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走后,屋子的气氛一度凝固,展氏见状立刻开了口,“岂有此理,府里竟然会有这种用毒杀人之事,简直龌龊至极!”佯装什么都不知情的展氏,殊不知就这一句话就已经将她自己出卖了,什么事情还未清楚,她断然已经认定是有人蓄意谋杀!
“扑通——”香鸿一声直直跪到在了云薄的面前,“老爷,您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你且莫要大喊,此事我府内尽知即可,莫再要张扬!”云薄道,“你起来且说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薄自爱面子,如今府上出了如此有损名声之事他自然是能压则压,毕竟日后他辛苦培养的云绮浅是要做皇后的人,此事一旦传来开,那他云府的名声尽毁,出自如此家庭的人又怎么能做皇后呢?如此一来他做国丈的梦想也就破灭了。
当然,他如今下令彻查此事也是想要找出那个人,那个不顾他辛苦打拼数十年而企图将云府的名誉毁于一旦的人,而并非是想要为云染主持公道!
“今儿夜里,我与楚玉一同去给已经在柴房里关了三天的三小姐送吃食,可是那小姐刚吃了一口,谁知就成了这副模样!”香鸿说着,脸上挂着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着。
“那吃食可是你二人准备的?”云薄问道。
他根本不在意云染为何会在柴房,又为何在柴房关了三天之久。
“老爷,吃食是伍秀儿给奴婢的,奴婢也没有多想,就拿了,可是谁知……”楚玉道。
伍秀儿闻言,立刻反驳,“楚玉,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今夜一直在紫阳阁从未出过门,又怎会给你送吃食?更何况,我为何要半夜给你送吃食?老爷明查啊!”
伍秀儿也跪倒在了云薄面前,云薄见状,又看了看楚玉,“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呵斥,楚玉随即被两小厮押了住,“老爷,不是奴婢,不是我,我没有害三小姐啊!”
香鸿见着这一幕也吓坏了,也不知为何云薄会将楚玉拿下。
“老爷,奴婢看见是伍秀儿给楚玉端来饭食的!”
香鸿机灵一想,云薄心里恐怕有数,如今这样的作为就是在保护云绮菀,若是查出此事是云绮菀指使,那府上的下人们定然会议论,而他到时候不惩罚云绮菀也是不行的。
可是若是将此事定性为楚玉想要谋害主子,此事谁也不牵扯,不过归咎到一个丫鬟身上了,如此一来,只需将一个丫鬟打死此事便可了之了。
香鸿没有办法,只能如此说,才能让云薄继续将此案查下去!
“你们胡说!我今夜从未来过这潇湘馆!”伍秀儿依然一口咬定。
只要她一直坚持自己从未干过这事,又没有旁的人看见,此事定然是与她无关的,更何况看云薄的作为,想必也是不想将此事闹大,如此便是有利于她的。
云绮浅见状,连忙道,“爹爹,秀儿今夜一直和女儿在一起,从未出过紫阳阁。”
事情盘问到此处的时候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可是打这盘如意算盘的人可是展氏啊。
展氏微微侧头,给一旁的绿屏使了个眼色,绿屏会意,往前凑了凑,轻轻福身。
“老爷,奴婢在晚间的时候看见伍秀儿从潇湘馆出了来,并且那吃食确实是伍秀儿给楚玉的。”
绿屏的话让伍秀儿心下一惊,连忙看向了云绮菀,云绮菀此时已然是自身难保,心里的慌张与恐惧不比伍秀儿少。
“那么晚了,你为何会去潇湘馆?”伍秀儿慌不择言。
“我奉了夫人的令,准备前去告知楚玉和香鸿今夜让她们送点吃食给三小姐,免得饿坏了三小姐,可是去时却听见你们的对话,便没有进去,只是前去将把守柴房的人遣了回去。”
伍秀儿闻言,大脑一片空白,她很是疑惑,她明明看了的,四周没有任何人啊!
“老爷,妾身虽是责罚菀儿,但是终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又怎能忍心让她受如此苦?浅儿,菀儿虽害你毁了容,可是我已经责罚了她啊,你断然不该再如此报复!”
展氏看伍秀儿也无话可说了,便顺顺地将这条线引到了云绮菀的身上去了。
云绮菀瞪大了双眼看着展氏,再看向绿屏,绿屏嘴角的笑让她明白了一切。
她自以为自己是黄雀,却不知自己不过是螳螂!
可是明白了一切又能如何呢?如今已经是别人的案板上的鱼肉了,只能任人宰割。
如今若是再反咬绿屏一口,无疑就是承认自己做了的,所以她只能默默不语。
“不是我,不是我,老爷,真的不是我。”伍秀儿着急。
“爹爹,方才绿屏姐姐说自己看到了的时候,伍秀儿问绿屏姐姐那么晚去潇湘馆做什么,由此可见伍秀儿已经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旁的云绮浅立刻补充道。
“菀儿,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云薄问道。
“爹爹,不是女儿,女儿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啊,菀儿与三姐姐一向最要好,菀儿是不会害她的啊,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没做过啊。”云绮菀哭诉道。
可是现在众人指责的都是伍秀儿,若是伍秀儿不开口,此事就算默认是她指使的了。
伍秀儿看此事再怎么辩解都是她们紫阳阁的事情了,若是主仆二人全都陷入了困局,那日后自保更是难上加难,可若是有一人还能立足,如此一来还可打破这个局面。
“是我干的。”伍秀儿突然道,云绮菀闻言,只觉得脑子一沉,瘫坐到了地上。
“老爷,是我干的,是我给三小姐下的毒,不关五小姐的事,五小姐并不知情,是奴婢,我家小姐对三小姐真心相待,可是三小姐却处心积虑害我家小姐毁容,我家小姐日日痛哭,奴婢心里实在看不下去,便私自做主给五小姐的吃食中下了毒,而后送到了潇湘院。”
云绮菀听了伍秀儿的话,心里一阵轻松,“秀儿!你怎么这么傻?我从未怪怨过三姐姐啊,你为何要为了我这么做啊?你怎么这么傻?”云绮菀哭着说道。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清了,念在你是护主的份上,来人,杖责五十!”
“爹爹!”云绮菀欲给伍秀儿求情,但是云薄起身,径直出了门。
“老爷,是妾身的责任,没能好好教导孩子们,还请老爷责罚。”展氏跟在云薄的身后道。
“不怪你。”云薄道。
随即伍秀儿被小厮们拉了下去,园中落棒声,惨叫声在寂静的夜中此起彼伏。
躺在床榻上的云染,听到了所有的过程,也看到了伍秀儿被责罚,可是,她的心里没有感觉到一丝欢喜,只有无尽的悲凉。
云薄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伍秀儿为了让云绮菀脱了干系自揽所有罪责,这也是她想到的,可是,如今她是死是活都不知,她的爹爹,对一个奴婢的惩罚不过是五十杖责!
她若是醒不过来,这五十杖责也算是相当于给她抵了一条命了!
自道人心凉凉,可莫终于父子,作何感叹,只怪自己不当试探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