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涅槃重生?涅槃重生就是你得先用火把自己烧死。
萧定权把李煮酒丢在沙发上,有些后悔,应该把她丢在马路上或是宾馆里,总之不应该是自己的公寓里!这里的装修是他自己很喜欢的极简风,以黑色为主调,两百平的复式公寓一个人住起来很是舒服。
萧定权有些疲惫的脱掉外套,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进浴室去了。
不一会,穿着浴袍一身清爽的萧定权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没有吹干,有水滴滴落在白色的浴袍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他打开音响,一个女生低吟浅唱的曲调格外适合夜深人静的晚上聆听。他走到沙发旁,低头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李煮酒。
“爸爸,爸爸……”
“我可以……”
李煮酒嘟囔着,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异味,萧定权无奈的紧锁眉头,谁叫她是个姑娘家!
他拎起阿酒朝着浴室走去,轻声说:“你身上太难闻了,让我帮你洗澡可好?”声音很轻,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阿酒醉醺醺的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萧定权有些粗鲁的打开水龙头,朝着李煮酒身上喷,水花四溅,瞬间上衣,裤子,头发,脸全都湿了。水花汇聚成水流顺流而下,她以为自己掉进海里了,拼命挣扎,一下了清醒了很多。
“喂,不要喷了!你在干嘛!”阿酒用手挡住喷洒过来的水流。
“让你清醒点,好给我解释!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淡淡的语调,好听的声音,穿透飘洒的水流进入了阿酒的耳朵里。
“住手,我要被憋死了!不要喷我了!”阿酒嘤嘤的哭起来,她浑身湿透了,衣服紧贴在玲珑有致的纤体上,萧定权有些不习惯的扭过头去。
他关掉水龙头,放过了挣扎的筋疲力尽的李煮酒,把一件浴袍扔给她说:“穿上,出来接受问话。”
酒精的功效还在发酵,阿酒只觉得头晕晕的,眼皮上仿佛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
客厅的黄色暖光给这套黑色风格的公寓增添了一丝家的温馨,萧定权最珍视的温馨,也是妈妈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萧定权站在玻璃窗前眺望景色撩人的城市夜景,他曾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站在这个地方,良久的静默不语。“你还真是有多张面孔,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声音依旧好听,语气依旧淡泊。
“我,这是哪里?”阿酒问。
“我家。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萧定权声明主动权。
“你家?王导呢,他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这样……”李煮酒不明白,明明得到王导的喜欢,爸爸就有救了,眼见的希望怎么就破灭了。
“呵,忘了是你求我的嘛,现在又怪我坏你好事啦?你的眼光还真是独特,那个,如此的男人你也喜欢!”
“我喜欢?不喜欢又如何,他喜欢我。”李煮酒的舌头打了结一般,说话的语调也变得不正常,听在萧定权耳朵里成了“我喜欢,他也喜欢我”的意思。
“倒还真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不成!”萧定权怒了,救人还救出埋怨来了,那个矮胖的导演竟是抢手货?
“我听五公主讲你来五声酒吧面试的时候,说自己想在音乐上有所成就,成就是要傍上大导演吗?”萧定权目光犀利的看向阿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时一尘不染的阿酒像极了仙女下凡。
阿酒听到音乐两个字,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曾经的恢宏梦想大概也是曾经了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也不想,没办法,救爸爸。”阿酒嘟嘟囔囔的声音含在嘴里出不去,别人也是听不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问话就在这样的误会里结束了。
萧定权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毕竟这和自己没有必要的联系。只是今天看到她出现在那种地方确实是大吃一惊,但又隐约觉得另有隐情。
夜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可以处理完办公桌上的那一堆成山一样的文件。
……
正在低头处理公务的萧定权被一旁的刺耳铃声打扰了,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宋辰的名字。
“主子,李煮酒家我已经查到了,她爸爸欠了三百五十万的高利贷,三天之内还不上就要砍掉她爸爸的手指头,直到死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天,明天是最后期限了,她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消息可靠吗?”
“肯定可靠,她家门外墙上被人写着欠债还钱的大字呢!难怪她会去做小姐!还有房子也被她挂到网站售卖,可远远不够。”宋辰有些钦佩宁愿替父还债也不离不弃的李煮酒了,在当今社会,她是不同寻常的人。
这个电话里的秘密彻底打乱了萧定权的思绪,这个苦衷对于十八岁的李煮酒十分沉重,萧定权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如果她不属于这个时代,那她在某个国度里又是怎样境遇的呢?
思绪飘回十五年前的一个夏天夜晚,在萧家老宅,萧定权因为一个玩具赛车和萧定武大打出手,十二岁的男孩力大如牛,他狠狠的给了萧定武那家伙两下,大娘抱着萧定武嘤嘤的哭,父亲对着他止不住唳声严斥,可他们谁也不问,为什么那么宝贝那辆玩具车!最后他被打了十板子,而且还罚站了真个通宵,好像从那以后,他晚上便再也睡不着了。自母亲去世以后,人前他是萧家三少,人后他有爹管没娘爱的野孩子,被打仿佛家常便饭而已,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萧定权从往事里走出来,打开红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如鲜血一般,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缓缓的从口腔经过喉咙一直往下,给人平和且欢愉的享受,他睥睨着沙发里贪婪昏睡的李煮酒,在这个无尽漫长的黑夜里,竟然有一点期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