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佳觉得自己好似还在梦中一样，就是在梦中从一个梦境之中落到了另一个梦境之中。现在是醒来了，还是又进入到了另一层梦境之中。
“已经死掉的宇文陌也是造梦师虚构出来的吧？”靳羽菲心忽然又提到了嗓子眼了，仿佛一张口就能跳出来一样。
“第一晚我陷入梦魇之中，而让我最震惊的就是梦境之中遇到了宇文陌，遇到了年少时候的宇文陌。”沈怡佳终于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她觉得心内微微一松，但是又觉得满心的苦涩。
沈怡佳想起那个年少时的、美好的宇文陌，她的内心深处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甜。可是她一想起那个看起来阳光单纯的少年后来做了什么，沈怡佳再想到他又如何利用自己的，便又觉得心底一阵阵酸涩。
也许是沈怡佳的表情太过复杂了，让靳羽菲和靳羽芒的心上上下下的，脸上担忧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靳羽菲和靳羽芒两人浑身都紧绷起来，靳羽菲更是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
沈怡佳自然注意到了靳羽菲和靳羽芒脸上的表情变化和紧绷的身体，她才惊觉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靳羽菲和靳羽芒。沈怡佳将手中的擂棍暂时先放到了一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我只是在梦境之中再看到一个死去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我当时模样有多震惊了。”沈怡佳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无比，她又拿起了擂棍，故意问道：“这里又许多原料，不知道菲菲和小羽毛喜欢喝什么口味的擂茶？”
靳羽菲和靳羽芒自然也不想将气氛弄得紧张兮兮的，靳羽菲便说道：“我们还是甜口味的擂茶吧。擂茶若是煮成咸味的，我便总是觉得在喝咸汤。”
“好，那么便煮一碗甜甜暖暖的茶汤。”沈怡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了一些。说完，她便拿起擂棍，看擂钵内的绿茶已经被捣得糊烂了，便加了一些花生仁、芝麻和炒米进去继续舂捣。
沈怡佳没有再说什么，靳羽菲和靳羽芒也没有多问。三个人相对而坐，屋子里的气氛反倒变得比刚刚更凝重了。沈怡佳又加了一点香草和陈皮到了擂钵之中，看了看靳羽菲准备的材料，又加了一些南瓜子和核桃进去。
“明明我就是眼看着宇文陌咽气的，偏偏又在梦境之中见到了活着的宇文陌，并不是造梦师编织出来的虚影。”沈怡佳又重复了一边，可见她心中的震惊。“宇文陌在这个梦境之中是有自我意识的，最后一层梦境便是由宇文陌控制主持的。他在梦境之中以一种特殊的表现方式，将他死亡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向我们展示出来了。”
“宇文陌是被李家堡的这些造梦师以秘术将灵识困在了梦境之中，只要他的尸体不服不坏，他的灵识便能在梦境之中留存许久。”沈怡佳尽量长话短说。
“这天下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秘术？”靳羽菲忍不住问了沈怡佳一句，她和靳羽芒也觉得震惊非常。
“我起初也是不信的，可是听了宇文陌的讲述，从梦境之中醒来果真就在这个屋子里面发现了那个密室，也不由得我不信。”沈怡佳无奈地说道，她从来都是笃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她这几日的所见所感几乎颠覆了她从前的认识。
沈怡佳思量了一下，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想到更可怕的事情，便对靳羽菲和靳羽芒说道：“菲菲，小羽毛，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靳羽菲和靳羽芒不由得郑重起来，沈怡佳极少用这样的口气跟他们说话，更不会如此郑重地拜托他们，两人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
靳羽芒坐得笔直，他的表情不由得郑重起来，对沈怡佳说道：“小姐，请说。”他心中其实已经猜到沈怡佳想要说的话了，却想要从沈怡佳的口中听到沈怡佳究竟要说什么。
“造梦术能将死去之人的灵识保存在梦境之中，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向二圣禀报。”沈怡佳的声音很低，语气平静，却严肃非常。
“这样事情并没有威胁到公主的生命安全，也没有威胁到小姐身边人的安危。按照二圣的旨意，我跟菲菲是要如实告知二圣的。”靳羽芒的语气也严肃非常，他将对沈怡佳的称呼都改了。
沈怡佳停止了动作，也坐直了身子，严肃又郑重地对靳羽芒说道：“自古为君者莫不追求长生，但是天下君王更替是上天制定的法则。若是凭借着这种秘术，强行逆天改命，这天下必然要陷入大乱之中。届时，必然战火连天，民不聊生。二圣贤德圣明，必然不会施为此等秘术。但是消息一旦往长安传递，便有被泄露出去的风险。这秘术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必然要掀起霍乱天下的风浪。”
靳羽芒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没有说话。
屋子里又陷入到沉默之中，气氛凝重的连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
沈怡佳在等着靳羽芒的回答，她又开始了动作，继续舂捣着。等到擂钵之中的材料都变成了细细的泥状了，沈怡佳将这些茶叶泥转移到了茶壶之中，她又往茶壶之中加入了一点干枣片和桂花。
今夜沈怡佳煮的是绿茶，枣香甜蜜醇厚，桂花清润回甘，但枣香和桂花香又不会遮住绿茶的茶香，一起煮着刚好。
在三个茶碗之中都加入了一些蜜饯碎，等到茶壶之中滚了三滚之后，沈怡佳将一块粗纱布罩在茶碗上，将擂茶冲入到茶碗之中。
一时间满室都是氤氲的茶香，让闻着的人都放松下来。沈怡佳将擂茶研磨的很细，比较粗的茶叶纤维都被纱布过滤掉了，茶碗之中只有浓稠绵密的茶汤。整个屋内都飘荡着暖暖甜甜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