看这妖孽。“那胖子气喘吁吁的说。

“糊涂东西,让人挡住不就得了么,这事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可,可那人看样子是个道士,村里的老人们都说道士通灵,怕拦了冲撞祭祀山神。“

“冲撞了也不能让他进来,快让狗子和王勇他们在外面拦住。“村长呵斥道。

胖子连爬带滚的跑出了洞。

“既然这样,我看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村长对在场的其他几个上了年纪人说道。

“好好,赶快开始吧!“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伯率先应和道。

其他几个长者也都纷纷点头。

然而还未等他们开始,洞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只听的几声惨叫,一个白影像一阵风一样的飘了进来。

“呵,好久没动手了,真是憋死我了。“古道本掸了掸袍子上的尘土说。

“你,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只有荻逢村的长辈才能。。。“村长满脸涨红,刚吼了一半便被古道本打断了。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老头,我问你,你见没见过一个叫穆磬风的人来过。“古道本掏了掏耳朵说。

“什么青风,红风的,没见过,你赶快给我滚出去!“村长粗暴的吼道,两侧拿火把的年轻人把古道本逐渐围起来。

“老头,你再仔细想想,三年前。。。“

古道本还没说完,村长便一声令下,那些年轻人一齐向他扑了过来。

古道本不慌不忙,纵身一跳踩到了一个倒霉鬼的头上,借力跃到了那个悬挂在四壁的铁笼之上。

他这才瞧出这笼里果真关着一个人,只是那人似乎把头埋在膝盖里,看不清到底怎样了。

“快给我下来!“

这次没等村长吼完,从铁笼之下的深洞里忽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山洞的地面都被震的发颤,有几个岁数大的人直接跪了下来,祈求山神息怒,年轻的干脆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那个村长和站在摇晃的铁笼上看热闹的古道本。

“不想死就快给我下来。“村长发出最后通牒,恶狠狠的说。

“你先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妖孽,让我鉴定一下。“古道本坐在笼子上,像荡秋千一样,不慌不忙地说。

这时从他身下冲出一阵气浪,伴随着浓烈的黑烟,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紧接着便是一声奇怪的“咕噜“声,像是肚子饥饿时发出的声音。

然而他一个不注意,被那股黑气熏进了眼睛里,双眼像是被蝎子狠狠的蜇了一下,止不住的淌眼泪,根本睁不开,他只得死死抓住一旁的锁链,才不至于被摇摆的铁笼摔下去。

底下已是一片人群的慌乱声,他只断断续续的听到那个村长老头吼道:

“是他自己执意的“

“别管那么多了!“

“快放下去!“

古道本还来不及说句话只觉得手里的锁链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然后他觉得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和铁笼子一起,坠了下去。

(3)

「修行,本就不分贵贱,出身,地位,无论你是谁,都只不过是天地之中的一介生灵。」

这不是师傅的话么?

古道不脑袋里面传来师傅慵懒的声音。

他突然觉得头上一暖,一双大手轻揉的抚摸着他的头。

那是师兄的手。

“道本,别哭了,给你变个戏法。“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师兄的声音。

那双干净而白皙的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紫色的火焰在掌心轻轻燃起,紧接着一只紫色的蝴蝶从中浴火而生。

那是每当他练剑不合格被师叔打手心后,师兄都会给他变的戏法。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道本,你说,妖真的就意味着罪不可恕么?“

师兄悲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然而而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师兄的悲伤的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回绕。

“道本,道本。。。。。“

古道本猛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依旧有些模糊,却已经能依稀看见东西了。

眼前是一片倒挂着的乳白色的钟乳石,在幽深的黑暗里莹莹发亮,

脑后感觉软软的,自己似乎枕着什么东西。

然而当他在向上看去时么,正好和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对视。

他猛的坐了起来。

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长发女孩正侧身坐在地上,看样子刚刚自己正是躺在了她的腿上。

“你醒啦?“女孩的声音干净而灵动。

“嗯“古道本呆滞的点了点头,他下意识的朝女孩的脸看去。

只见女孩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也同样在盯着古道本看。

他顿时脸红了。

“咳咳,我们这是在哪啊。“古道本把视线挪到一旁缓缓流淌的暗河上,他们刚才就是从河上的洞口掉落下来的,那个铁笼有一半都陷在了水中。

“当然是在那个大洞里,我被挂在那洞里好几天,一直以为这底下是个深坑。“女孩似乎毫不在乎被人关在笼子里,扔到坑下这件事情,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愤怒。

“他们为什么要关你?还把你扔下来?“古道本回想起村里人口中说的妖孽,可他从这个女孩身上却感觉不到妖气。

“村长要我嫁给他那个傻儿子,我不干,他就在我屋子藏狐狸,说我是狐狸精。“女孩说道这里竟忍不住笑了一声,像是跟她没关系似的。

“呵,我就说他怎么不让我进洞,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古道本说着朝那条暗河里扔了一块石头,只听“扑通“一声,石块很快沉了底。

“那个,刚刚是你把我捞上来的么?“古道本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嗯,你一进水扑腾了几下了,就没动静了。“女孩拧了拧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大咧咧的说。

古道本是个旱鸭子,他不是学不会而是压根就不敢下水。

“我们得想办法生火,要不然会冻死的。“古道本把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倒出了好些水。

“我去找些干苔之类能燃烧的东西,你在这别乱走。“古道本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那黑气实在太厉害,熏的他眼睛还是有些刺痛。

“嗯“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古道本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生火石自己还随身带着,并且用牛皮纸包着,没透进去水。

好在这里沿地下河,有生了许多怪石,他搜寻了没一会,就找到了足够多的苔藓。

他顺便探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这里是一条笔直的地下暗河,河的下流隐隐有风吹来,那里肯定有通往地上的洞口。

女孩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打火石,他演示完如何用它生火后,女孩兴奋的借去玩了半天。

古道本借着火光偷偷望了女孩几眼,她的面容美丽而苍白,但那双清澈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有活力,她似乎对他身上的东西总是很好奇,无论是他身上的袍子,还是他那双加大号的靴子。

一旦让她觉得新奇的东西,都会让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然而神奇的是,他居然也跟着笑的开心,尤其是说道自己是旱鸭子,并且讨厌水时。

“那你岂不是很讨厌下雨天。“女孩歪着头看着他。

“是啊,小时候最痛苦的就是在下雨天还要被师叔逼着去室外练功,有几次还差点被雷劈到。“

古道本已经对下雨,尤其是暴雨天有了心理阴影,他甚至恨不得看到个池子都绕路走。

“哈哈,你可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怕水的人。“女孩一边用手指梳理自己半干的长发一边说。

“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关在笼子要被喂鱼却还能在笼子里睡着的人。“古道本把他烤干的靴子抖了抖,他这会发现女孩居然一直光着脚。

“要不你穿我的鞋“古道本把靴子递了过去。

女孩摇了摇头,“太大了。“

“倒也是,不过你没有鞋怎么走路?“

“没关系了,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穿鞋。“女孩望着自己的脚底板说。

古道本摇了摇头,?“不行,这里都是石头路,会划伤脚底,我想想,哎,有了。“古道本说着把他一旁烤干的外袍从中间硬生生撕开。

“等等,你要干什么?“女孩不解的看着古道本。

古道本冲着女孩嘿嘿一笑,漏出一颗好看虎牙。

“你坐下。“

古道本让女孩坐在一旁的岩石上,自己则用找来的一颗锋利的石头把外袍割成了几块布条。

他用布条缠在女孩的脚上,又在脚底填了许多干草。

“这就好了。“古道本满意的点了点头。

“嘿嘿,真不错,就是可惜了你的衣服。“女孩惋惜说。

“那也比你划伤脚底强,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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