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等着,四爷行人已经坐了下来,唯有林俏忙上忙下开始为各位大爷端茶递水。
她不敢靠近应花,但总想问问她,渴了没。
“你,喝水吗?”林俏试探性的问。
“不用了。”应花的脸上出现一丝难有的温柔,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已经注意了她好几日,总感觉她身上有着与常人说不出的不一样,“你叫林俏。”
“是是是。”林俏笑着回答,当她翘着嘴时,给了应花很大的安慰度。
“你真好。”应花说完便不说话了。
林俏是那种典型的双眼皮,她的睫毛浓密又长,眨巴眨巴眼睛时,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微动,她的眉毛有些灵动的弯,许是没有化妆的缘故,显得有些淡,俏皮的脸上笑起来时,总会浮现两个浅淡浅淡的小酒窝,让人觉得亲切。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林俏心中窃喜,含着笑意的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应花,她靠了过去,窃窃私语道,“你也是被冤枉进来的吗?”
“林子俏,你小声嘀咕什么!”老十四此刻就想冲过去,一把揪起林俏的耳朵,用身旁的鞭子好生教育一顿,“和细作靠这么近传递消息,你是想你整个家族消失在大荣国吗?”
当然,老十四的言语夸张了些,但把林俏那吓得啊,赶紧大声回了句,“不想!我是问姐姐,她也是被你,我们天真可爱的小王爷,给冤枉进来的吗?”
林俏是真的怕了眼前的十四爷,对方虽然年少自己几岁,但个头比自己高,那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刚才就捏了下自己耳朵,现如今还能感觉到残余的疼痛。
“我冤枉的。”老十四一听,顿的就冲了过去,他指着应花问,“你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冤枉过你!”
应花摇头。
老十四似乎对林俏的每一句话都有些许在意,颜三爷似乎看出了什么,点点头,“十四爷,以前总觉得你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是你的对手,如今看来,你身边就缺个斗嘴滴。许是你斗不过人家,才会在这大牢里头鸡飞狗跳的。”
颜三爷的话一下子让老十四安静了下来,他静静的回到了他四哥的身后,说什么也不愿再搭理那个逞口舌之快的丫头。
过了片刻,四爷端身站了起来,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些乖戾和嚣张,他严谨的说道,“应花,活着不易,现在你的位置想要从天牢中活出去更是艰难。”
顿了顿,他转头望向了那唯一透着些许阳光的窗口,“希望总是有的,就像这阳光,只需要一个缝,它就可以钻进来。”
听这些话,林俏连忙点头,说的好有道理啊,简直就比教林妙说书的先生更为渊博,渊博到有一丝难以理解。
“王爷,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再谈。”
“但说无妨。”
“活着,是为了什么?”
四爷迟疑了,甚至有些哑言。
“四王爷,看来你连自己活着的目标也不够清晰。”应花摇头,“但你也不够坦荡,亦或者,你和我一样心中有着同样的信念支撑我们活着。”
应花的话除了四爷和颜三爷,另外两人着实没有听懂。
“为了活着而活着。”十四爷回答道,“还能为了什么。”
“十四爷,有个姑娘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应花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她还是输给了自己,和抨击自己的意念,“简简单单的,只为自己而活,真好。可能是你们年龄小,亦或者是你们心思单纯,不过这样真好。”
当看着应花的目光停留在林俏身上时,老十四满脸嫌弃的望向了林俏,然后不可置信的又转头不予理睬。
“给她留个全尸吧。”说完,四爷就走了。他的背影一下子在林俏眼里变得冷酷了起来,但林俏看着那个刚刚夸自己的女孩已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一副欣然赴死的情景让她感受到了恐惧。
初进牢房时,还不曾觉得,如今这个暗黑的地方一下子又阴郁了下来,逃离这个地方,是她如今唯一想做的。
回去的路上,林俏跟着车队,走在大路上,闷热的天气和湿漉漉的一颗心让她觉得好荒芜,但当她看到热闹的人群时,终于觉得有了生气。
“四哥,为什么你那么善良,还给对方留个全尸。”老十四有些不解,“一个细作,要是我,可以赏赐她一百种死法,什么凌迟啦,什么上吊啊,什么车裂啊...如今你给她这种死法,倒是让大司国的知道了,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连个细作都对付不了。”
“他们本就是来赴死的。”四爷回道,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如不是世间有牵绊的东西,让他们守口如瓶,又何必枉费自己所珍视的一条命呢。”
“说到底,你还是仁慈了些。”老十四不停的叹息摇头,“四哥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说是不是,林子俏?”见着身旁走了一路神的林俏,老十四大喊道,“你是癔症了吗?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地下!”
“奴婢知错了!”林俏这才缓过神来,“奴婢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吧!”
林俏一抬头,就是前方骑着马,巍峨的四爷,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子俏!你还知道你是奴婢啊。”此刻的老十四想用马鞭抽她,一想那丫头胆小、怕疼,唯唯诺诺,他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随后奋力的抽了一下马屁股,“你还是低着头吧。”
林俏低下了头,就因为自己放跑了十四王子口中的细作,对方对自己凶巴巴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事事针对自己,连自己眼神放在地方他都要管,着实管得宽了些。不过他是主子,他为大,谁让自己还知道自己是个小小的奴婢呢。
哭。
“老十四,你也别为难一个丫头。”颜三爷笑嘻嘻道,“你是个孩子不懂其中深意,总不能要求一个连字也没识过几个的丫头,还懂得人家细作的存亡法则吧。”
老十四连忙点头,这次颜三爷总算和他再同一频道了,他们开始议论起来了“丫头们为什么这么笨”、“帝都有哪里有好吃的”、“哪位大臣家的姑娘又到了婚配年龄”...诸如此多,林俏走在一旁,心里发着抖。
连字也不识几个...林俏的自尊心已经被锤到了土里...
捡都捡不回来了...
此刻,她忍不住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吟诗一首。
呱呱呱,我是井底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