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坎州水师都督朱干奉命率军长驱攻袭东山军本阵,孙龙领一队人马同往,大军沿藏龙江东进,昼夜不息。
大军出征第十日,水师舰队行至震州境内,船上所带粮草已不足大军消耗。这日,朱干与孙龙于船中商议,朱干道:“日前舰队末端一运粮船不知为何触礁沉了,大军消耗又超出预期,船上粮草已殆尽,军士食不果腹,如何抵挡的了敌军?”孙龙道:“或可捕鱼为食?”朱干道:“震州不似坎州,水中鱼肉少而味涩,无济于事。”孙龙道:“若如此只可冒险停靠于临江镇店筹措粮草。”朱干以为然。
舰队靠于龙眼县,县中百姓多已西逃,孙龙率队于龙眼县府衙中寻见一座粮仓,仓中尚有余粮数万石,孙龙命人将粮食尽数搬入船中,以备后用。
那日皇甫师领军回援金汤城,罗云奉命领兵断后。后又于途中遇见王岱部回师,两军杀了一阵,罗云寡不敌众,率残军败逃。行近藏龙江边时,前方哨骑来报,东山军小队人马正于龙眼县中补给粮草。先前于铁壁关中时,罗云便未曾战痛快,后又连遭两番大败,心中怒气正盛,急领兵前去,孙龙分出一部兵马接战,两军于龙眼县中交兵。
战了约莫半个时辰,孙龙道:“如此下去我军不但运不回粮草,还要白折了许多兵马。”朱干道:“仓中粮草已搬了大半,可速速退回江中,只是东山军现已发现我水师,皇甫师若知晓此事,我军大计功亏一篑,你我便是千古罪人。”孙龙思索片刻道:“都督先将粮草运去,再留下两艘大船及硝石、硫磺等物,我自有办法将敌沉于藏龙江。”说罢,朱干依照孙龙所言将粮草运回。孙龙只领数十龙虎卫与罗云部血战,渐退至船中,驾船西退,罗云亦率兵登船紧追其后。孙龙将其诱至江中,将船停下,罗云趁机率兵登上孙龙所驾之船,两边人马又杀了一阵,战至黑夜,讨伐军只剩孙龙一人。孙龙身中两刀四箭,鲜血将白袍染成红袍。罗云问道:“武鸿德有何打算?你水师为何行于藏龙江中?”孙龙笑道:“藏龙江,藏龙江,今日我孙龙便葬身于此。”说罢,孙龙点燃火信,两艘船尽炸成碎木,孙龙与罗云皆死于江中。
后天朝史籍记载:“天德六年五月十七日,时龙虎卫虎贲营骁骑校尉孙龙乘坎州水师舰船行于藏龙江中,遇东山上将罗云,与之死战,不敌,遂将船点燃,与敌共灭。”有道是:
奇兵沿江千里行,谁料半途遇贼军。
为成将军连环计,冲天火龙照江明。
孙龙阵亡后,龙眼县中有龙虎卫残兵历经数日退回铁壁关大营,将水师遇袭之事及孙龙死讯告知武鸿德,不多时又有秦桓亲兵来报,敌将罗云提前将水师行踪报于皇甫师,水师靠岸时遇东山军埋伏,无奈退至秦桓军中。武鸿德正在思量对策,忽然说道:“此事万不可告知武焱。”周顺道:“孙龙本就隶属武焱虎贲营,方才已遣人前去报丧。”说话间,武焱已闯入武鸿德大帐,武焱道:“虎贲营骁骑校尉孙龙为敌军所害,末将恳请出战。”武鸿德道:“我知你与孙龙情谊深厚,然此事关乎东征大计,如今时机未到,小不忍则乱大谋。”武焱怒道:“我军于铁壁关已驻守数日,未发一兵一卒,坎州水师今也已退兵,还有何大谋?”武鸿德令左右将武焱拖出,又打了四十军杖,将其禁于帐中,遣数名亲兵日夜看守。武焱心中悲于孙龙战死,每每恳请出战,皆被武鸿德斥回。久之,心中郁结于此,只得日日于帐中饮酒,聊以**。
武鸿德又于铁壁关驻守月余,期间东山军数次来袭,皆为武炎所退。曹成率军至巽州迎战李仁,亦止步不前。只有秦桓于艮州连胜三阵,不日便可将艮州全境夺回。
这日,孙豹奉命运粮到此,并受白淼所托转呈一封家书与武炎。孙豹闻知孙龙死讯,哀恸不已,武焱亦哭了一阵。孙豹道:“想当初我兄弟四人感念将军之恩,随将军投了青龙卫,这才改邪归正。本想于军中建功立业,不想才几年便已死了两位兄长。在下请将军恩准,待此番东征后,容我与二哥孙虎辞官回乡。”武焱道:“你若不愿留于军中,我到时赠些银两、田地与你。”孙豹拜谢再三,取出白淼家书交与武焱,自回乾州复命。
武焱拆开白淼家书,信中只有一诗,诗曰:
小楼独饮斟满杯,醉见乌鹊枝上飞。
满树黄花催人老,一池碧水盼君归。
武焱看毕,想起此番离家已近半年,至今未立寸功,万般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化作滴滴苦泪,身边一时又无可诉之人,只得借着三分醉意,又于帐上题诗一首,诗曰:
昨夜秋雨沾旌旗,关外西风卷狼烟。
轻舟荡碎江中月,却问江月几时圆。
题罢,武焱又饮了几杯,昏昏睡去。武鸿德正于关中检视各营兵马,行至虎贲营营寨,顺路看望武焱,见武焱题诗于此,叹道:“我费尽心力琢玉,始终不见其成器,如此庸才来日如何执掌三军?”武鸿德回至中军大帐,传来武焱、吕逵等将,令众营点齐兵马,不日便发兵前往金汤城,众将领命去。
正当大军即将拔营之时,帐外军士来报,东山军中有信使前来。武鸿德道:“皇甫军师又有何见教?正好老夫不日便将提兵前往金汤城。”来使道:“大将军误会了,在下并非皇甫军师部下,只是奉我家公子之命面呈一封密信。临行前我家公子嘱咐,大将军看过便是,莫将此事告知旁人。”武鸿德接信看罢,思索片刻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告知你家公子,十日后有贵客来访,莫要将门锁死了”来使领命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