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胸口，似是心有余悸一般，摇摇头，道，“这皇上脾气可真大，这样对身子可不好，难生育。”
林拾一哑然，都什么时候了，行渡舟倒还有心思去管这些。
命人遣散了宫人，林拾一关好寝宫的门，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日从婴儿布包之中拿来的药粉拿出来。
那药粉她可从未见回，因为有毒，不敢盲目尝试，如今行渡舟在此，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行渡舟走上前，对着烛火照耀了片刻，那药粉呈黄色，应该是什么药材磨成。
半晌，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来南晋国这么些时候了，竟然忘了自家的药材了！”
林拾一心生欢喜，急忙凑上前去道，“这是什么药材？”
“这是在北离才能生长的药材，因为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称之为寒树，寒树砍下，留下树心，晒干之后烈火烤干，加之硫磺熏蒸，研磨成粉，是为寒烈粉。”
听罢此言，林拾一一愣，不曾离开过南晋国，自然也不知道寒烈粉到底是为何物。
只是行渡舟却啧啧称奇，捻着那粉末，“这药材可不好找，寒树本是一味药材，北离国尚且难得，更何况南晋国，若单单服用尚且无事，若做成寒烈粉，没有个半月做不成。而且寒烈粉性太寒，要是大量服用，只怕是会死人……”
行渡舟话已至此，剩下的话，不用他在说，林拾一也明白几分。
若是成人大量服用都能生亡，更别说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了。
行渡舟说罢，却又有几分好奇，“难不成这宫中，竟然有掌握此方法的人？”
“倒也难说。”林拾一蹙眉，回想起月贵妃寝宫当中摆设，却是没有想到什么看起来奇怪的用具，“此药方可否用于养胎？”
“养胎嘛……倒也无妨，本就是清热解毒的功效。”行渡舟说道。
林拾一回过神来，想到太医院或许有记录在案。
“师父，你可真是帮我了大忙了。”她松了一口气，万般感谢地说道，若不是有行渡舟，只怕是也找不到这个线索来。
行渡舟拍拍胸脯，神色得意，“你好生放心吧，宅子那里，也正有我。”
这么说来，林拾一才想起来宅子当中尚且有几个买来的少年。
“他们如何了？”林拾一回过神，忙问道。
行渡舟轻笑，想到几个孩子倒听话的很，便如是相告。
“只是……那西域来的，却看起来有些神神道道的，和旁人不一样。”末了，他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拾一，其中不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啊？”
林拾一耸耸肩，并不觉得当中有什么不对劲儿，毕竟瑶光已经多次对她表明了衷心。
更何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拾一向来如此，便对行渡舟大了包票，“师父，你放心吧，那孩子只是性格奇怪了一些。”
行渡舟听罢，林拾一既然说如此，却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会想到刚刚惊魂的时候，还是伸出手来猛地敲了敲林拾一的脑袋道，“你个好小子，可真是想害死你师父啊。”
林拾一吐吐舌头，嘻嘻笑着恭维，“师父，我早就知道你有办法对付了，躲躲藏藏还不是你得本事吗？”
这话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奖，听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宫中险恶，林拾一也不愿意行渡舟再为了自己涉险，急急忙忙推着他就离开了。
等会儿，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今日太医院越发的忙碌。
月贵妃生了皇子之后，直言身子骨一直不好，动不动就要让太医过去诊断一番。
太医院的人不胜其烦，直言月贵妃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做不过是因为忧思过度，得了心病。
偏生赫煜夙并不想再听月贵妃的吵吵闹闹，直言若是月贵妃想要看便看看，弄得这几个太医身心俱疲。
正巧林拾一过去的时候，又是月贵妃派了人来，说身子不舒服，还要开一些药材到寝宫中。
今日当班的老御医一个早上就跑了两回，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不肯动弹，偏生年轻的御医月贵妃又不喜欢，直言太医院是否看不起他，弄得老御医里外不是人。
若是降罪于他，便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林拾一躲在门口，看太医院里头人仰马翻的，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见老御医正坐在椅子上气恼的喝茶，笑着上前，“我想来查查一味药。”
“没空。”那老御医态度不好，多年的宫中行医，宫里面多少人都要对他恭恭敬敬，偏生没有想到那月贵妃如此嚣张。
林拾一凑上前来，却见老御医在单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倒也看不懂。
想来，莫不是御医都是如此？
“你要做什么？”老御医抬眼，见来者是连皇上都干对付的林拾一，口气便也缓和了下来，“我这会儿要给月贵妃送药汤去了。”
林拾一一问才知，便又是月贵妃的毛病，笑道，“难为您老了，若不然，我去吧，这顶大着太阳，倒也不好。”
老御医巴不得如此，可是有些迟疑了，摆了摆手，不敢应答。
“无妨。”林拾一笑道，“我也是因为照顾贵妃才入宫的，你我去都一样。”
说罢，便伸手拿着那药单，径直便走到了药方之中。
药方当中只有一个小太医在当班，见林拾一走来，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登时便有些愣了神。
林拾一将药房拍在桌子上，笑道，“这是月贵妃的药。”
小太医一听，点点头，转身连药方都没有看，就找了几味药称量了起来。
“如何？药方也不必看吗？”林拾一微微一愣，问道。
“这几日都是一样的药，贵妃娘娘得的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小太医长叹一声，递给了林拾一，“只是贵妃娘娘并不相信这些，只是这两日喝着补药。”
林拾一颔首，看着那桌子上的本子，心头一动，道，“这是药方吗？会不会是漏了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