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
男子身旁一位女将说:“公子!抓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咱们军营外头转悠。说不定,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男子听到“细作”时,顿了一下。专注眼前的沙图,并未搭理她。
女将命人将“细作”压至营帐,女子看着年纪尚轻。
纵然是个小姑娘,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年纪小的细作,乘她们毫无防备,和敌军里应外合!
那女子满脸不服气,被人死死的压着,别提有多不甘心。
稚嫩的小脸上,倔强又无可奈何。
“我说了我不是细作!”
女将严肃地说:“那你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那女子刚想开口,就被压得更死。
男子说:“证据。”
女子疑惑道:“什么?”
女将问:“你能证明你不是细作吗?”
“我……”女子欲言又止,愤愤不平的说:“那你也不能平白无故的,便将我当成细作!”
女子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会透露家门。一路上她的踪迹,更是非常的谨慎,生怕被家中暗卫抓回去。
压着女子的一名女兵说:“公子,她见着巡逻的将士撒腿就跑,若不是敌军派来刺探军情,又怎会……”
女子打断道:“我!鬼鬼祟祟?我找错了地儿,还不许我折回去寻路吗?”
军营乱抓人充军的事,她早有耳闻。可若当着她们的面说……
另一个女兵说:“你还狡辩!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有何惧之?”
男子抬头看着她,开口问道:“你从何处来,又要赶赴何处?”
“我只是寻人,找错了地儿。你管我从何处来!”说罢,还挣扎了一下。
可在那些身经百战的将士眼里,她那点修为真的不够看。
女子态度恶劣,男子并未计较。
“压下去。”男子冷漠的说道,“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女子警告说:“你敢!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惹得起的!我绝不会放过你!”
正如她所想,军营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面对这个小姑娘的“威胁”,男子并未放在心上。
男子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我顾南驰等着。”
顾南驰心里暗想:笑话!他若不是男儿身,又怎会只是……眼下一片晦暗,无人注意。
女子撅着嘴,非常气愤的说:“我定会让你后悔的!”
男子说:“随时恭候。”
女子的话,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掀不起男子的任何反应。
封闭的屋子里,她经过几日的“审问”,早以面目全非。脸上多处淤青,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看守的女兵说:“你还真是硬气,这样都不吭一句。”
她们也听说了,有些佩服这女子,敢威胁顾南驰。她们可不比顾南驰,背后有个顾家撑着。这女子要是什么世家贵女,遭殃的还不是她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
女兵心中衡量一番,还是端来一碗白粥拿了俩馒头,推了推她。“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这几日下来,女子瘦了不少。脸上更是憔悴不堪,小身板瞧着更是弱不禁风。
看着眼前冰冷的馒头,她还是伸手去接。她已经明白,她的命在那些人的眼里,犹如蝼蚁一样。
夜里冷的时候,女子蜷缩在角落。身旁就是一张发臭的草席,底部还有些腐烂。
若不是她闻到臭味,掀开那张草席,怎么会看见那几条钻来钻去的白色的蛆。
把她恶心的,浑身浑身难受。
刑房里放的小刑具在她身上试了个遍,可她仍是紧闭牙关一言不发。好在,对她动刑的人有所顾忌。并未下太重的手,至少她现在是这么觉得。
并非她不愿自报身份,而是她私自出城一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她定会被重罚。当下,唯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一向睚眦必报,此番受罪,她定不轻饶那人!纵然是男子又如何,向来都是她纳兰堇欺负旁人!她也没想到,今日会沦落至此。
顾南驰定想不到罢,从她被动刑后,就被纳兰堇记恨上了。
三日后,还是没从她嘴里得知她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将她充军,美名其曰“保家卫国”。
既然成了兵,自然要上战场杀敌。她一身伤,也得军医前去治愈。
好在她只是些皮外伤,没伤到筋骨灵脉。或许,是她们一早就计划好的罢。
没几日的功夫,她就和军营里那些女人打成一片。
打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顾南驰。
反倒是她,凭着在空寂神医那儿学的几年医书,趁军医忙不过来的时候,替军营里给那些人治治伤病,得了不少人庇护。
在军营里呆着,却比那些被抓进来的平民百姓好得多。
校场上,张佩兰的声音震耳欲聋。
只见她一脚踹倒一个女人,在她身旁说:“想回家?来了军营就给老娘好好训练!打了胜仗,回去也是光宗耀祖!”
那女子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哪天就把命丢了。我家中……”
这么悲观的情绪,惹得她一脸不悦。
她还未说完,张佩兰就不耐烦的打断:“再废话,老娘现在就让进阎王殿。”
张佩兰是这儿的武教,可以说新兵都是她练出来的。
校场也算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平日里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不,没过多久又听见她吼道:“你们还不跟上!磨叽什么呢!”
新兵刚来那几个月,每日都要围着校场外围的树林跑上几圈,美名其曰“晨练”。
纳兰堇老远就瞧见了,先前想回家的那女子。趁着张佩兰盯着后面的兵,往那女子边上凑。肯定的说:“你是刚来吧?”
那女子没搭理她,自顾自的跑着。
纳兰堇接着说:“打我进来起,张佩兰一向如此。”
“张佩兰是谁?”
纳兰堇小声的说:“喏——就是咱们的武教。”
她一说,就明白了。
纳兰堇宽慰道:“别丧气,既然来了这儿,放宽心。”
那女子颓废的说:“家母去的早,父亲年迈,膝下唯有我一女。内人还有身孕,我小儿子才一岁半。我家有老小,若出了什么事,唉……”
她本想安慰一下,如今却不知如何开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