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局,您又输了。”
皇宫,景德宫,成熙殿,那桃花眼男子在棋盘前卧膝而坐,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位胡须苍苍的老者,听了那桃花眼男子的言语之后捋了捋胡须,试图再找寻一丝翻盘的机会,可是棋盘上的黑子已然是已经无处可落了,即便是强行落下,也终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哈哈哈哈,殿下的棋艺是越发精湛了,此局如今连老夫也无力回天了。”那老者大笑道。
“老师,凤熙不过是趁着老师所思之时快了一步罢了。”
老者的心思不过一瞬间掠过,却被凤熙洞悉的通通透透。
那老者是凤熙的老师,张之谦,一位德高望重,德才兼备的老臣,深受皇上和先皇的敬重,当年先皇钦点其为凤熙的老师。
而凤熙,也就是这位桃花眼男便是东沅国最小的皇子,十皇子。
其母亲在临终前嘱咐过他,在皇宫中万事须得小心,让他低调生活,他便从小聪慧却频隐锋芒,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要遭奸人陷害,只因其亡母是皇上最爱的妃子。
皇上心知肚明其才华,三年前一年前让他去带兵打仗,结果被奸人所害,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一双腿却留下了永远的残疾,自那以后终日靠着轮椅代步。
即便如此,他那一双桃花眼中泛出的光芒依旧不减,加之稳重又恰到比例的脸部轮廓,浓烈的一对剑眉,将他时时刻刻泛着冷气的脸雕刻地更加精致了些,即使有时候多了一丝的忧愁和怅然,却也丝毫不失俊俏冷艳的凝重。
“唉!”老者一声叹,心思中的沉重不比那语气忧愁,“殿下,如今已经一年了,殿下难道就打算这么终日无所事事下去吗?”
凤熙脸上方才的得意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怅惘,将木椅上的轮子转了转,身子随即朝向了另一侧。
“老师,如今凤熙这残骨还能做什么呢?也就只能在这里喝喝茶,与老师您较量较量棋艺了,不过,这又何尝不好呢?”
是啊,如今他对宫里其余的几个皇子都已经没了威胁,若是谁再想拿他性命不过捏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眼下也就不需要再去躲那些个明枪暗箭了。
“先皇当年将你交到为师手里时,可不是让为师陪你如此度日的,俗言道,大丈夫有志不在身形,即便如今你身处如此境地,也不该自暴自弃啊。”
说了许久,老师终是将想要劝凤熙的话说了出来,凤熙闻言不过淡然一笑,对于如此深仇大恨他怎会忘记?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那些个小人?只是他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法篡集自己的力量罢了。
“老师,此事您不必担忧,我呢,从今往后自然会在学问上多下功夫的,只是日后我只能是一个亲王罢了,要如此多的才华难免会招人怨恨,还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老师听了凤熙的话,两眉紧锁,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没能有机会说出来。
“殿下,张太傅。”
两人正在交谈,只见研墨匆匆前来了,给凤熙和老师行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研墨,有何事就说吧,老师并非外人。”凤熙看研墨看了看他,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便道。
“是,殿下,那名女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云尚书家的三女公子,云染。”
凤熙闻言,万万没想到研墨前来要告知他的事情是这件事,看了看一旁的老师,笑了笑。
“殿下,云尚书家的三女公子?可是八殿下的未婚妻,前不久被送到了白隐寺的那个云家女公子?”老师闻言一脸诧异,竟不知凤熙终日看似无所事事,整日竟惦念起了这事情。
凤熙微微点头,“没错,老师,不过老师放心,并无大事,不过是那女子冲撞了我的轿撵,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故而差人去打听了一番,既是如此,那日后有机会再道谢也不迟。”
老师听凤熙这么说了,此时才舒了一口气,以示放心。
“天色也不早了,老臣就先行告退了,只是,殿下日后还需好自为之啊!”
“是,老师,研墨,代我将老师好生送出去。”
说罢,研墨将老师送出了景德宫。
出了景德宫的门,看着景德宫三个字,老师不免又是一口深深的叹气,似无奈更似惋惜。
而成熙殿内的凤熙此时却还在想着那日落水之后的情景,他虽未实实看清那女子容貌,只是那女子身上似乎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不过几个时辰就将他吸引了住。
研墨回来,看见凤熙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便多了一嘴。
“殿下这几日心情似乎不错,神色也如春光灿烂一般,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研墨自小便在凤熙的身边,以前的凤熙也算是一个浪荡公子,终日里有说有笑,可是自打有了腿疾之后整个人郁郁寡欢,即便是研墨每日故意打趣他与他说笑却也是一张脸板着,甚至有时还因为研墨故意想要逗他开心去责罚他。
可是今日他听了那话之后,虽然也是一个狠戾的眼神看了过去,可是心里却是赞同的。
“也不知那女子那日用了什么,竟然解了我体内扎根了多年的易水寒之毒,如今腿疾虽毫无好转的症状,可是身子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了,也不会忽而发冷,忽而发热了。”
“可需属下将那女公子请来为殿下瞧上一瞧?”
“不必了。”
三个字落下的,不仅仅是回绝,更是绝望,这一年以来,东沅国什么样的名医没有看过?可是到头来终是一场空,若是给了希望,又灭了希望,那种绝望无人能感同身受,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有任何的希望,这样便也不存在绝望了。
“殿下,听说皇后又为您找了一位名医,要不要——”
凤熙闻言一声冷哼,“何必拿我去讨父皇的欢心?如今我的用途也不过如此了吧?”
研墨闻声也没再说什么,毕竟这宫里的情形他再清楚不过了,只怕皇后如今也只能靠着给凤熙找名医的借口才能见上皇上一面吧,之前皇上对她还尤为赞美,可是这名医已经寻了一年了,凤熙的腿依旧是老样子,如今就连皇上也不相信皇后嘴里的名医了,更别说是凤熙了,只是不知皇后如今还能不能以此为借口博得皇上的一眼青睐了?
“又是一年了,今年的春日似乎比去年要来得早一些,研墨,推我去园中走走吧。”
“是。”研墨一声应,推着轮椅向着景德宫的园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