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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亭铛说,眼看飞子和珠子过了年都十七岁的人了,这丧婚嫁娶的很是费钱,柜上不攒钱是不行的。翠莲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欠外面人情的红白喜事,我们都要还礼,柜上给拿钱,自己交朋友结弟兄的办事自己拿钱,过年过节回娘家窜亲戚的,柜上给备礼。至于珠子和飞子明年后年娶亲、置办家业全由柜上负担,美莲出嫁的嫁妆、陪嫁物也由柜上负担。

三婶娘说,这样一来,那我们就吃大亏了,我们文子才七岁,小武子才四岁,暂时不能娶也不能嫁,你们各房娶亲嫁女随便花钱,我们只有看的份了。

翠莲坦然一笑说,花钱娶进人,这恰恰表现了咱顾家人丁兴旺,也算难得的好事了,文子虽然只有七岁,再等几年娶亲时说不定彩礼还要上涨,一样的算盘三种打法,三娘怎么会吃亏?说不定您到时候还占便宜呢。

话说完了,各房都回去了。三婶娘和二婶娘都尝试过翠莲的厉害了。她们觉得这个小蹄子不是一般人,人不大心眼子够多的。亭锝和亭锦以前在外面都能贪体己吃回扣,现在倒好,先交订金再去做活儿,这分明就是治人吗?二婶娘找到了三婶娘,三婶娘正在气头上打算过去找二婶娘,可巧她就来了。这俩人坐到一起说不完的苦水,掏不尽的怨恨。二婶娘说,我决定明天就不去做饭,看她能蹦起几尺高,死了一个绵羊性子的狼,又来了一个猴子脑子的老虎,这满是霸道,让人没法活了。三婶娘说,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杀一下她的威风是不行了,我们表面做个听话样子,不然男人们知道我们和她对着干是饶不了我们的,尤其是二哥,把大哥捧得比天都高。二婶娘听着三婶娘的话,转动着双眼说,对,就得背后整她,让她这个当媳妇的当众出丑。三婶娘说,对呀,你才开窍了。二婶娘赶紧靠得三婶娘紧紧地问,怎么能让她出丑,你说出来,我听听。三婶娘略微思考了一下说,这不快过年了吗?她不是说过年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做新棉衣吗?看她自己为自己做什么衣裳,如果花色和质地与我们的不一样,我们就趁机闹一出子,说她私心藏奸,让她乖乖下台。二婶娘说,这条计是好计,但是不妙,万一她自己有的穿,不做,咱不就落了空了吗?三婶娘说,你抽空把她的棉衣裳偷出来,烧上几个窟窿,看她换不换、做不做。二婶娘说,她的衣裳每天都穿在她身上,我怎么能偷出来,你越说越离谱了,真是不切合实际的馊主意。三婶娘说,这就是你不懂了,难道她黑夜也穿着棉衣裳睡觉不成?还说我出馊主意,你有锦囊妙计你说出来给我听听。二婶娘说,我没有好主意,我的脑子笨,人愣,你聪明,我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晚上脱了裤子,你还去偷不成,就是偷你能偷出来吗?三婶娘说,好了,好了,不想和你说了,你真是老汉的裤裆——死(屎)干硬僵,脑子连个小弯也不会拐。俩人说着说着就翻了脸,二婶娘赌气摔门走了,三婶娘冲着二婶娘的背影说,走了就永不要再来了。

二婶娘和三婶娘说归说、恨归恨,第二天做饭的时候按时过去了,洗菜的洗菜,和面的和面,一切显得那么顺遂平静。看着全家女眷一齐上阵做饭,亭铛的心头言不由衷地狂喜了一阵,他辛庆自己的眼光不错,这个翠莲简直天生就是当家的材料。但是亭铛未免喜欢得太早了些,就在这天的夜里,前院草房的干草房失火了,草房里装得是整整一个冬天喂牲口的干青草,草房失火,对一个农家来说也算一个重大的损失了。当晚,翠莲和珍子睡得正香的时候,就听见飞子站在窗户外大叫,大哥,嫂子,了不得了,草房着火了。珍子和翠莲也顾不上穿棉衣了,只穿着内衣披着毯子往外跑。他们跑到前院,草房前已经站满了人,呼呼的火苗子从草房的门窗里向外直窜,男人们呐喊着端水泼火。翠莲说,别用水泼,我们端不了多少水,火着得这么大,水越泼越旺,快用土埋。大家又拿了铁锹铲土埋火。家里的十几口人全都上了手,但哪里能一下灭了火,直打到二更时候,火才完全灭了。亭铛说,亏了飞子发现得早,晚了把前院的房屋都带着了,那后果就惨了,虽然损失了一些青草,但这也是万幸。说着又问飞子,飞子,你是怎么发现草房着火的?飞子吞吞吐吐地说,我睡觉前去喂马,发现草房就着火了,连忙叫你们打火。亭铛说,今天打火有功,明天大家都到柜上领赏钱。大家说着话各自回屋了,当翠莲和珍子回到南房,只见屋里浓烟滚滚,炕上的被褥火星四下乱窜。珍子跑到院子里大叫,来人呀,我家里也着火了——大家又转身涌回南屋,一顿扑打,终算把屋里的火灭了。亭铛说,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前院草房着火,后院翠莲的房里也失火,怪了。珍子说,可能打火的时候着急地下地把煤油灯带翻了,油火见着新棉花就烧起来了。

二婶娘精精怪怪地问,吆,老天爷,这是怎么搞的呀,翠莲你快看看都烧什么了?翠莲说,铺盖和棉衣都烧了。二婶娘一愣,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回房睡去了。她回到西厢房,一边打发孩子们睡觉,一边等待着亭锝回屋。她的心里虚虚的不自在,自言自语说,好一个蝎子心肠的女人,真是说道做到。好容易等到亭锝回屋,二婶娘神神秘秘地问亭锝,你说今夜的火烧得奇怪不奇怪?从前院的草房到后院的南房,这分明就是她谋算好的,这个女人比蛇还要毒,我们今后千万不要轻易得罪她。亭锝问,你说的她是谁?你怀疑有人故意放火?二婶娘说,是,是有人故意放火的,这个人就是飞子他三娘,她昨天晚上就和我说要烧掉翠莲的棉衣裳,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动手了,真有她的。亭锝一听,唬了一跳,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放火这种事她都敢干?我不相信她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那火万一烧大了不把整个院子都烧了,烧了家她拖儿带女的去哪里?二婶娘说,她是一个只顾解恨不顾后果的人,她眼睁睁地看着柜上明年拿出真金白银给珠子和飞子娶媳妇,她能不心痛吗?这辈子她的把柄就攥在我的手心里了,她要是好了便罢,不好了我迟早也得把她放火的事情抖出来,看看到底是谁更狠。

亭锝边脱衣裳边说,你又没有什么证据,就凭着猜测,这事可是大事,说出来又要生事,听我劝火也灭了,这话就到此为止吧。

南屋里烟熏火燎,夜里是不能住人了。珍子到珠子的屋里去睡了,翠莲到美莲和二美莲的屋子里睡。二美莲见嫂子来了,甚是欢喜,非要和翠莲在一个被窝中睡觉。这时已经传来阵阵鸡叫,翠莲说,天快亮了。

第二天大清早,翠莲和美莲到南屋里收拾,她们把熏黑的墙壁又刷了一层大白。二人正刷着,三婶娘就进来了,看样子昨夜打火累坏了,说话也显得无精打采,她站在地上问翠莲,我能为你们干点什么?她的表情异常温柔。

没等翠莲说话,美莲就说,要不给糊窗子吧,库房里有麻纸,自己再熬一些糨糊。翠莲说,三娘要是昨夜受累了,就回去歇着吧,横竖我们这里还有飞子和珠子呢。三婶娘说,我没事,我就给你们到厨房里熬糨糊糊窗户吧。

亭铛见三婶娘进进出出忙着收拾,独不见二婶娘的面。他有些恼火了,连忙打发二美莲去叫二婶娘。第一次叫的时候,二美莲回来说,二婶娘给小弟弟做棉腰子呢。亭铛当时就发了火说,连我的话她也敢不听了,你再过去和她说,让她少摆架子,过来也得过来,不过来也得过来,真是反了她了。二美莲第二次把二婶娘叫了出来。亭铛双手叉着腰站在门口,他斜视着二婶娘说,家里出事了,你一个做长辈的应该自动出来帮忙收拾,你倒好了,坐在家里,而是三次两次地让我去请,你看看老三家家的,都忙得团团乱转了。

二婶娘翘起兰花指扣着领子上的扣子,把充满褶皱的脖劲遮在衣领里。她听着亭铛的话,一脸的安详平静,等亭铛说完了,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知道她就在这里讨好卖乖,心虚罢。

亭铛听她的话里有话,便把她叫住问,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心虚?难道都像你这样端架子就好吗?二婶娘说,这火要是我放的我也过来帮忙,可这火偏偏又不是我放的,所以我在家坐得住,睡得也踏实。亭铛说,你说的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昨夜有人故意放火了?二婶娘说,想知道吗?我有一个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让我当家。看来二婶娘不当家死不瞑目。亭铛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想当家快想疯了,你不想和我说,我还不希罕听。二婶娘依旧冷冷地说,你希罕听也好,不希罕听也罢,这个家倒霉的日子刚刚开始,作为顾家的女人,我不愿意看着家败如山倒的处境。亭铛有些犹豫了,但是嘴上还是扛得很硬,他对二婶娘说,你也别和我来阴的,这个家我说了算,轮到谁当家也轮不到你。二婶娘双眼盯着亭铛的脸,其实她早就看出了亭铛的心虚,只不过是嘴硬罢了。她也学着亭铛冷笑了一声说,错了,您以为我很想当这个家吗?我也是为了咱顾家,我的儿子也长得门扇一般高大,成家立业近在眼前,可是只有我当了家,顾家才能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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