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你妈死啦！世界毁灭啦！就剩咱们两个了！”颤抖的声音震醒了熟睡的郑毅，黄昏般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亮眼前的一切。
一光着上半身，挥舞双手狂叫的男人冲郑毅癫狂吼叫，颤抖的声音真的像再说世界毁灭了。
无论郑毅怎么提醒自己，这是一场梦，一场曾经记忆的梦，眼前都是假的，不要相信，可郑毅的身体和大脑总会毫不犹豫相信眼前所见一切。
恐惧再次将临他的大脑，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他的肩膀“郑毅！你妈死了！全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
蛊惑声音一点一点入侵他的耳朵，哪怕是他捂住双耳，声音也有办法入侵他的大脑，仿佛声音是从他的灵魂里发出来的。
木讷的男人像催命死人，无论郑毅看哪里，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总会出现在郑毅的面前，深藏记忆里的恐惧再次重新翻出来，死人一般的脸让郑毅瑟瑟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你……给我滚呀！”一直很理智的郑毅终于崩溃了，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木棍，狠狠冲男人的头上砸去，木棍应声而断，刺耳的声音总算消失了。
郑毅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瘫痪在地上，两眼无神望着曾经儿时记忆的屋子，疲惫感涌上心头。
可事情哪里这么简单结束？被木棍砸倒的男人仿佛根本没有痛感，像个僵尸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郑毅，干涩的嘴唇再次发出让人恐惧的声音……
郑毅彻底崩溃的哭了，一边嗷嗷大哭一边艰难爬起来，身后的男人横冲直撞追着郑毅，撞翻了屋里所有家具，无论郑毅怎么逃，男人总能很少郑毅。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崩溃的郑毅哀求男人，木讷男人像听不到声音，嘴里一直嘀咕着“郑毅！世界毁灭了……仁华死了……”
木讷男人一把抓住郑毅的手臂，强劲有力的手掌牢牢抓住郑毅不让他挣脱，吓得郑毅连滚带爬，不停去踹男人，男人的手一点点向郑毅的脖子抓去，郑毅被吓得狠狠往男人头上踹出去一脚，终于从男人的魔掌中掏出来了。
郑毅紧忙往门口跑去，一把踹开破旧的木门，瘫躺在地上呼呼喘气，额头的冷汗跟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滴答滴答淌水。
郑毅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疲惫闭上了眼睛，突然，郑毅的脖子仿佛有一丝凉意，猛然回头，只见一双大手一点点向他的脖子掐去，一张盯着死鱼眼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郑毅……世界末日了……”
……
滴滴……滴滴……
汽笛声吵醒了睡觉的郑毅，郑毅一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咚……头一下撞在车棚上，郑毅哪里顾得上头痛，整个人跟闪电一般从车上跳下来，这才定眼一看，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真实的梦差点让郑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要不是痞子男人喊他一嗓子，他还愣在原地呢，郑毅根木偶一样推着车，小心把王学艺推到殡仪馆的大厅，被噩梦吓丢的魂一点点从新回到他身体。
吵闹的殡仪馆大厅一点点让郑毅从新找回理智，送别家人的哭喊声让郑毅眉头微微一皱，魂幡从他的眼前拂过，郑毅最后一点灵魂终于回归。
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父亲郑宝东还在殡仪馆放着呢，就在外面的第一栋楼，郑毅很久没有来过了，冰冷的气氛让他很难受。
兜里的电话响了，郑毅摸出一直震动的电话“妈，你们到哪了？”“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殡仪馆的车呢。”
郑毅无奈叹口气，刚才的噩梦让郑毅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爽，要不是现在不好发火，恐怕早就爆发了。
“我在殡仪馆大厅呢。”
“什么大厅？是不是放你爸骨灰盒那个大厅？”
“不是……殡仪馆大厅！大厅就这一个，最高那个房子，进来一直往前走，就是烧尸体那个地方……”
“哦……你在那等我，我们马上到。”
郑毅皱着眉头收起电话，现在需要给王学艺办停放手续，可郑毅哪有钱，钱全在妈妈仁华兜里呢，想用微信支付可殡仪馆根本不支持微信，他们都是现金支付。
嗡的一声，手机又响了，郑毅接起电话“儿子！你在哪呢，我们到大厅了，怎么没看到你？”郑毅回头看眼大厅，空无一人，哪里有妈妈的身影？
满头黑线的郑毅强压住火气“殡仪馆就这么一个大厅，你们是跑哪去了？我都说了沿着大道一直往上走，你们这是走哪去了？”
“我们是沿着大道一直往上走，我们在放你爸骨灰盒那个楼里呢，不是这吗？”
郑毅被气的差点想摔手机，真是奇怪了，是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差还是妈妈的理解能力太差？停放骨灰盒的楼跟殡仪馆大厅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他是怎么跑到相反的方向的？
真不是郑毅跟妈妈生气，自己每次好好说话都被她一顿骂，无论是自己有没有理，到头来都是自己的错。
郑毅不得不皱着眉头板着脸说“得了，你们别过来了，我先让别人帮我垫下钱，我这边完事了再找你……”郑毅根本就不给妈妈说话的机会，果断挂断电话。
痞子男人已经帮忙垫付了现金，两个人推着车，走进里面的停尸间，冰冷的气体从大厅里面喷出来，一边是告别厅，另一边就是停尸间。
有一帮人围着告别厅嗷嗷痛哭，仿佛他们离开了最重要的人，白色的丧布像一颗颗离开大树的叶子，不情愿渐渐远去。
郑毅低头看一眼脸色渐渐变黑的王学艺，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知道等王学艺出殡时候能有多少人来送他。
不过以郑毅家的情况，告别厅是办不了，太贵了，到时候估计也只能简单办一下，让大家走个过场，知足吧，现在给王学艺花的钱比当初给父亲郑宝东花的还多。
想当初郑宝东连个灵棚都没有，就在家门口的小亭子放了两天就当做灵棚了，四处漏风的小房子憋憋屈屈住着一帮人，送他走的时候连花圈都买不起。
当时妈妈给郑宝东花的钱还抵不上王学艺的一个骨灰盒，反正我们家是仁义尽致了，等郑毅找到王学艺家人，看他的哥哥姐姐和女儿打算怎么给他办丧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