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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拘留

张文远也被带上了车,我光顾着笑,也没仔细看他。等到了派出所我才发现他满脸都是鞋印,鼻孔中还有流过血的痕迹。

而我的右眼窝被种了个茄子,左脸上也有一团黑黑的鞋印,我用手抹了抹,居然抹下来一把泥。

在派出所,我们两个被警察同志语重心长的教育了一番,然后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拘留我们十五日。

我和张文远被送到了拘留所,关进了拘留室。实在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会这么惨!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会被人家揍一顿而已。

我们两人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都不说话。沉默了有一会儿,张文远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个屁啊你”我抬头骂了他一句,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样?刚才那感觉爽不爽?”张文远笑着向我问到。

“爽”我痛快的点了点头,咂了咂嘴,仔细的回味了下刚才奔跑的滋味。

“出去之后,咱们就去找孙晓峰,把代理拿到手。”张文远停住了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嗯”我点着头也收敛了笑声,“希望能从此踏上一条正路,有前途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语太过沉重了点,我们两人陷入了沉思。

“有人探视你们。”一个警察同志忽然走过来跟我们说了一声走开了。我们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有点纳闷会是谁!

莫不是我小姨?

我“嗖”的一下,躺在了旁边的床上,面向墙壁,假装是在睡觉。

“你……”张文远显然有点怨我的躲避。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还好吗?”这是陆小梦的声音。

“还好”张文远回答道,听他的声音我肯定他是呲着牙,咧着嘴笑着说的。

两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唉”陆小梦失望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轻柔真挚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喜爱之人,阳光明朗,如晴天下的海浪。他的身躯如白杨般挺直;他的气质如斗士般激昂――即使他的头发永远如鸡窝一样。他的眼睛像黑夜中的大星;他的微笑像春天暖人的春风。他的脸上满是鞋印,他的身上满是涂鸦,让人不忍卒睹――但他还是全然可爱。可惜他无法成为我的爱人,他只是一个下流的无赖。”

她深情的独白,使我红了眼眶,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明明知道她说的那个“他”不是我,可我还是把那个“他”当成了我。我在那一瞬间,在心底暗暗对她发誓: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要活的堂堂正正,不会再这样没皮没脸了。

“唉……”她又重重叹息了一声,走了。我能从她离去的脚步中感受到深深的失望。

张文远从头到尾一直在保持着沉默。我擦干了眼泪,转头向他偷偷看去;他眼看着窗外,满脸落寞的沉思着什么。

我忽然想跳起来冲他的脸狠狠来上几拳,这个王八蛋,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是我,我刚才一定会对着陆小梦许下郑重的诺言。可他,居然只是坐着,无言的坐着。哪怕到了此刻,他还只是在沉思着,脸上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懊悔和难过。

“你没听到她刚对你说的话吗?”我从床上坐起,有点气愤的质问他到。

“听到了,怎么了?”他淡淡的语气使我更加气愤了。

“你听不出她很失望吗?你最起码表示一下啊!”我使劲的在压住我的气愤,不让它爆发出来。

“表示什么?她说的很对啊,我确实是个下流的无赖啊。”他居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可以选择堂堂正正的活着啊!”我把满肚子的气愤都吼到了他的脸上。

“我他妈就是因为堂堂正正的活不下去,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他的吼声比我更高,嘴里的唾沫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下从床上跳到他旁边,用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以为你这个样子你就能活的更好吗?你现在还不是一个不入流的货色!你这辈子,也只会是个不入流的货色!”

“不要这样说我!”他吼着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只胳臂箍住我的脖子,“永远都不要这样说我,永远都不要!”

他脸庞粗红,眼露凶光,情绪激动的让人感到陌生。他的胳膊箍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松开了胳臂,恢复了平静,冲我歉意的一笑:“对不起!兄弟,失态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眼睛直直看着对面的白墙,轻声说道:“她希望她所爱之人能够堂堂正正的像个样子。”

“会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同样的姿势坐了下来。

我们一同坐着,沉默着,思考着,畅想着……

生命如此的美好,我们却如此的潦倒。我们如此的年轻,如此的有活力,本该灿烂的活着,优秀的过着。但奈何……过的如此的不尽人意。浑浑噩噩之中,迷迷惘惘之间,我们已晃荡了二十多年。从自信自傲到怀疑自卑;从豪言壮语到默默无言,我们经历了身体和心灵双重的磨砺。我们思索方法,反省自身,纠正缺点,向我们心中所渴望的那个方向一步一步的摸索着。我们褪去了一些本该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东西;我们也丢失了一些本该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快乐。就连爱情,我们也不敢轻易的承受,更不要说许下什么诺言。

本该飞逝的时间,在此地却走的那么漫长。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一点点极小的声响,都会传进我的耳朵里。平常一些根本不会在意的事情在此刻都变得那么有趣。脑海中一件件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思路也一点点的变得活跃。

我终于懂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少说话,多思考,多做事。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有许多人都喜欢远离尘嚣,隐居山林。

安静的思考,确实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灵上的升华。

我的观念也在此地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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