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富丽的大船中,景帝穆云逸看着江上已经就位的龙舟和两岸的繁华对身旁的大臣道“这良州城确实热闹呀,比之京师还有过呢,潘太守治理的好哇”
旁边大臣跪拜“臣惶恐!是陛下英明,才使我大穆国富民强各处皆兴盛安乐”
穆云逸笑着目光扫到远处岸边一处街口,那空旷无人肃穆寂静与别处热闹得氛围截然不同,闹街从那断开分了两截。
穆云逸指问旁边官员“那是哪啊?怎么如此冷清”
那官员看了一眼那处,立马哆嗦犹豫着不敢开口。
穆云逸睥一眼道“但说无妨”
那官员小心开口“那那是陆府,陆府门前”
“陆府?”穆云逸问
官员“是,就是之前御贡丝绸的陆家”
穆云逸恍然“啊,就是马才人穿了他家进贡的料子患病亡故。那当家的自尽谢罪的陆家?”
那官员叩头道“陛下这陆家犯了罪,还敢这般大肆操办丧事,这大过节的饶了陛下雅兴,我这就去严办”
穆云逸摆摆手道“陆家家主自尽谢罪,朕已经说了不追究了,算了算了,他办他的,朕看朕的,这白事儿也是添一热闹”
太监声传“尉迟贵妃到”
穆云逸看去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尉迟婕妤紧走两步到近前笑着行礼道“臣妾来迟了,请殿下责罚。”
穆云逸伸手扶起她,握着她的手道“咦,你看你又这样。
往常你是不会迟的今日怎么了?”
尉迟婕妤笑着由他握着起身道“船一停泽儿就跑没影了,臣妾到现在还没找着”
穆云逸拍拍她的手笑道“莫担心,有长红跟着他出不了事儿,应是偷溜下船在集市里头玩呢”
拉着尉迟婕妤的手踱到船舷处对她说“来,陪我看龙舟”
尉迟婕妤笑着点头
穆云逸朝下方蓄势待发的龙船摆摆手道“胜者朕重重有赏,龙舟赛开始”接而转头又问身后人“长海,你说这龙舟哪只能赢?咱们压个赌,若赢了我就把新罗新进贡的那颗夜明珠赏了。朕若赢了……………”
后面一太监赶忙跪拜行礼“哎呦皇上,这…”
穆云逸道“就应朕一件事儿如何?”
那太监忙磕头“皇上,您就别拿奴才开心了,绕了奴才吧,这四海之内皆是皇上的,您要什么不应,有事儿您吩咐就是,您这般……”
穆云逸摇头“唉,你无趣无趣,不过为一个彩头,来来来其它人也来加入”
转头看身后一众大臣“颜丞相,你赌哪条?”
颜秉修于众人中出列拱手道“臣赌皇上的那条”
穆云逸笑点着手道“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颜丞呀颜丞,哈哈哈哈”
然后收了笑声道“不过你这一起头怕是都要等着朕选了,那这局就无趣了。”
转头环视了其他人道“不如我们把压注的那条写在纸上,待结束了一起揭晓。拿纸”
目光又看向颜秉修笑道“朕猜你会压翠色的那条,哈哈因为那是你夫人娘家金家的龙舟”
转头又凑过到尉迟婕妤的颈间私语“爱妃想压哪条呀?”
街上迎头响起唢呐悠长的调子和锣鼓敲击,与河上的热闹声不同这敲击声重而缓。
一队人穿着白麻孝衣,抬着黑棺,奏着哀乐,向空中不断扬洒着纸钱。
颜凤清与樊鞘等在街口多时终于看到这丧队出殡。
那打头的少年身披粗麻,腰系麻绳,面无神色,手捧灵位,身后哭声阵阵。
樊苟要上前宽慰,另头又来了一帮身穿孝服一见灵位嚎啕大哭的人。
那打头的哭着又奔身后棺材而去,扒着棺材开哭“大哥!大哥你怎们忍心就这么走了呢,扔下小川他们母子和这偌大的家业撒手而去,你让他们娘俩今后可怎么活呀”
哭完又回头拉着那打头少年的手,摸着他的脑袋道“小川,我苦命的侄儿,大哥走了你今后可怎么办呀………你放心,叔一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子,陆家现在商铺上全都运转停滞,二叔不会让咱们陆家衰败的,二叔定会让陆家重新光耀的”
那少年抬头无悲无喜的看向那人道“二叔放心,父亲逝去小川作为陆家长房独子,自会照顾好陆家生意和母亲。也会不负陆家几代商界盛誉,光耀陆家。二叔既然自己生意繁忙才刚赶到,不如就先去陆府歇息后再赶回去吧”
那人听罢,止住哭声,摸了把脸看着少年道“大哥走了,陆家现在是我陆敬行说了算。”
看了看少年旁边的妇人扬唇道“我给嫂子和小川你准备了处宅子,在裸石街,送葬回来,嫂子你们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少年目光锐利的看着他道“陆府老宅,陆家家主居。我是陆家嫡传独子,老宅房契上写的是父亲是陆敬德的名字。我母子为何要搬离?”
那人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嫂子和你好,这么大的家业,你们孤儿寡母可守不住。若是丢了可就是咱们陆家的罪人了”
少年道“谢二叔关怀,二叔多虑了。小川定会守住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整个陆家。他人休想从我手中分夺去一羹半匙。”
接着少年双膝跪地高举手中灵位大声道“我陆晓川在父亲灵位前起誓,必将光耀陆府!”
那人见了他这样,只得哼声一甩麻衣“那我就等着看了”转身带着带来的一众人走了。
花金虞和百里长安逛到此处正赶上这出,站在旁边看着,花金虞见那少年起身,转身探手从百里长安怀中摸出手绢,跑向中间递到那少年眼前“小哥哥,给你手绢,你哭吧”
陆小川见了那手帕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对花金虞道“我不哭,谢谢”
花金虞举起手帕又往上凑了凑“小哥哥,你哭吧,哭吧。别憋着很难受的,哭出来就好了”
陆小川僵硬提了提唇角道“我不想哭,真的”
花金虞不信“真的吗?可是我看你是想哭的呀,很想哭的那种嚎啕大哭的”
陆小川唇线抿起“我没资格哭”接着把灵位捧好在胸前提步往前行去。
哀乐响起,百里长安拉回花金虞。
花金虞还在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愣神,忽然头顶被敲,抬头看到颜凤清拿着扇子站在他身后,他旁边站着一个魁梧的少年,花金虞认得那是颜凤清的同屋。
花金虞扬起笑容问好“颜学长?”
颜凤清用扇柄敲敲旁边依旧还在看着丧葬队伍的魁梧少年肩膀道“这是樊苟,武科,今年参武举”
花金虞恭手行礼“樊学长好!我认得的,就是不知道名字,水仙花就是托了樊学长照看了给你的呢”
这时街上传来大声呼喊“金家龙船一马当先,金府派送十鲜百味巨粽!来领粽子喽!”
花金虞一听立马拽着百里长安往里挤“十鲜百味是哪十鲜哪百味?听着就肯定好吃啦!长安哥哥我们快去领,要是多领几份回去还能给红喙和白老爹他们带一点!”
樊苟皱眉转头看颜凤清“你家派粽子,为何非要在这陆府的路口前摆?”
颜凤清还没来的及回答,人们听了喊话开始纷纷往这边赶,颜凤清话就被挤断了。
花金虞这面在人群涌涌中挣扎,不知不觉被挤的和百里长安断开了双手,她赶忙又去旁边抓住。
等花金虞好不容易钻出人群,看看自己手中,原本抱在怀中的只剩那粽子布偶,小鹿布偶却不知去向,转头道“长安哥哥,我的小鹿挤丢了!你拿到粽子了没”
结果回头一看自己手里抓着的哪是百里长安,这分明又是那个和自己作对的讨厌鬼。甩开穆霁泽的手转头去四顾去找长安哥哥。
可刚人潮拥挤看不清南北分不清是谁,不知不觉已经被挤到不知是哪里。
穆霁泽刚刚其实也没走远,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巧合他跟花金虞逛的距离总是不远,刚遇到丧队他也是停下避让,但刚好他站的地方丧队一过旁边就推来了一辆大板车。
那板车是被装饰过的,上面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粽子,穆霁泽也没见过看着好奇就留了下来。
推板车的几人穿着也不俗,看着是大户人家的伙计。几人停下车,围在车前吆喝喊道“金家龙船一马当先,金府派送十鲜百味巨粽!来领粽子喽!”
“吃了金府的粽子一年福运吉祥呀!来领粽子喽!”
看人围的差不多一个伙计用剪刀郑重的剪开绑在粽子上的绳结,翻开粽子叶里面一层是混着几色萝卜丁油亮亮的白元米粽子。
那伙计抬头看了看骚动着急围着领粽子的一圈圈人,呲牙一笑道“大家不忙。”
说完抬脚踩上车,从车底抽出一把长长的竹刀一亮相,比亮了下粽子正中间位置然后朝着中间劈去。
只见那粽子慢慢一分为二,露出白米内是一整头卤牛,牛身子里又包着混着绿叶菜的金稷米。
再里面是一整头蒸羊,羊里面是红粘米梅菜的馅。
往里看是一头烤乳猪,猪肚子里塞满咸蛋黑米中间一只盐水桂花鸡。
鸡肚子里是紫米芋头的馅,
最里一条红烧鱼。
众人不仅感叹这金府不愧是江南首富,这手笔这讲究做工香气都是顶好的。那伙计割下一块粽叶削了些粽子递给近前一人,周围人一看开发又开始更卖力挤起来,幸得那车前有一圈伙计拦着,可穆霁泽就惨了,他年纪小个子不高这一挤就把他给挤没了,挤来挤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想去找长红却忽然感觉手在人群中被抓住了,借着那力出了人群,出来喘了两口气抬头就听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长安哥哥,我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